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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他想来帕森斯学习的理由,可以遇见更好的教授,更多的机会,更有趣的同学——哪怕他们常常让你头疼发狂,但无穷无尽的创意碰撞,总能收获很好的结果。
“一份鹅肝寿司,两串烧鸟。”旁边桌上有人点餐,“谢谢。”
那声音很好听,如同童话里的婉转夜莺,莫琰顺着看过去,是一个身材纤细的东方女孩,眉眼长得很标致,是老旧海报上常见的古典美人。
“我们还有梅子酒,需要来一杯吗?”服务生问。
“不用,我不能喝酒。”女孩把菜单还回去,“谢谢。”
她仰起头的时候,脖颈线条优美,像湖畔的天鹅。
服务生换了盘CD,是七尾旅人的《八月》,能让整家店的气氛都变得安静起来,女孩微微侧头,小声跟唱着,断续的声音像空谷里的溪水,被细雨弹奏出涟漪。
直到离开寿司店,莫琰还在想她,总觉得那眉眼有些熟悉,却又不知道曾经在哪里见过。但脸盲是没有资格“似曾相识”的,
所以最后也只能归结于设计师对美的敏感,不管怎么说,能在吃午饭时拥有这段短暂相会,也算是一段美妙时光。
“扬!”小组同学都在自习室里,旁边堆着厚厚的资料。莫琰把带给大家的打包咖啡放在桌上,翻着日历算了算,距离除夕还有十五天。
距离见到他的傅小姐,也还有十五天。
手机敲“叮”一声传来短信。
“你怎么还没休息?”莫琰站在走廊上,“都快三点了。”
“做个了梦。”傅歆嗓音低哑,“想听听你的声音。”
“嗯。”莫琰心里软了瞬间,闷闷地说:“我也想你。”
“在干什么?”傅歆笑着问。
“做作业。”莫琰往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打算这两天多做一些东西,等你来的时候,就可以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那也不要太累。”傅歆叮嘱,“不然我会心疼。”
莫琰没吭声。
过了一会,傅歆问:“又想把我按在墙上用力亲吗?”
“为什么要按在墙上。”莫琰嘟囔,“我要把你按到床上。”
傅歆:“……”
傅歆说:“我这里是午夜。”
“所以正好可以收听午夜档。”莫琰理直气壮。
“有道理。”傅歆说,“那我把按在床上之后呢?”
走廊里人来人往,在这种地方说午夜情话,很像脱光了衣服裸奔,既刺激又做作。莫琰想象了一下按在床上之后的事情,沉默了片刻,说,你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我得回去上课了。
“那你晚上会想我吗?”傅歆又问了一句。
对面是冷漠的忙音声。
艺术家,就很酷。
小组成员申请提前结束的要求被莫琰无情驳回,包括健硕又威猛的Drama男,最终也不得不屈服在这东方恶霸的淫威之下,嘤嘤啜泣裁起布料来。
莫琰对自己目前的组内地位很满意,怎么说呢,爱情的力量。
这天直到晚上十点,一行人才离开了自习室。
莫琰的宿舍就在学校隔壁,而在街对面,有人正在等他。
莫琰觉得自己八成是眼花,为什么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李总监。
“我怕打扰你上课。”对方笑着说,“所以一直在车里等。”
“真的是您啊,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莫琰惊喜道,“这里好冷的,不然先去我宿舍?”
“上车吧。”李总监替他打开车门,“要下雪了。”
“您来美国是为了出差吗?”莫琰坐在副驾驶,“我看了新剧目的评价,似乎观众反应很不错,恭喜。”
“我是来找你的。”李总监说。
“找我?”莫琰闻言不解,“可我们前天才刚打过电话。”
“明天早上有课吗?”李总监问,“我想占用你一个小时的时间。”
“可以。”莫琰点头,“要去哪儿?”
