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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银砖在前面带头——先跑,金根姬持枪——断后,两人相距约百米左右。
夫妻俩个,先后跑出马集,跑到田野,从树林中穿过,跳进一条长长的干沟,拚命地向北跑。几十名士兵托着长枪,在后面追杀,“嘻,嘭,嘭”枪声不断,子弹从这两口子身边飞过。
追在前面的几个士兵,一边开枪,一边高声喊叫:
“别跑了,马二椤子,我们优待俘虏,我们的队长还要和你拥抱呢,快投降吧!”
“马二椤子,再跑,子弹就要和你接吻了!”
“狗日的,把那漂亮女人留下来吧。”
两口子拼命地跑啊!尽管每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但没有认真研究和分析,俩个人就一个想法,那就是跑,跑地越远越好。
他们一吃气跑了二十多里地,见不到追赶的士兵,也听不到远处传来的枪声。他们便放慢脚步。
“老婆……坐在……地上……歇歇吧。”马银砖上气接不着下气地说,说吧一屁股坐在雪地里——说是坐下,事实上是在雪里躺下。
“当家的,你千万是要这样做,你不要命了,雪……雪是凉的,血是热的,你躺下就……就在也爬不起来,快……快起来吧!”金根姬也断断续续嚷道。
银根姬上前去一把扶住他,没有把他架起来,她把被褥从地上捡起来后,背在自己肩上,仍继续拉马银砖。
“别拉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不行了,哪也不想去,我我等待着……把枪给我,你快跑吧。……我要给队长一个拥抱……我们一起死。”
“当家的,当家的,睁开眼睛,你这样就会死的,你是个军人,当过侦察员,要活着,不能让他们抓去。”
可是,马银砖在她的怀中已经慢慢地睁上眼睛了,她呼唤几声,仍没有睁开眼睛,她急了,用巴掌朝他脸上狠狠在掴几下,没有反应。
金根姬忙把被褥铺在雪地上,接着用尽力气,把他拖到上面,并给他嘴对嘴地做人工呼吸。
几分钟后,马银砖终于睁开眼睛。
“快!当家的,雪地里不能歇的,我做过四新军的卫生员,你当过国民党的班长,咱们应当懂得这些军事常识……起来……我扶你。咱们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咱走着歇着,好吧。”
马银砖是大高个,他几乎是趴在金根姬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向前走着,大约有两袋烟的功夫,他渐渐地歇过来,可以自己走路,但步履仍是艰难。而这时,金根姬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她拎着一支用枪,仍是艰难地走着。
“老婆子,还是你说的对,我要是在雪地里躺下,十有八九,俺就死在那儿了。”
“当家的,有我在,你就不会死的,在战斗上我是抢救伤员的,何况你没有受伤,你也当过兵,而现在咱们老百姓……俺更不能让你死在这里呀,对吧,当家的。”
两人说着话一停地向北跑。
前面有一条长长的大河,挡住两个人的去路,俩人走近方知,那这是一条涡河。在这白雪茫茫的荒野中,河面上见不到一渡船。而在河的不远处,出现一处狭窄而又弯曲的河面,被一大片冰面给牢牢地封住,大约的一公里长。
“老婆子,咱们还歇一歇吧,等一下过往的船只,已经看不到追兵,听一到枪声了。”马银砖身体靠在一棵大树上说道。
“当家的,不行,听不到枪声,看不见追兵,并不能说明咱们已经脱离危险了,说不定,他们正从侧面对咱们进行包抄……咱们要抓紧时间渡过这条大河,过了河北岸,在安全地带,才可以歇一歇。”接着她好象想起什么,说,“河面已经封上了,那有什么过往的船只呢?”
金根姬搀扶着马银砖快速向西走去……
马银砖站在河岸上观察敌情,金根姬迅速下到河边,考虑渡河方法。她先是用,用脚踩了踩冰面,然后,找一块砖头扔到河中,砖卡在冰洞中,没有掉进河水中。金根姬拍拍两手的泥土说道:
“当家的,下来吧,这河面上,冰结得不厚,让我先过去吧,我体重轻,而且俺在小时候在冰面是玩过,我不怕的,万一人掉进冰洞里,你千万不要过来救我,我自会游上岸的——你如果要救,哪咱们会一起死的。”
“不!老婆子,我先过河,在雪地里你救了我的命,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为我冒生命,我来吧!”他说道。
他顺着河岸的斜坡,跑到河边,已经脱下了棉袄,准备过河。
“当家的,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女人就要为男人牺牲一切的,要死,只有女人去死,当家的,你是男人,有男人才有家。”
“不行,你不知道河的深浅,我知道,我死也不能让你死,你救过我几次命……”
“站住!”金根姬大喝一声,接着说,“国军班长马银砖,我是新四军战士金根姬,是朱毛的部队,你一定要服从命令。”
马银砖听到这,拍地一下站住了,突然转身,猛地向金根姬行一个国民党的军礼,并用有气无力地嗓门说道:
“尊令!新四军战士。”
金根姬小心翼翼地走到河的中间,就听到咯吱一声响,她的脚下出现几道裂纹,金根姬没有惊慌失措,随后她慢慢地趴在冰面上,用一种老驴打滚加杂着爬行的方式,首先到涡河北岸。
她向马银砖喊道:
“当家的,把钱袋子,被被褥随着冰面扔过来吧!”
她刚说到这,就听到左右两侧转来了枪声,追兵果然是从左右包抄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