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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原木囚笼的顶盖被打开了,但现在还不到扔饭送水的时间。赵迈抬起头来,借助微弱的月光,看到里卡斯的脸出现在头顶。“嘿,麦克,我给你拿了些吃的来。”
三块饼子被扔了下来,在即将掉到满是污秽的地面前,赵迈用心灵异能抓住了它们。“谢谢你,里卡斯,看守这里的半巨人呢?”
“他不敢多说话。”里卡斯微微一笑,在奴隶当中,拳头硬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不过他不能放你出来,而且我也认为那不是个好主意。还有三天就到提尔城了,路上经常能碰到圣堂武士和抓捕逃奴的巡逻队,你没有什么机会的。”
“嗯,我知道了。”赵迈犹豫了一下,对里卡斯说道:“如果你有办法,能不能将我背包里的东西拿来。”
“背包的东西?我试试吧。”里卡斯说道:“麦克,你最好不要逃跑,因为你一旦逃走,半巨人就会将我们供出去。就算我提前干掉了他,仍然会有很多人会被处死,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的担忧,泰西安会株连,对不对?我总会离开,但不是现在。还有,谢谢你的饼子。”赵迈已经做好了计划,这个时候并不想逃走。只有先到了提尔城,他才有机会。所以赵迈对里卡斯摆了摆手,示意让他离开,然后就拿起一块干饼,慢慢咀嚼起来。
这种从容的动作倒是让穆尔人非常钦佩。他合上盖子,对着独臂半巨人挥了挥拳头,发出一阵威胁后悄悄溜走。远方,一场沙暴正向车队袭来,所以就连泰西安也不得不停下整个车队,做好防御的准备。不管想要干什么,都得趁着沙暴进行。
最早感应到沙暴的是骑壳甲虫,它们早早就停了下来,试图钻到地底下去。在缰绳的控制下,甲虫做不到这一点,于是只能蜷缩在一起,趴在地上死活不愿动弹。沙漠战蜥随后开始变得紧张,鼻孔一开一合,嗅着风中沙子的味道。泰西安运用心灵异能加强自己的感官,最终确定了这一场沙暴即将发生。
当沙暴真正袭来的时候,黑色的沙子连接天地,遮天蔽日、排山倒海。凶残的狂风不断搅动着沙墙,剧烈地摩擦制造出了红色的电光。高阶圣堂武士怒气冲冲,训斥着奴隶们,让他们加快速度尽可能稳定柞车与货物。“如果东西丢了,你们就祈祷自己和东西一起被沙暴吞噬吧!否则死亡将永远不会到来,而痛苦将永远折磨你们!呸呸呸!”这是他被灌了一嘴沙子。
里卡斯趁着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找到了存放赵迈东西的那辆车。值钱和有趣的东西都被泰西安拿走,比如钢铁的武器和巨齿兽长枪。剩下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和其他补给品放在一起。看准机会,里卡斯跳上了车厢,拿起赵迈的背包,扔到了车厢下。
大风吹来,呼啸的声音掩盖了他的举动。不断有沙子向他们脚面爬,如果站立不动,很快就会盖过脚踝。沙暴不断接近,想要睁开眼睛变得越来越困难。所以里卡斯用脚勾着背包的带子,手里拿着绳子装作捆绑东西,然后慢慢向关押赵迈囚车走去,并不算很显眼。
但他毕竟是泰西安的重要财产,所以一名圣堂武士官员找到了他,不断呼喊,但里卡斯充耳不闻。只有当冰冷的鞭子放在里卡斯肩膀的时候,他才不得不“听到”这名官员的话:“你在这里干什么,回车上去,将自己绑起来,别被风吹走。”
他不能相信和他同一辆车的奴隶会替他掩藏秘密,所以如果现在向回走,麦克的背包就不能带回去,只有留在外面,而那样的话,沙暴过去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想了想布彻的话,“只有麦克才能真正给你自由”,这句话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穆尔人决定相信。所以里卡斯对那官员一笑,假装同意并点了点头,示意将跟在他后面一同回去。
