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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辣辣的太阳象是有生命的东西,在裸湖坡的上空,渐渐地发威了。可是老百姓又没有惹它,只顾劳动呢,它把每一张脸都弄得通红,身上也流下汗水。这样以来,大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有了夏日的感觉。
大地是宁静的,象死一样宁静。那条长长的环湖的大道上劳动,远远就听见这帮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宛若安灌河排灌站开闸放水发出的喧器声,响彻整个空际:在裸湖的南坝就在不远处,有一块醒目的大型的白色标语,仍是清晰可见: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还有“安灌河工程胜利结束欢迎领导验收。”然而,这里的工程是胜利结束了,上百万民工们已经彻离,也再看不到那种挑安灌河的景象。
金根姬静静地走到这块土地上。安灌河,追溯你的的历史源流,仿佛听听到往昔洪水冲毁房屋的倒塌声;那苦难中挤压出来的花鼓声;还有她听到**那“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呼喊。眼下,人们希望的一切已经实现,淮河修好了,淮河支流安灌河也修好了。
记得当初,金根姬和全大玉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第一次谈起来分手……但两人还是走在一起。安灌河呀!一位回到家乡的女民工又一次回来了,她是一位普通的寡妇,深情地凝视着你——有许多心里可要对你说。
蓦地,一切又悄没声了:那是一名正在哺乳期的妇女从路边跑过来。她双手捂住一双巨大的乳房,那里一定有很多乳汁,如果不及时用手捂住,奶汁就会射出来的,她来到全大玉面前说道:
“金队长,俺的奶胀得厉害,回家喂喂孝,一会儿就回来。”
全大玉头也没有抬,说道:
“噢,去吧,快去快回,”接着便抬头说道,“你等等,我儿子叫金豆,但我为姓金,我姓全叫全大玉——你应当知道的呀!你以后就喊我全队长吧,大家都这样叫的。”
“嗯!俺知道了。”
另一位农民挺干脆,把脖子一昂说:
“那好啊!我们就喊你全队长,这种喊法能给大家带来吉祥,吃的,穿的,住的,全有了,我们将来不会挨饿,不会过苦日子了。”
这样一说,大家伙全乐了,金根姬也乐了起来。
只有那个妇女听到没有乐,撒脚就向麦豆原种场的农舍里跑去,她跑得很急,估计是心痛家中嗷嗷哭闹的孩子。
“这是谁家的女人?”刚才说话的农民接着说道。
“噢……她好象是姜二狗的媳妇,是蒙城县篱笆镇人,他们一家是前天才来的。”
“姜二狗……我乖乖来,这个女人胆真大,”那人双手交换一下铁锨把,说道,“厉害!她夜里都敢搂着狗睡。”
说话间那女人跑无影无踪远,这里干活的农民又乐了起来。
只有金根姬没有笑,但那位说粗话的农民确引起她的注意。“这家伙,可能是陆三客,他不会不认识俺的!”她这样想,随便踅到另一些挤在一起的农民中去了。“在这里才能看到这个家伙的正面……噢,不是他,不是他。”
金根姬似乎再次遇到敌意,那是自己脑子里滋出来的敌意,是把井绳看成了蛇——她再次被自己的幻觉所击败。
大家笑过之后,开始埋头劳动,就再也没有笑过。
这里还必须再说明一点。因为在乡下集体劳动场面,并没有联欢会那样热闹,对这些初来乍到的农民来说,他们就是那样乏味,除了在劳动中能感受到那一丝丝幸福和快乐之外,没有一点新鲜的玩意儿。
——金根紧闭着嘴唇,继续同周围的农民栽培树苗,但自始到终只是一个人在劳动,实际上她不需要和任何人交流,不论是认识与不认识的的人。……自己的一生历经生死和磨难是以忘怀的。去过好多地方,仍在陌生异乡,开始了长达二十三年的流离生活。她麻木了,疲惫了,知道自己一直是被命运带着走的人。确不知道要驶向何方的命运之舟是怎样的捉弄自己。
这里是一遍肥沃的沙土地,人也好,她要留在裸湖不走了,象树这些白场树一样,在裸湖麦豆原种场扎下根来,就是树杆折断,也要把根留在这片土地里,结束自己蓬草浮萍般的流浪生活。
两个小时之后大家伙干累了,全大玉命令大家休息一胸。大家围坐在堤坝上,东倒西歪的歇歇。全大玉从人群中站了起来,她看了看金根姬,向大家伙说道:
“告诉大家伙一件喜事,你们知道啥喜事吗?”她伸着头,带着笑脸,问大家伙,见没有吭声,她这样说道,“咱们生产队来了一位治淮劳动模范,她是郭刚集公社人,是俺的老姊妹金嫂子——不是,是劳模嫂子。……你站起来吧,让大家认识一下。”
金根姬始终不肯站起来。全大玉这样做让她感到太突然——也许是合情合理。由于从小就是谦虚要强,她决不会当众讲自己的长处的,那样做会在大家面前显得天真幼稚,而且她也不讲自己的缺点。不过,自己的一些问题早有定论,在郭刚集已经众所周知。但是,她依相认为自己是一个坦诚的人,而且一直到今天不好好地保持着这个见解。
这时候,刘素英从地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拍拍屁蛋子上的灰尘,然后摘掉头巾,毫无顾虑地说道:
“我来给大伙介绍一下吧。大家有所不知,劳模嫂子是一个开朗的人,这个人可好了,在淮海战役的时候她就是郭集妇女支集支前单架队的副队长,在挑安灌河的时候,被县里评为治淮劳动模范……没有什么可怕的,劳模嫂子。不过,最近她受坏人陷害,思想上有包袱,对吧,劳模嫂子。”
说吧,刘素英坐了下来,在一旁的郭哑巴开妈用手极力的比划着,嘴里“啊啊…地叫,向周围的人传达着信息。但刘素英又感到不过隐,突然站起身补充道:
“劳模嫂子不是粗人,她有文化有觉悟,那文化水平可高了——对了,她长的也漂亮,是四乡八镇的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