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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咱们到瓜棚里坐一会吧,站在大堤上天太热……走走,咱们还是到瓜棚里歇一会儿,说说话,唉C多年不见喽!”
查士荣点点头。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如其来地这样说。好象是一家人,不过这也是个暗示,表明两人之间有息息想通之处,不是年龄相当的大男人和一个寡妇说话——不过她还不大真心实意地情愿苟同这一说法。
“好!你先走吧,我只就去……走这么长时间的路,也该歇一歇了,歇一会儿,我还要赶回去呢。”他说道。其实,他正等待着金根姬的这句话呢。
当金根姬深一脚,浅一脚踏入瓜地里的时候,查士荣还是紧紧地跟着她一起走。他几乎把肩上挑的香油的重量都倚在两条腿上,沿着田购缓地向瓜棚走去。
这里方圆百亩没有什么人;这里的裸湖坡上堤坝上也没有什么人。金根姬昂起头走在前面带路,这走了一分钟光景,她停下脚步,直了直腰,回过头来说:
“查大哥,大概是五九年春天,俺去过你的家,那是安灌河工程结束后的事情,好多年了,俺到你家,主要向你说一声谢谢,是你向专案组作证,俺没有被打成日本特务……不过那时你没有在,就嫂子一个人在家,她在织棉花呢……二来想告诉你,俺还活着,就要离开郭刚集到字灌河裸糊坡。呵呵……没想到在沙坡生产队又看到了你,可真是老天有眼呀!”
“是啊!她也没有和我说起这件事情,她一直瞒着我呢。噢!对了,我也没有想到,你的身体还那么健康——很好!咱们能平平安安的见一次面,真不容易。”
因为从内心深处来说两个是苦命相连,有过相同的遭遇和痛苦,可以这么说两个同是行同陌路,但又不约而同的瓜棚中,他们应该是不受欢迎的圈外人。可是,两个还是挤进这个用感恩与幸福编织的圈子里去。
“刚来到中国的时候,俺只有十六岁,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俺今年也四十六岁了,就是妇女当中算是老扛人了。不过生产队里待咱挺好的,每天给咱记10分的工分……够高得吧。咱们的女队长工分也是10分。……俺呀!无论如何也要看好西瓜,不然对不起10分的工分。”
“我知道你是治淮劳动模范,是社员的带头人,相当评10分的,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吗?”
金根姬脸红了,用掌心擦拭一下眼睛:“你今年也该有五十多岁了,知道的词儿还不少呢。……俺已经不是治淮劳动模范,早就不是了。”
“是吗?……我可比你大六岁,今年也五十二岁了,在安灌河能遇见大妹子真是我的福气哟——我也是个整劳动力,我没病,身体好了,我生产队里被评为12分呢。”查士荣东一榔头西一棒地说道。
查士荣的话对金根姬无疑是一种启示,原来他不会讲话就是这个原因。他本想说,我也是一个独身,没有老婆,没有孝,和你是一样的。但这句话太直接
了,象是谈情说爱似的。
……他们同时向瓜棚走去,她告诉他说,中午她不回去了,就在呆在这瓜棚中,给生产队里看瓜,并告诉他这里就她一个人,晚上时就可以放工回家吃饭。于是查士荣也告诉她说,我给生产队卖香油哩,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没想到遇见大妹子你——其实他是有备而来的。
是啊!瓜棚里有一张晚上看瓜睡的软床,一条毛巾,一只盛水用的陶壶,别的什么也没有了。金根姬挖水用的水瓢,陶壶中挖出一瓢清水,说道:
“地里的西瓜是集体的,咱们不能吃,来!你就喝口清水吧,解解喝,”她说。
“嗯!集体的就是大家的东西,一草一木给我不能要的,而且咱们还要斗私批修。”
金根姬不说话了,只是解开自己的上衣,脱下来,挂在一根木柱子上。时候她又仔细地看了查士荣一眼,他的上身穿着件整洁的深蓝色粗布背心,上面打着补钉。她更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看清了地件衣服是自己做的——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他们同时坐到软床上,肩并着肩,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把身子挪开一点,但些时又遇到不知怎样说才好的困境。过了一会儿,金根姬又开口道:
“俺去过查湾村,第一次是抗日战争时期,当时俺是新四军战士,俺采草药到过那个村子,可那个村子已经不存在了。……后来就解放了,俺是郭刚集的农民,也到那里去找你,俺见到过你,那时你病得很厉害——噢!可现在好了。”
“对,我杀过日本人就逃了,我逃到凤阳那一带,解放后才回到家乡。”他刚一说这,就硬噎起来,表情痛苦万分。“我脑子变成一根了,为全村的老少爷们守墓,永远不离开查湾村——全村的人是为我而死的。……可是,可是我见过你几次,知道你的名字叫金根姬,你去看我,给送吃的送穿的,妹妹!是你救了我,真的!……其它的一切事情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查大哥你不必自责,那是日本人杀害的,日本人杀害多少中国和朝鲜人谁能说和清楚呢?现在咱什么也不说了,日本人被打倒了,全国解放了,咱穷苦人也翻了身,只要好好的劳动那就会吃不愁,穿不愁。”
金根姬看到查士荣流泪了,但没有哭出声来,她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了他。这时候,他突然激动地说道:
“感谢毛主席,感谢供产党,是他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要决坚无产阶级专政,永远跟着毛主席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查大哥呀!,咱们两个人幸福呀!没有毛主席和人民政府俺活不到今天,这把骨头早就找不到了……咱们可要好好劳动,听党的话,听政府的话。”
她的话语中带有中年的妇女所特有的深稳,瞅着他的时候总是一双和善的眼睛。可以看得出来,她对眼下的生活十分满足,是一位内心闲适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