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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银砖带着金根姬从河北省到河南省再到安徽省境内,共经历了二十五天的艰难险阻,来到安微省涡阳县城——两人这才恍然大悟。不能在向南走了,蒙城县在涡阳县城的东南方向,再向南走就走过了。
“我快到家了,你怎么办,和我一起到蒙城县马集,还是到宿县的杜楼村去”马银砖问道。
“宿县,宿县在什么地方?哦,我知道,一定是在那边。”金根姬并知道自己是什么方位,她胡乱用手指了一通。
“那不对,错了,是在正东方。”
此时此地,该是和自己的旅伴,一起走过千辛万苦的难友,说声分手的时候了。
于是,俩决决定先到县城找个地方住下,歇一歇脚。俩人一前一后进入县城北门,想找个地方先吃顿饭再说。
当走到一条小街子时候,马银砖发现有一个人贼头贼脑地跟在他们身后,马银砖握紧手提旅行箱,大马低声说道:
“假桂平,你靠近我走,注意后面有坏人在盯梢。”
金根姬不由的回头望了一看,那人发现前面的女人回头,他赶忙止住脚步,马银砖站在街中,用手撩起大褂,从腰带上拔出一只勃郎宁手枪,唰唰两下,把子弹压上膛,然后又插在腰间。那贼人看到被盯梢的,有拔枪的阵势,吓得拨腿就跑。
“我估计他不是一个人,一定有一帮人,我们快跑。”马银砖说吧,拉起金根姬的手钻进小巷子里。
两个匆匆忙忙地拐弯抹角,走进一家顺民客栈,两人在二楼上住下;马银砖赶紧把房门关好,金根姬迅速站到窗口向楼下俯视。
马银砖对她说:
“对,你就站在窗口给我把望风,万一这帮歹徒过来,你咳嗽一声。”
马银砖跪在地上,脱下那件棕色绸缎大褂,打开提旅行箱打开,把银元、手枪和子弹,全裹进大褂子里,放进床上的被窝里,然后把旅行箱塞到床底下。
窗口下面,便是一条窄窄弯弯的牛市街,这时出现情况,有六七个武装人员从牛市街向顺民客栈奔跑,领头的国民党县政府自卫兵团的小队长,手举一把盒子枪,看似军人,可没有什么军衔……这帮人没有统一服装,有带着一顶大圆帽的,有腰系武装带的,抱着长枪的,手举大刀的乱七八糟——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和亡命徒。
队伍中有一个人让金根姬眼前一亮,她见过他,就是进城时见到的那位贼头贼脑之人。
此时,他手拿一把大刀,慌慌张张地跟在后,一路上吵吵嚷嚷地大喊着:
“抓住他们俩这中共分子,一男人一女人,男的是带礼帽,穿大褂的,女的穿花衣服,两个人都是大高个子,女的留半毛子头,白胖。”
金根姬所扭头对马银砖说:
“这帮人过来了,他们没有什么武器,他们把咱们当成中共分子了,咱们怎么办!”
马银砖害怕了,不知如何是好,身上直感到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咱们打吧!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时候还有什么顾虑的,大马哥,你给我一把手枪,我也参加战斗。”
“大马猛地一楞,象一木头似地站在那发呆,不一会儿他始终开口说道:
“你你你也会打枪?你不是一个要饭的吗,你怎么会玩这个玩艺呢?”
“我以前是一名抗日战士,是打日本鬼子的部队,枪我用,过四五年时间的抗战经历。别多说了,准备战斗吧!”
“好!你要两把枪,还是有一把枪。”
“一把枪就行了,俺不是快枪手,两把枪打起来没有准头,俺也不习惯使双把盒子。”
俩人拎着枪,猫着腰,趴在窗口向楼下观望。幸运的时,看来这帮人并没有发现他们躲到顺民客栈,他们只是从顺民客栈的楼下经过,沿着弯曲的牛市街向闹市区跑去了。
这帮人走后,马银砖和金根姬这才松了一口气,马银砖先是朝床上一躺,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严肃地说道:
“假桂平,你是国民党那支部队?”
