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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心事压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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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俺心中有一位朝鲜姊妹。……她就是一位是日军的慰安妇,后来是一位新四军战士,也叫金根姬。也许……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俺这个在旧社会没有死掉的金根姬……没有理由不去看她一次,趁俺还能走动的时候……必须到涡北公社去一趟,不然俺的心里总是不踏时。”金根姬说道。

无论是朝鲜族的习惯,还是应当地人的风俗。象这类事情,社会既已作出,就应当正视。哪会让逝者安息,生者更坚强。

“那件事情都过了十四五年了吧,”全大玉队长说。“也好,她是既是新四军战士,也算是无名英雄……说起来她怪可怜的……等几天队里的马车进城拉水缸,你们就和咱队里的马车一块去吧!”

“我想明天就想走呢。”金根姬说道。

“劳模嫂子丰在等几天吧……哎呀!你真是个劳模……你还能搞清楚是什么地点吗?现在有没有被烈士亲属认出来,那座坟墓还在不在——这也很难说。”

“无论她是否被自己的亲属认出来,俺都要去看她一眼,俺在工程指挥部关押的时候,就记清清楚楚了,那位叫金根姬的新四军女战士,就牺牲在涡北公社双桥大队……如果找不到她,俺就打听一下双桥大队王文采老人家,他就是当年在工地上检举俺的那一位,他应当知道那位叫金根姬的埋在什么地方。”

“你……明天非去不可吗?”全大玉斩钉截铁的问道。

看得出来,全大玉很为难,如果是一般的情况,她是准她的假的。

“也不是的,等几天也可以的,”银根姬笑一笑说道。“多年以前俺就想去了,就是没有时间……那时候俺当慰安妇的事情,还没有被告公开,怕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哪好吧!俺就等几天吧。”

“你放心,给烈士给无名英雄扫墓,是光荣的行动,人人都能理解的……俺不得闲,俺要是得闲,就和你一起去了。”

……这个故事是不是经不住逻辑推理呢,如果你硬要推的话。你应当看看存在的原因,其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淮北地区秋收秋种渐渐地结束,应当说今年的天气还是比较暖和些。

夜晚天特凉,刮起大风,但是早晨太阳一出,天又变暖了。你会以为还是夏天呢,不过整个村庄的前前后后,在道路旁和地头上,已经铺满了落叶与枯黄野草。树叶与野草是被风,被雨水刮下来,有的在白天,有的在夜晚,它们给整个大地铺了一张厚厚的地毯。

沙坡生产队的那辆大马车就停在村头的小桥旁,车把式是李月平的男人冯九邦。车上还坐着一位女人是大塞子的老婆,她一手抱着一包棉花,另一只手拎着一瓶香油。两人在焦急的等待着。一会儿,金根姬从村头出来了,她跨着一只竹蓝子——装满了祭祀用的供品。

“劳模嫂子快点,咱已经等你多时了。”大塞子老婆说道。

“是全队长刚刚知道俺的,俺这的来了。”金根姬说,随后她一溜小跑。

“噢……你吃饭吗?”

“没吃呢,俺又不饿——吃啥子。”

金根姬知道大塞子的老婆是一位粗俗之人。金根姬本不想同她多说些什么,上车后她就坐在车的尾部,便等待开车。大塞子的老婆用手拉一拉她的衣裳,说:

“劳模嫂子咱们坐在一起,这样既暧和又安全,咱姊妹俩一路上也好啦啦呱。”

“哎,好的。”

金根姬只是礼貌性的向她的挪一挪位置。但并没有达到她的心理预期,虽说,大塞子的老婆是一位快言快语的粗人,对劳模嫂子还是存有三分的敬畏。

“开路吧!老大,”她对冯九邦说道。“你怎么吊弄的……要不要到桥底下尿泡尿然后再走?别走在路上你又是尿尿又是尿屎的——耽误事。”

“这不是尿尿不尿尿的问题,就是不尿尿,也得等一个人,还有知青刘宏没有来呢。”冯九邦说。

“刘教师不去,他上午到学校里开会。”大塞子的老婆爽快的说道。

“俺怎么没听说呢。”

“噢……刚才全队长对俺说的,俺忘了对你说……真的……开路吧!”

沙坡生产队的大马车很少进城的,这次去城里去是买两口大沙缸,准备队里淘牛草用。金根姬也要到涡北公社双桥大队一趟,上午随便搭车去,下午也能随便搭车回来。

而大塞子的老婆的娘家姐嫁在城里,就住万佛塔的塔坑沿,她的姐夫是一位茅匠。大塞子的老婆出嫁后也去过两次。这次去,一来到是娘家姐家去一趟,二来也是出一趟公差,属半公半私那种。

当大马车走到离且城不远的八里蔡时,就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蒙城县城里的,万佛塔的塔尖。金根姬见到此景,当时就冒出一身冷汗。

1938年的夏天,她被抓进蒙城县城,关押在万佛塔下的慰安所里,受尽凌辱和摧残。……日军把她们带到万佛塔上,在光天化日之下惨遭日军的蹂躏……这种惨痛的经历直到今仍是历历在目,当时和惨叫声,仍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来。

“在万佛塔的东边有一口甜水井,我去挑过两次水”大塞子的老婆挺兴奋,讲起了神话。“听说那府座塔上住着一个大蛇,每天夜里十二点左右,它就从层的洞口爬出来喝水,但尾部仍在洞口内。”

“噢,如果这样说,这条蛇应当有三十多米条,那不可能的事情,是糊吊扯的吧!”冯九邦批驳道。

“孬熊哄你哎!现在那塔上都不敢上人了……真有这回事儿,劳模嫂子你信不?”

“俺也不相信的,那个哪么大的蛇,它吃什么东西呢?”金根姬回答。

“噢……我估计你们两个人,可能是没有见过万佛塔是什么样的,那是一座神呀!难怪你们不信。”大塞子老婆用渺视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

“俺呀!1938年就见过这座塔了,没有什么稀奇的。”金根姬从容地说道。“1938年的夏天,就被日军抓到县城里,充当日军的慰安妇,就住在四牌楼下的慰安所里,大门朝西,门口有两个下马石,听说当时叫什么育婴堂,是英国人开办的。”

“那地方俺也知道,1960年的时候叫街道食堂。现在有市民居住,是一处小型四合院,对吗?”大塞子的老婆抢先回答道。

“是的,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是一个小型四合院。……不过那里也是日本人犯罪的深渊……在那里真是生不如死呀!被抓到那里的姑娘,很少有活着了来的……万佛塔俺也爬过的,不是去那里去游玩,而是供日军享乐的。”

金根姬讲话十分淡定,只有内心极度不安的女人,才能一字一语表达出来。

而大塞子的老婆,对此一无所知,也许是她对社会的认识程度的关系,她不了解这段悲痛的历史,也没有被感动过,象一个不懂事情孩子在听一位老人说话一样。

而这时候,坐在前面的车把式冯九邦确痛哭流涕,他用梗塞的嗓音,回过头来,看一看她们,说道:

“既然劳模嫂子这样说了,俺也不瞒你们了……俺以前也是城里人,老家在万佛塔西边黄大桥。……日本人侵占县城时,把俺家的两个叔叔,三个姑姑都杀掉……那三个姑姑是被强奸后杀死的……俺爹和俺娘带着俺跑到了大兴集……那个时候俺还在娘肚子里……什么事情一点也知道……呜呜、呜呜呜……驾!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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