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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会说话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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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的屋檐上,挂满了冰柱,上面附了一层雪,没有那么晶莹剔透,却让人感觉更加洁白无瑕了。

就像叶真和叶话,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在一直以来的外衣下,他们是那么的纯粹,他们是天下第一庄的儿子,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过着他们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呢?

雪终究会被风吹散,剩下的那根冰柱,也并非想象的晶莹剔透,里面装满了污垢,装满了曾飞扬的尘土。

飞扬的尘土,是征战的马蹄。

厅堂内的那两个男人,谁又不是伤痕累累?那是他们的荣耀,是他们过往辉煌的记忆,更是此时此刻他们坐在这里的资本和象征。

慕容逊皱着眉头,话已至此,点到为止,他本该知道的,可是知道又怎样,他已经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江湖人总有些老人会金盆洗手,他们不是厌倦了江湖,而是舍不得自己的子孙后代再如他们一样,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

慕容逊就是这样的,虽说一直没有金盆洗手,但也算是半退隐江湖了,但是终究拗不过自己的儿子,最终还是落入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果,所以他要复仇,他要让这件事所有的人都为自己的儿子殉葬。

慕容逊大笑两声,可却有着说不出的悲凉,厉声道:“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为拓儿陪葬!”

话已说完,慕容逊大踏步走出厅堂,他先是看了一眼叶话,没人能形容那是一幅什么表情,同情、杀意和愤怒交织。

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叶真一眼,似乎比看叶话的眼神中还多了一样东西,就是尊重,是在敬畏这个对手吗?还是说其他什么呢?

冬梅跟在慕容逊的身后,冲着叶真回眸一笑,这个女人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引诱叶真,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刻,依旧是在卖弄着自己的妩媚,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小伟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对叶话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便跟随慕容逊走出了庄子。

叶真和叶话走进大厅,然而此时的叶相已经闭上了双眼,似乎已经睡了过去,他太累了,对他而言,说话比杀人更累,因为杀人早已成为他血液中的一部分,那是一种惯性,他已杀了太多人。

可是说话则不然,因为躯体好杀,而人心难弑!

叶夫人亦没有说话,起身便从侧门往园子里走去,她也要回去休息了吧,毕竟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也累了,她太累了,先是举家搬迁,再被劫掠,最后和两个男人斗智斗勇,这所有的事情本就不是她该承受的,她只是个女人,她只会相夫教子。

叶真和叶话无奈,他们退出了厅堂,叶真叹了口气,道:“陪我喝两杯吧!”

叶真本是回房间的,可是就在踏出第一步后,他改了主意,因为此时此刻的天下第一庄太闷了,他需要出去透口气。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又到了花苑楼。

黄昏已过,这里早就是人满为患。

花仙子早已坐在那个昏暗的角落,她似乎早已知道叶真要来,桌子上放置着两个酒杯。

叶真微笑道:“似乎花老板早知道在下要来啊?”

花仙子拿着酒杯,头都没抬,道:“这不是给你们留的!”

叶真道:“哦?花老板还有其他贵客吗?”

花仙子道:“二位岂非是来找清净的,楼上冬梅的房间已经给你们备好了,相信叶公子不需要小女子带路了吧?”

叶真没有多说话,而是带着叶话直接上了二楼冬梅的房间。

这个房间和昨晚的有所不同,似乎是特意为今天他俩的到来做了摆设,屋内多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大坛酒,两碟小食,两个大碗。

叶真笑了笑,心想这个冬梅果然不是一般人,心机之重,甚至不逊于一些男人,当然还有花仙子,这个他始终都看不透的女人。

叶真道:“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亲弟,但却胜似兄弟。”

叶话突然提起了酒坛,给两个大碗倒满,一碗递给了叶真,一碗留给了自己,碰撞声过后,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哪个喝酒的人说过,酒能通神。

那是不是会有一束光从天而降,将一切黑暗的角落照亮,亮的发烫!

被这滚烫的亮浇到头上,一定会让人惊叫吧!

叶真此刻就在惊叫,因为这酒真的通神了,哑巴叶话开口说话了!

叶话幽幽的道:“十五年了,我没说过一句话,所有人都以为我就是个哑巴,我也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是个哑巴……”

叶真猛灌了满满一大碗的酒,道:“可你终究不是哑巴!”

叶话目中有些悲凉,道:“哥,你知道我是谁吗?”

叶真道:“你是我弟!”

叶话摇了摇头,道:“哥,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说话吗?”

