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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大概四五点的时候,朱家就把铁梅接走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王柱子家的热闹就落下了帷幕。
柳芽儿随着柳大嫂往柳家走。柳家住在上河村的最东边,那里挨着山,山里头有一处林子,那林子里有很多动物,柳老大活着的时候,是上河村最好的猎人,柳家住的离大山不远,就是为了方便柳老大打猎,打猎可比种田赚钱多了,柳老大活着的时候,柳家靠自家的五亩旱田就能过日子,根本不用另外租田。
柳老大活着的时候,打猎没少挣钱,修了一撞挺漂亮的房子,正房三间也是一溜儿砖瓦房,左边一间木头搭的是厨房,右边一间茅草房,原本是堆放杂物的,柳老大死后,柳大妈让柳大嫂跟柳芽儿住进了茅草房。
柳芽儿站在院子门口打量,一路走来,这柳家的房子在上河村也算上等,他家并不缺钱,但柳大妈依旧要把柳芽儿卖了供二房的旺财读书。村里人听了这种事,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年头,女人是完全没有地位的。不能传宗接代,卖了就卖了,把女人当成一件物品,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像柳大嫂,生怕被柳家休了。像王铁梅,母家千挑万选选了朱财主家儿子朱蟠,为的不是他的人品,而是为王铁梅后半辈子找个依靠!柳芽儿可不认为女人只能靠男人,她要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
院子外面堆着的柴垛突然动了一下,一只血淋淋的手从柴垛里伸了出来,接着一个男人的头从柴垛里满满冒了出来,他虚弱的说道:“救我,救我!”
柳芽儿走进一看,柴垛里藏着一个男人,他穿一身黑色的袍子,袍子上有很多被刀剑划破的口子,脸上跟手上也都血淋淋的,一双眼睛十分犀利的看着柳芽儿,有些虚弱的说道:“救我!”
柳大嫂一把将柳芽儿拉到自己身后,低声说道:“你一个女娃,咋能跟陌生男人接触!俺看这人浑身是血,一定不是啥好人。俺去跟村长说一声,让他看看该咋办!”
柳芽儿说道:“你看他都伤成这样了,再不救说不准就失血过多死了。我先把她扶回屋,娘你赶紧去叫郎中来给他包扎!”
柳芽儿不由分说的将躲在柴垛里的男人扶出来,吩咐柳大嫂去请郎中,她将男人扶进茅草屋。
茅草屋里只有一支简陋的木床,柳芽儿将男人扶到床上,跑到厨房端了一盆水过来,她本来是打算烧一锅开水的,结果这里的炉灶她不知道怎么用C在现在是大夏天,水缸里储存的水是温温的,并不冰。
柳芽儿拿了一条毛巾,仔细的将男人的脸擦干净,这才发现这个男人也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剑眉星目,长得不输当红小鲜肉!柳芽儿穿越过来以后,所见的人全部都是上河村的村民,他们常年在田里劳作,皮肤粗糙,完全没有形象可言。可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皮肤光滑细腻,头发虽然有些脏了,但是可以看出发质很好。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贵气。
柳芽儿将毛巾洗干净,又去擦男人的手,这才发现这男人左手拇指上带着一个白玉扳指。这扳指通体洁白无瑕,玉质细腻油润,没有一点杂质。扳指上雕着龙纹,柳芽儿自然知道龙纹意味着什么,这个男人莫非还是皇室子弟?
男人的手动了动,戒备的说道:“你在看什么?”
柳芽儿天真的说道:“俺在看这个戒指,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戒指!”
柳芽儿故意学上河村的人说话,故意错把扳指说成是戒指。毕竟一个农村女娃,不知道扳指也很正常!
“喜欢拿去就好,当做你救我的报酬!”男人很随意的说道。
柳芽儿笑了笑,说道:“不用报酬的,俺娘常教导俺要做个好人,好人是不要报酬的!”
这个扳指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东西,照这个男人的状况来看,他的处境也不妙。别她一拿了这个扳指,就被人盯上了,到时候怕是没命花!
那男人见柳芽儿淳朴天真,彻底放松了警惕。
柳芽儿感到男人的手上的肌肉彻底松弛下来,她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污泥跟血迹,一边试探的问道:“俺叫柳芽儿,你叫啥名?”
“无名!”男人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他本来是当朝东宫太子,受他父皇所托,微服来这仙居县调查县太爷勾结南越谋反一案,结果刚到仙居县的当晚,就遭到了暗杀。他的护卫一路护着他逃了出来。他知道那些杀手肯定是勤王李桢派来的,他来仙居县一事,只有父皇和李桢知道J家争权夺位让他很疲倦,曾经的名字李恒,他不愿再提起。
柳芽儿撇了撇嘴,无名,装什么酷啊!
她将手上最后的血迹擦拭干净,抬起头笑道:“俺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名字,俺们村的男人们都叫啥柱子、大牛的,真是难听!”
“吱呀!”茅草屋的门被推开了,柳大嫂带着郎中走进来,说道:“张郎中,您给看看,他伤的咋样!”
张郎中是村里唯一的郎中,日常治个什么伤风感冒没啥大问题,村里有人干农活不小心割破了,也能给包扎一下,但是一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衣服上都是被割破的口子,不知道还往外流血不,张郎中就有些腿软。
他说道:“这人身上这么多伤口,俺怕是处理不了。俺不知道他五脏六腑有没有伤着,你们还是到镇上请个郎中吧!”
