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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老神医住处时,沐岚泽已经陷入昏迷,她无力的窝在君莫邪怀中,仿佛一株快要枯萎的美人蕉。
神医拨开她的眼皮看了看,苍老的面容有了少见的凝重,君莫邪顿时如坠冰窖,两行清泪从面上滑落,他嗫嚅着唇,迟疑了半天,才敢问:“她还有救吗?”
神医沉吟片刻,让君莫邪把沐岚泽稳稳放在床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她的伤口,才叹了口气,“要是你再晚来半天,她就必死无疑了。”听这话的意思,就是还有救,君莫邪由忧转喜,擦了擦眼泪,握住沐岚泽的手,欣喜呢喃道:“听到了吗?神医一定会救好你的。”
沐岚泽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安安静静睡着,面容恬淡,肤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过于苍白。神医清理了她的伤口,把药粉洒在伤处,即便是在昏睡中,也疼的沐岚泽眉头紧皱,不断发出细微的**。
君莫邪在旁边凝神看着,不时为神医递上药和热水。他看到沐岚泽痛苦的样子,只恨不得当时受伤的是自己,也好替她受了那份苦楚。
都是叶枫!才害得沐岚泽险些丢了性命G……不过小镇上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们,大抵会拖着叶枫下地狱罢,君莫邪抿唇,脑海里又出现了那片血腥味弥漫的地方。
神医出去熬药了,君莫邪终于可以坐到沐岚泽床侧,他握住女子冰凉的手抵在额头上,长久的沉默里,大片大片的水渍浸湿了沐岚泽的指尖。
“你要挺住,早点醒来好不好?我们已经拿到了万灵草,等你好起来,就可以了结你的心愿了。”君莫邪眸光虚凝,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轻声絮叨,他想起与沐岚泽的种种过往,前尘往事皆被熬成了烈酒灌进他的喉咙里,又苦又涩,呛的他眼泪簌簌而落。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人生若能重来,他还是想再遇见沐岚泽,然后死心塌地的爱上她,等以后孤寂老去,他还能借与她或苦或甜的回忆取暖。君莫邪完全待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屋内响起神医的脚步声时,他才恍然回神擦泪,颇有些不好意思。
神医递给他一碗刚熬好的药,装作没看见这个男人流泪的样子,“把这药给她灌下去,然后你也早些休息罢,我明早再过来,半夜若有什么情况,你便来隔壁房间唤我。”
君莫邪点头应下,很是艰难的给没有意识的沐岚泽灌完药。他打了个哈欠,终于有了些睡意,想了想,就势在床边闭上了眼。他睡眠一向极浅,这会儿却沉沉入睡,做了个噩梦。
梦里,躺在他怀中的沐岚泽浑身是血,虚弱的没有半分生气,却还坚持抬起一只手来抚摸他的脸,指尖轻颤,停在唇角时便没了力气,然后手猛地滑下去,沐岚泽咯出一口血,语声断断续续:“我走了……你好好活下去……”
君莫邪惊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他背上全是冷汗,转瞬想起梦里的景象,赶紧俯身去试探沐岚泽的呼吸,还好……他松了一口气,虚软的重新坐回藤椅里。
第二日,天色才刚刚放亮,神医便来察看沐岚泽的情况,君莫邪眼底青黑,显然是一夜都没睡好。神医沉着脸,半晌才说:“她脉象不稳定,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若她还是醒不过来,你便……听天由命罢。”
君莫邪神色平静,只说道:“请神医尽力医治便是。”他从来不是听天由命的人,倘若沐岚泽再也醒不过来,他也不会贪恋独活,大不了黄泉路上仍然随她而去。
神医似乎对他的想法了然,不过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去自己屋子里把那颗丹药找了过来,用了点温水给沐岚泽喂下去。君莫邪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神医整理着自己的药箱,头都没抬,“九命还魂丹。”昨夜沐岚泽情况太糟糕,怕是喂了丹药也没什么用,只能先用药稳稳她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吸收丹药。
君莫邪心道,九命还魂丹,肯定很珍贵吧?也幸亏神医舍得拿出来给他们用。“再珍贵,也比不上两条命。”神医突然咧嘴一笑,将君莫邪的心思果然摸的清清楚楚。
沐岚泽醒来时已经是夜里,桌上只有一盏油灯,她看着君莫邪握着自己的手在闭目养神,唇边不自觉弯出弧度。“水……”喉咙干的冒烟,她忍不住开口,随即自己都被那沙哑刺耳的嗓音吓了一跳。
君莫邪应声睁开眼,确定发出声音的就是已经苏醒的沐岚泽后,连忙欣喜若狂的大声唤神医。神医以最快的速度过来,重新替沐岚泽把了脉,笑道:“没事了,只要再好好养伤,很快便能恢复如前。”
君莫邪强忍激动,喂沐岚泽喝了些温水,然后转身对神医拱手道:“多谢神医此番救助,我无以为报。”说着,从袖中摸出几锭金子递过去,恳切说道:“小小心意,还请神医收下。”
神医却并没有接,依然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沐岚泽便为君莫邪帮着说了几句,声音还很嘶哑,十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救人是我的本分。”神医笑了笑,“所以并不需要你们用什么报答我,人啊,心中总要存着善念的。”说完,他便推回去了君莫邪还伸着的手,慢慢走了出去。
那背影看起来很是虚渺,君莫邪收回目光,转头看着沐岚泽时,眸中又蒙了一层淡淡雾气,“你再不醒,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殉情了。”
沐岚泽被他逗的笑起来,结果牵动了伤口,又疼的龇牙咧嘴变了脸色。等缓和了些,她才轻声安慰道:“说什么傻话,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更何况我命大的很,哪里会轻易死掉?”
命大……君莫邪表示不信,若不是这次有神医的九命还魂丹相助,只怕她早就诀别人世了。转念又想起神医拒绝了他从王府收来的金子,心下不免有些不安,那九命还魂丹实在太珍贵了,他们又欠了老神医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