“就前面。”李总监发动车子,“只有五分钟车程。”
莫琰心里更加好奇,车子拐弯后就是目的地,那是一处老牌酒店,电梯缓缓上升,却没有停在客房,而是到了顶楼的嗅议室,桌椅被全部搬空,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场地。
“李总监。”有一个漂亮女孩正站在那里,房间里很温暖,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
“是你?”莫琰认出了她,笑着说,“我们中午在寿司店见过的。”
“我叫温棠。”女孩主动伸出手,“莫琰先生好。”
“她是琳秀唯一的学生,这两年一直跟在我们身边。”李总监说,“想跳一支舞给你看。”
莫琰总算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她熟悉,那些关于李总监的花边绯闻里,被狗仔拍到的就是面前这个女孩。
温棠跳的是玫瑰中的一个小节。
那是激烈而又绝望的情绪,女主被世人厌弃、嘲讽、围观,她在颠倒错乱的世界里挣扎舞蹈,美得妖娆却也苍凉。
为了配合情节,莫琰和邓琳秀前前后后,改了五版设计才定下最终的成品,宽大的肮脏裙摆下藏着一抹鲜红,只有在旋转的时候,才短暂地出现,是污泥里的玫瑰,清纯又放荡。
莫琰还记得邓琳秀穿上它的样子,在唯一的彩排演出里,整个舞台都因为她而沸腾躁动,那是艺术的力量,能让观众深陷其中,一起悲伤,一起癫狂。
空荡荡的大厅里没有灯光,没有伴舞,只有手机里放出的音乐。
温棠跳得很投入,她赤脚旋转,让白色裙摆和长发一起肆意飞散在空气中,身材纤细,像泡沫也像精灵,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依旧沉浸在故事里,胸口剧烈起伏着。
李总监把外套递给她:“先回去休息一会吧。”
温棠看了眼莫琰,抿抿嘴:“嗯。”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又被关好,李总监问莫琰:“你觉得她跳得怎么样?”
“舞剧要重启了吗?”莫琰试探,“这也是琳秀姐的意思?”
“是。”李总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叹气道,“其实我是不想的。”
他为他深爱的妻子创作了这出歌舞剧,是想让她在舞台上更耀眼夺目,最大限度地绽放美丽,
和旁人无关,所以无论是身为富华剧团的负责人,还是单纯丈夫的角色,他都不想把这幕戏让出来。
“我理解您的心情。”莫琰说,“我也一样。”
“但琳秀不想让这一出戏被雪藏。”李总监说,“温棠是她从老家挑来的孩子,很有天赋,在琳秀回老家的那段时间里,也一直在指导她跳舞。”
“既然是琳秀姐的意思,那我也没意见。”莫琰想了想,“您带她来美国,是想让我为她做衣服吗?”
“是。”李总监点头,“你为琳秀做的那些演出服,我可以在国内找人复制出适合温棠的尺码,但只有那条蓝色的裙子,我私心想留下,所以想请你重新为了那幕情节,设计一条全新的裙子。”
而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
“征求我的意见?”莫琰闻言很意外。
“这也是琳秀特意叮嘱的。”李总监说,“那些裙子是你送给她的礼物,也是舞台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如果你觉得温棠撑不起服装,或者有别的意见,那她会尊重你的意思。”
“她跳得很好。”莫琰说,“和琳秀姐不一样,但……还是很好。”
“没有人能再和她一样了。”李总监声音低哑,或许是说完之后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于是又补了一句,“不过不一样的人,会带来不一样的演绎,我也很期待温棠的表现。”
“那我会在今年五月之前,出一个新的设计稿。”莫琰说,“国内那些衣服请不要拆,要是裁缝看不懂,让他们直接和我联系。”
李总监点头:“我懂,谢谢。”
……
二月份的纽约很冷。
莫琰回到宿舍时,夜已经深了,却困意全无。
舞台有了新的延续,其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因为那象征着艺术的生生不息。可心里的难过也是真实存在的,已经离开的人,曾经那么重要,
现在却只能任由时光一点一点抹灭痕迹,他能理解李总监为什么想留下那条蓝色裙子,就好像在心里固守着一份特殊,只肯属于唯一的、心爱的人。
他靠在窗口,通过堆叠的布料看着窗外,那里有彻夜不熄的灯。
……
日历上被划掉一天又一天,到除夕也只剩下两个空格的距离。
这天下午,陆昱希打来电话:“还在上课吗?”