去镇上要一个时辰的路程,不知道无名能不能撑到镇上。更何况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知道到了镇上以后,郎中还给瞧病不?
柳芽儿果断的说道:“您好歹给瞧一瞧,包扎一下不是!不然我怕他挨不到镇上,这些伤口要是还在流血,那是要出人命的。”
无名虚弱的说道:“我的身体自己清楚,五脏六腑都没有问题,就是伤口多,失血过多罢了。你在止血的药了吗?”
张郎中点了点头,柳大嫂请他的时候就说过,是有人受伤流血了。
无名点了点头,说道:“包扎起来就行!”
伤口都在上半身,总共有五处,张郎中麻利的将伤口擦拭干净,敷上止血散,利落的包扎起来。
处理完毕,张郎中说道:“俺只能这么简单的处理一下了,你们最好带他到镇上看看。”
柳大嫂一边道谢,一边问诊费多少?
张郎中说道:“只是简单包了一下,俺就要十个铜板吧!”
柳大嫂从兜里摸出五个铜板,为难的说道:“张郎中,俺只有五个铜板,能先欠着您吗?”
柳芽儿叹了一口气,看着这家确实很穷,柳大妈平时肯定不给柳大嫂花销。她叹了一口气,摸出五个铜板,说道:“娘,俺这里还有五个铜板,都给了张郎中吧!”
柳大嫂惊讶的问道:“你哪里来的钱?”
柳芽儿还来不及回答,茅屋的门“嘭”一声被人撞开了。
“都啥时辰了,咋还不做晚饭?”来人不满的骂道!
柳大嫂赔笑道:“叶儿,大伯母这就做饭去,马上就好!”
柳叶儿冷哼一声,立刻就发现柳芽儿手里拿着五个铜板,她一步跨到柳芽儿面前,一把将五个铜板抢过来,骂道:“好你个死丫头,竟然敢偷钱!说,你是偷了祖母的钱,还是偷了俺娘的钱?”
柳芽儿一把捏住柳叶儿的手,说道:“把钱还给我!”
柳叶儿拉扯着柳芽儿,嘴里叫喊着:“快来抓贼啊!柳芽儿这死丫头偷钱了!”
“嗤”一声,有个小石子破空而来,直接打在了柳叶儿的手腕上!
柳叶儿大叫一声,手里的铜板立刻掉在地上,她痛的大叫:“谁,谁打俺了?”
柳芽儿不搭理她,将铜板捡起来,连着柳大嫂的五个铜板一起给了张郎中,又亲自将张郎中送出门去。
再回茅屋的时候,就看到柳叶儿一脸痴迷的看着无名!
柳叶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她一直觉得村长家的王铁蛋是上河村长得最好看的男人,可是她现在发现王铁蛋比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来,简直太丑了。
柳叶儿抚摸着耳边的一缕头发,扭着身子说道:“你受伤了?跟俺到上房去养伤,你咋能跟柳芽儿那么丑的丫头一起住这个破地方呢?”
无名冷冷的说道:“滚!”
柳叶儿不计较无名的态度,笑着说道:“俺给你请最好的郎中。”
无名摸出一粒小石子,说道:“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他虽然受伤了,可是对付这样的山野女人还是不费什么力气的。这个女人一进门就为难柳芽儿,让他觉得很不爽,随手就抛出一枚小石子教育了她一番!
柳叶儿被小石头打怕了,她不相信有男人忍心打她!她在上河村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就连村里心高气傲的秀才齐志高都对她垂涎已久,这男人咋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
柳芽儿不屑的说道:“让你滚没听见,再不出去小心他用石头打你!”
柳叶儿一见柳芽儿,态度立马蛮横起来,她指着柳芽儿骂道:“你个死丫头,老实交代,你从哪里偷的钱!”
“俺帮了铁梅一个忙,铁梅给俺的!”柳芽儿说道:“俺才没偷钱!”
柳叶儿说道:“以为俺会相信?俺去喊祖母,你不仅偷钱,还偷偷藏了一个男人!”
柳大嫂立刻就把柳叶儿拦住了,她低声下气的说道:“叶儿,芽儿刚才说了,那五个铜板是铁梅给的。而且她也没有偷偷的藏男人,这男人是俺们刚才救的,他伤好以后就让他离开!”
在这个世界,女孩子的名节是很重要的,偷钱,偷藏男人,任何一件事都能让柳芽儿坏了名声!
柳老大活着的时候替柳芽儿定了一门亲,是镇子上杂货店老板马大力的儿子马虎子。柳老大活着的时候常去那家杂货店卖皮毛,一来二去跟老板熟悉了,两家就定了亲!如果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马家,这门亲事肯定是黄了,那可是一门好亲事,柳芽儿现在日子过的不好,但是嫁到马家以后就可以依靠夫家了,柳大嫂十分重视这门亲事,平时在柳家甘心当牛做马,也是指望着柳大妈看在她辛劳的份上,打发柳芽儿好好出嫁!
柳叶儿却巴不得柳芽儿遭罪,她一把推开柳大嫂,大声叫喊着:“快来人啊,柳芽儿这丫头偷钱,还偷藏男人!”
柳叶儿大叫着冲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