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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的运气9能更差吗!”诺亚站在车外,黄沙遍地的地方让他的声音能传的很远。他们刚出城没多久车就在沙漠中抛了锚。夏烛童从车底钻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沙:“没错,我们的油箱被人做了手脚,可是我不是机械系的,如果胖子在这里一定没问题的。”
“啊啊啊!”诺亚气得抓了抓他卷卷的头发后用力地关上了后车门,车身轰然一震,车前门应声震落在地,压开了诺亚喝了一口刚丢在地上的还没拧紧盖子的水瓶。
“你这是在配合我。”诺亚一脸阴郁地看着一团黑色在黄色中晕开,再也说不出来什么。
“喂!”夏烛童眼疾手快地把水瓶捡起拧上塞子:“这是最后的几瓶水了,我们本来是要在阿斯旺补给的,但是这么多事我们都没人记得了。快找一些必要的装备,我们要回阿斯旺去。我们出城不到四十公里,趁着天已经快黑透了不会太热,我们得快点!”
“什么?!”诺亚直瞪眼,“这还怎么赶在他们之前?!”
“我们如果不快点连命都有可能保不住,我才不信他们只是在我们油箱上做手脚这么简单。”夏烛童说着迅速地挑拣起了装备以及武器。
“那他们肯定料到我们会回去,我们难道被他们牵着走吗?”诺亚嘴上说着但还是上前帮忙。
“没有办法,我们总不能徒步去哈里杰绿洲,那样我们能渴死在半路。如果水不够我绝对不会分给你,不过我可以尽量多挺几天替你多走几步之类的。”
“别说这么直白好不好师姐...真吓人。”诺亚吞吞口水,“那他们现在会来吗?”
“不会,至少要等我们精疲力尽了才会出现,我们如今一定在监视范围之内。”夏烛童的神色有些凝重。
两个人收拾出来了轻便的武器防风灯以及毛毯,同水和食物分开装到了包里,把食物包丢给了诺亚,夏烛童背起更沉重的装备。
“虽然我知道你对托比不满的原因,你不想当一只菜鸡被人针对,但是不得不说你现在还是不折不扣一只菜鸡。”这是夏烛童的理由。
这是事实,诺亚知道这时不是逞强表风度的时候,但是他仍然有一份好强的心情涌了上来,他打开夏烛童的背包,叮叮当当地拿出好几件小家伙揣到自己的腰间。
“你的包少了这么多东西就不会沉炸了。”这是诺亚的理由。
沙漠上的余热还没有彻底消除,缭绕在人的腿上若有若无地像层薄被裹着。诺亚忍不住把裤腿卷起来走了几步就被夏烛童卷了回去。她说在沙漠里如果任由水分流失是很不明智的,尤其是现在他们水已经不够喝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这时候你终于像个师姐了。”
“原来像啥?”
“像悍马。”
夏烛童停住脚步瞥了一眼诺亚随后杀气腾腾地举起双手一上一下悬在空中呈马扬前蹄状:“这样吗?”
“嗯。”
诺亚有些心不在焉。
他没有开玩笑,他真的觉得这个女孩就像一匹悍马,从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就是狂奔而来狂奔而去,用最野的脾性向所有挑衅她的人扬起前蹄,哪怕对托比也是如此。或许有一天,有人穿着皮夹克斜挎着左轮手枪戴着牛仔帽能让她心甘情愿收起烈性跟在后面,但是在这之前她就是自由的,自由到能够扬着尘土飞驰在世界上每一个遥远的地方。
夏烛童看诺亚有些安静不禁撇撇嘴,叉着腰回头看去,悍马车已经消失在夜幕中,只有他们留下的车印贯穿前后,将沙漠劈开两半。
诺亚回过神,也回头安乐看,无数沙丘高低起伏,已没有白天那么金黄灿烂,只是被月光照得黑白分明,亮的地方就像打了霜。诺亚忽然发现这里的月光非常明亮,抬头一看,这确实是他只在小时候才见过的夜空。那时没有人在他身边,他一个人爬上孤儿院教堂最顶的地方,对高处的恐惧远没有对夜空的渴望强盛。
月亮快要满圆,在没有城市灯光的沙漠里月亮似乎大了几圈,像离他们更近了一样。光直照得周围的星星都看不清楚,只有最远的几颗在天边黯淡无光。
“没有云的夜晚。”夏烛童幽幽一叹,忽然她的手一探,摸向诺亚的胸口。诺亚一惊后跳一小步,双手环抱在胸前:“你干嘛??!!”
