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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陈小嵩真的被放出来时,他看到的竟不是刘心同,而是冯可。他冲着四下里看,四下里找,却都是这段时间那些熟悉的面孔。没走几步,就跌倒了。
跌倒后,他的腿站不起来了。冯可看到他面黄肌瘦,头发如荒草,目光游离,表情却萎靡淡漠,犹如一个森林里刚刚回归的野人。然而他毕竟通过了这一阶段的戒断反应的考验,还活着。
而这阶段冯可是用尽了平生的感情在等待,她听说了陈小嵩的反应几次都想跑过去小嵩身边。可是她知道这戒毒不仅是对当事人的考验,而且对与其有感情的人同样是一种考验。
后来她就不允许向她反馈信息的人跟她说陈小嵩的反应,即使自己问了他们也不要跟她说。而只要跟她说,陈小嵩还活着与否就可以。但冯可知道自己犹如一个医生,而他嘴里的刘心同却是医生给他开的药。病人康复了,是该感谢这个医生,还是该感谢这药的本身?
她叫人把陈小嵩背上了车,送到自己的家里。冯可知道戒毒的三个阶段,脱离毒品控制,康复阶段,回归社会。脱毒的意志完全靠陈小嵩自己,而对她的真正的考验是在这康复阶段。
小嵩躺在这冯家的舒服的大床上,自己每天都被这好多人伺候着,他根本没想到自己此生还会有这种待遇。
渐渐的小嵩的思维又被捡了回来,他明白自己的毒瘾已经奇迹般的戒掉了。然而他仿佛不知道在生死边缘,在昏天暗地的如囚笼一样的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许他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没有放弃自己的求生意志,就是因为他心底眼前时时刻刻都是刘心同的影子。
渐渐的他下地来走动了,每天站在窗前,对着朝阳,满院子的绿色,和各色的花儿。可是他却在身体渐渐有了体力后却不被放行。尽管冯可对待自己的戒毒阶段犹如冷血动物,但他真的感谢冯可的铁石心肠。
这些天,她每天从电子中心回来都和自己共进晚餐,但从不跟他提关于毒品与戒毒之事,倒是经常的跟他提起电子中心的事。小嵩没有太大的反应,可是他知道冯可向自己要的是什么,而自己却给不了她。
于是他趁所有人都对他放松警惕时,偷了冯可的三千元钱,就在暗夜里偷偷溜了出去。他给家里通了电话,他才感觉到这几年自己何止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父母。仿佛才知道自己有个爸爸,还有个妈妈。可在电话里他妈妈却说:“儿子,我们拖累了你,这回又让你拿出这么多钱!”
原来自己从进戒毒所开始,这冯可就经常以小嵩的名义给他家里汇钱。难道是她将自己强行的送进了戒毒所?并为自己出钱?
然而陈小嵩却连一个字都没给冯可留下,就陷入那种寻找刘心同的境况里。他仿佛发誓般一定要找到她,并让她知道自己的成绩,并重新向她要一次机会。
他先到了刘心同的家去打听,正好那阶段刘心同刚刚毕业为了不让阿迈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就跟家里说她去了北京。所以小嵩向她家里要来的电话也是个空号。他一直以为刘心同不知道他这阶段去了哪里。但他一直认为北京是他们两个的地盘。
他想到阿迈,这个最令他心里没底的人物。然而深川他不敢回去。小嵩同刘心同分开时,他知道刘心同为了他而放弃学业。然而他根本没想到这刘心同却又重返校园,更没想到这深川的路已经被一个叫赵新强的人给扫平。可是他曾经知道的关志升的电话由于这阶段自己受毒品的影响,使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等待迂回曲折的查到了阿迈家的电话打去时,阿迈已经去了阿根廷。看来他心底的人并没有选择关志升,没有选择关志升,就不可能放弃自己。于是他又士气大增。
小嵩就开始到处打听刘心同。他先是去了分手时刘心同在打工的珠宝店,可是得到的回答是此人很早就辞职了,无人知晓去处。
他又到处找找到当初与他合租的人。从他那里知道陈小嵩被带走后刘心同去过他们的出租房,并收走了他的东西,可是后来她去了哪儿他就不知道了。
没几天,小嵩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北京。
冯可找不到陈小嵩了,陈小嵩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踪了。她翻遍南京也不见人,冯可终于断定这陈小嵩一定已经离开了南京,可冯可无处可找。
而正在她沉默思考时,她竟收到一个大信封。里面是两张照片,而这照片上却是季九明和穿着工作服的刘心同在商场里讨论工作而挨着站在一起时的,还有一张是季九明和刘心同结婚时穿着婚纱的。这后一张显然是合成的,不知情者依然不会往那里去想。
这两张照片没有让观者看出这商场是在什么地方。而这照片上的人却既漂亮又年轻,对自己真的是一个讽刺加威胁。自己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会与这个充满锐气的女孩儿争?可是自己都这般年纪了却没有真正爱过,岂不遗憾?
冯可把这两张照片呼啦一下收起,就把自己的手机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果然一会儿就有电话打进来,电话却是个东北口音之人。
冯可当然必须得问这照片的来历及他这么做的目的。而赵新强却自称自己就是照片上的男人,行不更名,做不改姓的季九明。并告诉她陈小嵩已经去了北京就是为了他的妻子,照片上的女人刘心同。
当她刚要问问这照片上的人现在是不是在南京时,电话却挂断了,冯可再打回去时才知道是部公用电话。
可是对于小嵩,这北京茫茫人海,如果凭上天的怜悯让他们在此撞上,这种可能是有的,但他得拿自己的一生赌下去。思索了几日后,他却决定赌下去。同时他也好彻底的摆脱冯可的掌控。
而当他正在找工作时,这冯可又出现在北京。冯可带着保镖却强行的将他押回南京。
到了南京之后,冯可才把照片拿出来。当小嵩看到这两张照片之后他终于找到答案了,为什么刘心同知道自己被抓去强制戒毒,却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自己。而当时他却急着问冯可:“你能弄到刘心同的照片就说明你是知道她在哪儿的,那她是不是在北京?”
冯可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敞开心扉直言不讳说要与之结婚。陈小嵩才明白自己连选择还债方式的权利都被剥夺了。这两张照片一到了小嵩的手里,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一路上对自己下了多大的功夫。
面对目瞪口呆同时不相信的冷笑了声的陈小嵩,这冯可真有种被污辱的感觉。可是犹如已经看到了眼前的一条宽广,笔直,结实的道路在等着自己。而为达到那条自己向往的路,必须得先走过这条有些泥泞的小路。
所以她还是理直气壮般说:“难道你就真的没想过吗?我凭什么给你们家无数次寄钱,我凭什么对你不放弃。而且当初我也说过如果你能活下去,你的命就归我,如果你死了,就可由于为民除害而为人民立功。”
“为什么?只因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而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债务关系就用这种方式去解除吗?可是我的眼睛里没有你,我的嘴里没有你,我的心里更没有你。
我没有事业,我的家里三间破草房只能遮个阴避个雨,而且里面还有等着我拿回粮食的两个老人。我是个人生路上有很大很深的污点的人,我的未来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而最最重要的是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难道你与刘心同是生命之初就认识的吗?你与她第一眼就有感情的吗?事实上这个人对你现在就如你上学时书上的感叹词,心中有大海,心中有春风,心中有彩虹,心中有女神一样!可就算是与你青梅竹马,或者海誓山盟不也一样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弃你而去了吗?不也是为了别人而穿上婚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