那官员向上提了提面巾,试图挡住越来越大的沙子。他一转身,里卡斯突然伸出手去,捂住了他的嘴巴。自矮人父亲那里继承的力量在瞬间爆发出来,里卡斯扳着那人的脑袋狠狠向旁边的货车撞去。“砰”的一声闷响瞬间就被风吹散了,这官员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次意外的跌倒可以解释这一切,毕竟风沙越来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谁都有脚下一滑的时候。里卡斯两跟手指顶住官员的咽喉,用力一绞,确保他的喉管被折断。就算刚才的猛撞没有杀死他,这一下也足够了。
看了看周围,两个奴隶背对着这个方向,但不能说他们就没看到之前的那一幕。里卡斯做不到十全十美,所以只能承受这个必要的风险,希望这两个奴隶不会告密。他再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调整下姿势,然后继续行动。趁着沙暴呼啸,他爬上囚车,将背包扔了下去,然后赶快向自己的那辆车跑去。
他最终是爬着回到了奴隶车旁,那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飓风吹来,腰带松开,宽大的衣服如同风帆一样,想要将他包卷并拽到沙漠深处。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拖进了货车的避风处。“将绳索绑上。”布彻说道:“只有重量才能对抗沙暴。”
奴隶们战战兢兢,眼神中全是对沙暴的恐惧。如果有货车出现问题,要么圣堂武士会找奴隶冒死出去干活儿,要么会在事后杀人泄愤。他们没有心思去观察里卡斯。里卡斯双手都在发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杀死一个圣堂武士,一个不是奴隶的人。在初始的紧张过去之后,一种无法形容的兴奋涌上心头,不论多少次取得角斗的胜利,都比不上这种感觉。
杀死对面的角斗士,成为站在竞技场上的最后一人,全场的观众都会为他欢呼,那种场面让他血脉偾张。现在虽然没有一个观众为他欢呼,但是他内心的释放感远超冠军时刻。这是一次反抗,对圣堂武士官员的反抗。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将这种感觉记在心里,然后重重捏紧了拳头。
沙暴在继续,赵迈终于拿回了自己的背包。打开一看,花盆已经碎了,楔用自己的根系抓着一小团土,躲在背包角落中奄奄一息。赵迈将它捧出来,放到储备粮皮甲的口袋中,然后浇上自己省下来的水。
楔微微抬起头来,发出虚弱但欣喜的叫声。赵迈不慌不忙,将干饼捏碎,再加上从背包中抠出来的土,地上的沙土和其他污物,慢慢塞满了口袋。
“你还活着就好,储备粮会保护你的。你知道吗,它居然可以传送。”赵迈用自然原力为楔调理身体,眼看着她的状态越来越好。叶子从卷曲恢复了舒展,只是颜色还有些偏灰,不如之前青葱动人。
包包里只剩下原来花盆的碎片,挑来找去倒是有两块比较尖锐,必要的时候可以当匕首使用。剩下的东西,不管是绳索、帆布还是燧石铁片,都被搜的干干净净。楔藏在土里,这可能是她没被抓走的唯一可能。
更多的土、更多的沙被暴风裹挟着,从头顶不断灌下。里卡斯送进来背包,但是却忘了关闭顶盖。沙子很快就掩盖了地上的污秽,慢慢超过了赵迈坐着的高度。他不断拍实沙土,不断提高自己的位置。
用不了多久,坐着就可以从这个监牢中出去了,可他偏偏还不想这个时候出去。逃犯必然会被杀死,俘虏却还保留着机会。一切故事都集中在提尔城,到了那里赵迈才能借力,真正脱离困境。他抱着储备粮,抱着楔,在狂风中互相依偎,他要给它们好好讲讲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