夏烛童白了他一眼,指了一下他脖颈上带着的两个坠子,一个碧绿,一个银白:“你一个脖子戴两个项链啊?”
“不是西装兜浅怕掉吗...”诺亚拍了拍自己还没来得及换的西装。
“哦!”夏烛童忽然恍然大悟地喊了一声指着那个银白的吊坠道:“那个就是你饭桌上死活不给我看的东西对不对!”
“嗨呀...给你看给你看!你这也太小肚鸡肠了!”诺亚没想到这事情居然还被她放在了心上。他从脖子上解开了矢车菊的吊坠递给夏烛童,吊坠在月光下颜色可更加冰冷了。
“你妈妈送给你的对吧。”夏烛童端详了半天。
“你怎么知道?”
“你本来就秦月明这么一个能送你礼物的朋友,我才不信秦月明这个糙汉能送这种精致的东西给你。”夏烛童做了一个让诺亚心情并不舒畅的推理。
夏烛童观察了半天,最后微笑了一下递还给诺亚:“保存好,你妈妈很爱你。”
诺亚心中紧了一下,沉默了片刻。
“那个呢?绿油油的。”夏烛童转移了一下话题。诺亚一怔,低头看了看当时那个奇怪的人放在他窗台上的小瓶子,“这个...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啥。”
他摘下脖子上的“风油精”给了夏烛童,夏烛童拿在手里也是一阵端详。
“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夏烛童轻轻摇了摇,里面绿色的液体粘稠至极。诺亚挠了挠头:“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在学校递到我窗前的,那时我都要睡了,吓得我半死。”
夏烛童摇摇头,这些信息没有任何帮助,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出来是什么人给的:“马科鲁这个家伙就是这么奇怪,习惯了就好了。”
“马科鲁?”诺亚扬了扬眉。
“精灵研究系的家伙,你手里的应该是他的秘药。不过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他给你的时候没有什么说明书什么的吗?”夏烛童对着月光看了看,瓶子里幽幽发着绿光,“真像鼻涕。”她说。
“你能不能有个好点的比喻...”诺亚不想接这个话题,连忙回答:“有有有,说明书让我当心没有云的夜晚。”
“哦?”夏烛童顿了顿,说着指了指头顶。
诺亚抬起头,天上当真一朵云都没有,只有超大的月亮幽幽发光。
“难不成这个东西是口服的?不过分时段,比如说不能在今天晚上吃?”夏烛童猜测道。
“太望文生义了吧...哪有这么简单。”
“那你给我猜一个!”夏烛童气鼓鼓地按了一把诺亚的头,她和诺亚的身高相仿,因此动不动就往诺亚的头上招呼过去。诺亚问他为什么不去按托比,夏烛童瞪了他有好久没理他。
“我猜不出来。”诺亚吐了下舌头。夏烛童耸耸肩,她其实确实是瞎猜的,精灵研究这门学科一直是最神秘的一类。
两人又闷下头走了许久,夜风也开始转凉。诺亚又穿上了自己早先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月亮已经升到当头。在沙漠行走和雪野漫步差不多累,两脚踩在地上浑浑发飘,长时间这么下去,两个小腿走得都有些发抖。
“原地休息。”夏烛童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地上。一味地赶路只能适得其反,间歇的休息才能时刻保持良好的状态。诺亚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包一丢向后躺倒,那一瞬间舒服得想让他打盹。
“吃点东西吧,嗯?下雨了?”
“不吃,让我躺会,让它下吧。”诺亚的困意把他的饥饿感打得不敢出声。黑白色的长发和几颗暗淡的星星一起闪动,一颗流星拉着长长的尾巴在天上一闪而逝。诺亚迷迷糊糊地许愿,嘴巴微微翕动:“让我睡一会儿,就一嗅儿。”
“一嗅儿也不行!快起来!”
有股力量不停地在椅着他的双肩,他的头不受控地椅。
混沌,再没有别的,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脑海,一股股的困意不断地袭来,但那个声音固执地在阻止着他,不让他最后一丝意识沉寂下去。
双手是冰冷的,像被无数的毒蛇缠绕,两条腿也失去了知觉,眼前的景象一点点模糊,只有在最高的天上有一丝丝冰冷的蓝色的光,像是穿透了水面一样洒下来,在他的面庞上,给他最后一丝安慰。
终于有一只手伸了出来,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划着十字。
“这个世界太多迷茫,我指给你刺透迷茫的方向,离开这里,别再回来。”
在混沌中,两道金光幽幽亮起,刺透重重黑暗,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