叶真道:“你总会有自己的理由!”

叶话道:“是的,我有自己的理由,因为在没到叶家之前,总有人在问我,我父亲在哪儿,所以我宁愿自己是个哑巴,这样就不会再有人问我了!”

叶真变得有些忧伤,道:“那些年,你一定过的很辛苦吧?毕竟那时的你,只是一个连五岁都没满的孝子。”

叶话仿佛回到了他的小时候,他的浑身都在发颤,他的表情变的狰狞不堪,可是那种狰狞不是愤怒,而是害怕,是恐惧,是绝望。

叶话道:“那不是苦,那不是苦……”

他一连说了十几遍,每说一遍声音就会变的更加悲惨和恐惧。

那些日子显然是不好过的,没人知道一个不足五岁的孩童怎么能承受那么多的辛酸和血泪,承受一个江湖强压给他的血雨腥风,他的眼睛就快要喷出火来了,熊熊的大火,似乎要将一切都要烧尽。

叶真道:“或许我不该问,但还是想试试,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解铃还需系铃人,叶真懂这个道理,可是此刻的他心里太乱了,他已经无法从众多的事情中找到一个线索,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问,直来直去的问,他已没有脑子再去过多的思考了。

叶话闭上了眼睛,更闭上了嘴巴,他把嘴巴咬得发白,他太激动了,十几年后,他又听到了童年时的噩梦,他在恐惧,他突然起身,走到了这个屋子的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叶真不紧不慢的起身,然后走向缩在角落里的叶话,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会停顿一下,显得那么孤独,却又那么疲倦。

他本是多话的,可是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已让他身心俱疲了,虽说心里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却偏偏不知该从何问起,而那些话又该跟何人谈起,于是他开始变得孤独,他开始学会用沉默代替语言,用动作代替语言。

但其实,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成长呢?

动作本就比语言来得更汹涌些,而所有安慰的语言又何其苍白、何其无力,哪有一个拥抱来得更加真实,更加会给人以力量呢?

叶真突然发现这个屋子里的角落上方有一层蜘蛛网,不禁莞尔一笑,这人的一生岂非就像是蜘蛛一样吗?这江湖中的每个人都在结网,结着朋友网,结着自己的小江湖,而自己恰恰就身处于这张网的中间。

是好是坏呢?就要看这张网联向的人了,好的朋友会给人以助力,而坏的朋友随时都可以给你一刀。

叶真也有自己的网,可偏偏自己连自己的这张网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这张网是从他出生就已经结成的,他没办法选择。

比没办法选择更无能为力的是,是他的一无所知。

可是哪怕他自己有一千件事一万件事,都在这样的一个时刻里搁置,因为他的这些事情都急不来,而眼下最要紧的是他的这位弟弟,正蜷缩在角落里一个劲儿抽搐的弟弟。

叶真知道,不说话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答案,而更重要的是孤独,没人和他以正常人的身份和他交流。

何况此时此刻对叶话而言,这里岂非就是黑暗,而这死一般寂静的黑暗,是不是和他曾经被抓走掳走后一样,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囚笼里,周围黑暗里满是那鬼魅般的复仇人。

风吹动着窗帘,一阵风进来,叶真才发现这个窗子是没有关闭的,而此时此刻窗户上突然出现了一条黑影。

透过昏暗的烛光,叶真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他是认识的,但他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偷听叶真和叶话的谈话。

此时的叶话还在抽搐,叶真没有理会窗外的人,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于是叶真将手里的一碗酒递给叶话。

叶话的全身都在收缩、僵硬,叶真就蹲下来,将手里的碗塞到叶话的嘴里,给他灌了下去。

叶话用力的咬着嘴唇,伸出手,用力的攥住叶真拿碗的手腕,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已经将叶真手腕处的衣服浸湿,他已勉强能控制自己了,他努力不让自己继续发抖,拉着叶真缓缓得从地上站起来。

叶话已经站起来了,可偏偏此时他也看到了窗户上的人影,透过昏暗的烛光,他也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

他又开始抽搐了,比之前的那一次更加惊恐,就像是一张绷紧了的弓,而箭头确是朝向自己的心脏。

僵硬,恐惧。

叶真皱着眉头,快速去拿起酒坛,然后匆匆的给叶话灌下去。

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饭了,所以他最懂得酒的好处,就是可以让自己神经放松,就是会舒缓一切的坏情绪。

叶话缓解了一下,惊恐地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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