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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日本间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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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人员迅速地离开工程管理处大院。

这时候,邱连长回头来看一眼宋学友,并趁专案人员不备,偷偷向宋书记行了个军礼,以表示这次执行公务纯属无奈,希望宋书记能够谅解。

武装人员走到高庄禾时,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扑天盖地。登上高庄禾坡陡路险,其它民兵全都上去了,当然他们是翘屁股爬上去的,上去的时候,也并不是以严肃认真的态度。

三号首长没能上去高坡,当三号首长爬到一半时,突然从高坡上滑下来,两名干部在下面扶住了他,同时,向上面的民兵高喊:

“下来几个战士,把首长抬上去,首长的有腿摔断了。”

已经站在坡上的几个民兵,又跑下坡,把三号首长抬上坡,胖干部手拿一肢假腿也上来了。三号首长报之一笑,完全是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神态,按上假腿后,一边掸掸身上的雪花,一边严肃地对大家说:

“没有关系,继续前进!”

其实,许多人都摆出一副不信鬼神的样子,然后,在没有进入战场之后,就发现断腿的是一名军官,无不感到震惊。但作为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在首长面前还应该表现出沉着冷静,无所畏惧的样子。

基于民兵来到郭刚集大队食堂后,很快地进入了伏击圈。他们全部爬在雪地上,那这一种类似掩体的坡地,将食堂团团围住。这里的射程,不过三十米,此时,武装人员已全部做好的战斗准备,不动不动,象泥朔一般,正等待着首长的一声令下。

“是不是可以发起进攻了吧?”邱连长问。

“慢,一定要稳住,”三号首长说,“再观察一下,命令大家注意隐蔽。”

全大玉从厨房里走出来了,她端着一盆洗碗水,用力泼在雪地上,然后转身又回到厨房。全大玉出来时,因雪下的大,遮住人们的视钱,没有及时将她认出来,而专案组的干部根本不认识全大玉,确能看清楚是一个女人在泼脏水。

“这是个女民兵,是尖刀排排长全大玉,”邱连长说。“她业务过的硬,思想觉悟高,要不要叫她过来参加战斗或者让她作内应,这样我们就可以来个里应外合?”

“不用,避免打草惊蛇。”三号首长说。

全大玉走进厨房后,又急急忙忙走到里屋,找出一双深筒雨鞋,那是工地上刚刚发的,她穿在脚上,接下来走了几步。然后对正在剥葱的金根姬说:

“劳模嫂子,我看到三号首长了。”

“他在什么地方……来了吗?”说着金根姬起身,忙走过去,朝门外看了一眼。

她没有看到什么,可屋外正在埋伏的三号首长看到她了,看的一清二楚。而且还能清楚地听到屋内说话声。而且埋伏在大门正前方的武装人员发现金根姬的脑袋,都在死死地盯住她,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哪呀!我上午在工程管理处见到的。”全大玉说。

“我还认为他来到咱们这呢”

“切!他要是下着大雪来他能到这里来?我看他如果来,准没有什么好事情……我的乘乘来,那这家伙的脸真黑,象狗蛋似的。……如果他爬在雪地里,那真叫黑白通吃。”全大玉说,然后又大笑了起来。

金根姬转过身来,轻轻地对她说道:

“噢!咱可不能这样说人家,他是县政府派下来的干部,咱们对领导要不尊重些。”

“切,他这样对待你是尊重吗?无缘无故的拉你接受调查……整到半夜才放你回来,把你害了一场大病,我看他不象共党的干部。”

这话让专案的人员听得清清楚楚,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这时,三号首长抓起一把雪花朝黑色脸上,擦了又擦,然后又睁开眼睛,看一看大家,而自己竭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接下来,屋内发生了争吵声,是两个女人在争吵,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爬在雪地上的人都能听得到两个人的说话声。

“不行,你不能出屋,”全大玉喊道。“这时宋学友书记交给我的任务,你患有重感冒,不能出去,天太冷了。”

“不事的,感冒发烧不是毛病……来!让我去挑水吧,累累出出汗,册好的快些。”

接下来,他们再也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屋内很静,静的让人感到这雪地都要睡觉了。可是突然间,屋里传出来咣当一声,埋伏的民兵吓了一大跳,认为是金根姬发现了他们,于是,本能的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一会儿,全大玉挑着水桶从厨房里出来了,步步向埋伏的人逼近……门口埋伏的人,慌了手脚,迅速向后撤退,躲藏的掩体下面屏佐吸,他们留出一条通道,好让全大玉过去。