“没有,刚刚提交了作业。”莫琰收拾书包,“现在吃饭。”
“下楼吧。”陆昱希说,“老地方,我刚好路过,一起吃个饭。”
“行。”莫琰按下电梯,“五分钟。”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觉得自己明天应该去照顾一下纽约的Tony老师们,清爽干净地迎接傅小姐,
而不是像个没钱理发的朋克青年。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莫琰站在台阶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陆昱希的车,倒是肩膀被人点了点:“转过来。”
那声音很熟悉,莫琰愣住,站着没动。
傅歆在他身后笑:“傻了?”
莫琰心里瞬间涌上狂喜,铺天盖地的那种,但同时又有非常莫名其妙、又非常符合美玉君设定的哀嚎——他还没去剪头发!
刘海能遮住眼睛,套了一件咖啡色居家大毛衣,充满了熬夜考试的沧桑感,整个人毫无美感可言。
“要亲你了哦。”傅歆继续说。
莫琰转过身,直接蹦到了他身上。
站在霸道傅总经理的角度,就好像是接住了一只从天而降的可爱小熊,毛茸茸的那种。
门口不断有同学进出,都在看着两个人笑。莫琰搂住他的脖子,低头使劲亲了一口:“谁让你今天来的。”
“公司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想给你一个惊喜。”傅歆抱着他,“回家?”
“可我明天还有作业呢。”莫琰跳到地上,“不能小组拖后腿。”
“也行,那我们去你的宿舍。”傅歆握住他的手,揣进大衣兜里,“要开车吗?”
“不用。”莫琰指指前面,“就在那儿。”
步行十分钟的距离的小宿舍,被布置得很温馨,也很暖和。
傅歆反手关上门,把自己的大衣脱掉扔在一边,然后就拉过莫琰,把人重重按在墙上,亲得热烈而又动情。
分别后的所有思念,所有难眠的夜晚,全部变成了此刻唇舌的纠缠,莫琰被他吻得气喘吁吁,膝盖发软,从耳尖到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红。
“想没想我?”傅歆在他耳边粗喘着问,右手也伸进毛衣,揉捏着那光滑颤栗的身体。
“想。”莫琰双手搂着他的腰,“我想你。”
他的声音沙哑,眼眶也被情欲染上湿意,从小熊变成委屈小熊。
“乖。”傅歆收紧胳膊,不断亲吻那发烫的耳朵。
莫琰往后缩了缩,却被更用力地搂进了怀里。
“早知道你会提前来,我就请假了。”莫琰说,“现在什么都没弄好,明天还要去上一天课。”
“没关系。”傅歆抱着人坐在沙发上,“我可以在这里等你。”
莫琰笑,又用脑袋拱拱他:“你看我的头发,像不像流浪汉?”
“这么可爱的流浪汉?”傅歆握住他的指尖,“那我得看牢一点,又不认路,别什么时候流浪到别人家。”
沙发很小,挤两个人刚刚好。
桌上堆了一些书和布料,床头柜上摆着一张双人合照,是很老派的做法,但也敲能准确无误地戳到有情人的心尖上。
“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傅歆问。
“厨房里有意面,还有现成的意面酱。”莫琰不想动,“你还想吃什么,我们可以点外卖。”
“怪不得瘦了。”傅歆抬手拍了一巴掌,“晚上再收拾你。”
莫琰说:“唔。”
他趴在沙发上,美滋滋地看着大灰狼在灶台前忙碌,意面是醇厚的奶油海鲜口味,餐后甜点是鲜红的草莓。
莫琰摘掉果蒂,喂进他嘴里:“甜不甜?”
傅歆评价:“你比较甜。”
莫琰厚颜无耻:“我也这么想。”
傅歆笑着说:“今晚还要做作业吗?”
“一点点,半个小时就能搞定。”莫琰哄他,“你正好可以趁机享受一青春期的校园恋情。”心里痒痒,但也要以学业为重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