金根姬回答;
“俺真名叫金根姬,不叫假桂平,俺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才乱起的。俺是共军的部队,是新四军第4师淮北独立团的卫生员。”
听到金根姬原是一名新四军战士,马银砖当时就肃然起敬,这位国民党的炊事班班长连忙起身,向金根姬“叭”下子,来了个立正姿势,并情不自尽地向金根姬敬一个军礼。然后说道:
“弟兄有眼不识泰山,一路上让你受委曲,小弟该死。”
他突然又低头鞠躬,严如士兵遇到长官,又让金根姬一下想到,他多么象日本兵。
不是,他是中国人。
“大马哥,别哪么说了,你一路上对俺的关心和照顾,俺心里明白,不然俺活不到今天,俺就是死在那里都不知道呢,俺知道你是个好人,才和你说说心里话。”紧接着她又说道,“大马哥,俺的家乡在朝鲜,俺是朝鲜人……”
“怎么是朝鲜人,你不是中国人呀?”
马银砖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却又一次激动得说不出话了,金根姬拍拍他的后背,就象对待一个噎住了的孩子一样。
“你……你你不是安徽老乡吗——安徽宿县杜楼村人,怎么又朝鲜人了呢?”
金根姬简单地讲述自己的经历。在讲述的时候,她还不时遇到不知怎样说才好的困境。她讲完后又一次停下来喘了口气。
接着金根姬突然看了看马银砖,忙地说道:
“大马哥,我想到宿县杜楼村去,那里不是我的家,那里是抗日根据地,是俺参加新四军的地方,我只有找到新四军,也就可以回到祖国朝鲜了。在朝鲜还有我的爸爸,弟弟和妹妹,还有我的乡亲和亲人……”
“内战已经开始打了,宿县杜楼村是国统区,还是解放区,准能说得清楚。”
“是呀!俺一直也在忧虑呢,日本人已经投降,蒋介石和**又干上了……这局势有点乱,太乱到什么时候,也看不出来。”金根姬不满地说。
“你要找新四军,我们家乡没有,如果找中共的人,我们家乡多得是……告诉你说,找是中共的人,也找到新四军了——我大哥在马集一带,就是一个红人,是那边的民兵队长。你如果能见我大哥,就见到新四军了,你信不?”
说到这里,马银砖突然想起来什么来,对金根姬说:
“你如果找到新四军,他们也会把你交给中共的地方组织,因为新四军正在跟国民党打内战,没有时间把你遣送回朝鲜。”
俩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楼梯上有啪啪地脚步声,俩人拔出手枪,准备战斗。接下来,脚步声停了,就听到嘭彭的叩门声。俩人顿时又紧张起来,觉得涡阳县的自卫兵团的人又打回来了,预感是大事不好。
马银砖举枪躲避在墙壁,这样对方无法看到,枪口对准房门,让金根姬去开门。
门开了,只看见顺安客栈的老板站在门口,正冲屋内人点头哈腰地说道:
“客官,有没有贵重物品请交柜,依免丢失。”
马银砖吓了一肚子惊气,脸色刷白,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但顺安客栈的老板还是一直微笑着,等待他的回答。这时马银砖突然发火了,叫道:
“你看看!我日,你看看,俺们俩口子都是当地的穷老百姓,有什么贵重物品——俺是穷人!你、你、你这一过来差点吓死我们了,你知道不知道。”
“好的、好的,请便,请便。”顺安客栈的老板说完话便转身下楼去了。
马银砖和金根姬整个下午没有出屋。
等热闹的县城渐渐平静下来,当夜色开始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县城,这对假夫妻向顺安客栈的老板娘付了一天的房钱,随后便绕过僻静的小街,与当地的老百姓混在一起,向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