全大玉到井边去挑水,她是连走带跑,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翻过一条堤坝,很快就消失在雪地中。

随后,三号首长微微站起身来,摘下帽子打地打腿上的雪花。一切都表明这里是平安无事了。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又一次令他胆颤心跳……三号首长赶紧爬下来。

是金根姬也从厨房出来了……

她站在雪地上,目视远方,左望望,右瞧瞧那种神态,道象一位站岗放哨的哨兵。她望了好长一段时间,看到全大玉那远去的脚印被雪花掩盖住,她手捂住嘴,咳嗽两声,然后才缓缓进屋。

在雪地里,多数人都看到了金根姬,她就是以前认识的金劳模,一位善良能干的妇女。她的出现让人感到亲切,漂亮,而且又是那样的温暖,好似雪地上燃起的一团火焰……令人跃跃欲试。假如,每个人能跑上前去拥抱她一次,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呀!

金根姬进屋后,把大门关上了。可以看出来,这两扇大门是冬天才按上的,很厚实。

三号首长站了起来,向大家挥一挥手臂,命令所有的战士,秘密进攻,迅速包围金根姬所在的房屋。尽管大家的内心一直是很纠结,这必竟不是一场军事演习,他们唯一的耽心,倒是怕县领导把他们当成了小鬼——以至影响到连队的作战素质。

大家立刻靠近了食堂,门前,窗口等险要位置。

这个时候,基干民兵并不害怕,对每一位参战队员来说,不会有任何的伤害,他们知道要捉拿金根姬或者说捉拿一位治淮劳动模范,那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何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呢。

三号首长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小手枪,把枪口对准大门,抬起一只脚,咬紧牙关,想猛跺紧闭的两扇大门,可突然之间,他又把抬起的那一只脚收了回来,对身边的人说道:

“不行,我这只脚没有力量,是假肢,还是你们来跺吧。”

胖干部从他身后走过来,抬起脚,朝准大门“嘭、嘭”跺了两下,门是从里面插着的,没能踢开。这时候,金根姬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了:

“谁呀!门能不踢,这是刚按装的新门……噢,你们等一等,我这就给你开门去。”

门打开了。门口有六七杆枪口正对着她,而且持枪的表情是严肃的。

眼前是一个美丽的寡妇,人们都惊呆了。她穿的是一身劳动服装,脸色比姑娘的还要白,其实,作为治淮劳模,不用打扮也是漂亮的——她的漂亮确令人肃然起敬。

金根姬没有害怕,微笑着让他们进屋,可以人们已经进来了,并将她围在中间。但是她没有叫一声,只觉得受到一种压力,站立不稳,便缓缓后退两步,她没敢看周围的人却能感受到那目光,感到包围过来的是难以名状的恐惧。她的内心难受极了,直觉天昏地暗。

三号首长上前一步,她听到一种声音,这声音在解放以来从来没有听到过,声音很大,也很严肃,他问她:

“你是不是叫金根姬,快说?”

金根姬先是一下愣住了,心里想自己听错了,要么他就是明知故问。打过几天的交道了,已经是熟人,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三号首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不会吧。

“是,是的,怎么啦?”金根姬赶紧回答道。

在她回答地时候,正准确解开腰上糸的围裙,没有想到这个动作,让专案组的干部给吓坏了,一致认为金根姬是在准备掏枪反抗,说是迟那是快,就听道三号首长大声命令:

“快把日本间谍抓起来!”

几个民兵将金根姬摁倒在灶前,她没有争扎,其实她并不懂得日本间谍是什么意思。但她的心里冒出一种想法,一定是有人在设置陷阱,设置一个隐秘而凶险的陷阱。很快,民兵用绳子把她五花大绑。金根姬站起来,背靠灶前,目光迅速扫视整个房间,左边的窗是关上的,右边的窗也是关上的。周围的人没有动弹,甚至就像没有看到她,显然她明白自己落到什么境地。

金根姬的脸几乎是苍白的,她的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既不发抖,也没有提高,仍像平时那样沉着淡定。她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是朝鲜人,我不是你们说的日本间谍,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咱们走吧,到工程管理处,还是到县政府,你们看着办吧。一会全大玉回来,她要是看到我现在这个样了,她会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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