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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喝了小碗清粥的秦长玉双臂环胸,优雅的靠在椅子上摇着折扇好似在看着水青璃狼吞虎咽的吃。
他的目光直直定在一处,眼神游离轻飘飘没有落点,脑中回想的却是……
“你想什么呢,能不能不对我笑的那么找抽。”水青璃噔一下放下碗,终于吃不下去了。
秦长玉摇扇子的手一顿,视线被勾回了水青璃粘着大米的脸上,在自己还没算清两边的大米相离多远时“呵呵”干笑两声,错开视线。
“我没笑,自己先看看镜子吧。”他优雅的舒展长腿,伸个懒腰,“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水青璃知晓他话中意思,抬手随意抹了两把嘴,不失忧心的问:“这就休息了?明日你打算怎么办?不是需要准备什么吗?”
一连串甩出的三个问题也没能阻挡秦长玉步入内室的脚步,他懒懒散散的道:“手术我可做不了,需等红玉前来,今日好生休息,明日再说明日。”
这个人,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
事情还没解决呢,就要了自己的谢礼,她不由自主的抚上唇瓣,忽觉有点亏。
像李宗显那种人,不是不好对付,她只是不想去招惹。她犯不着和一个人类去较真,可偏偏好巧不巧的,那个人类非要和她较真。
想着想着,水青璃的脸就慢慢耷拉下来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拧巴到了一块,眉间神色由疑惑到怀疑,一直得不到舒展。在眉宇间形成一个小小的川字时,她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大的险些掀翻桌面。
“你既不懂医,又如何知晓他的足骨已全部粉碎。”声音清脆具有穿透力,带着一种执念,隐隐的轻颤,二分揣揣,三分急切,五分渴望。
秦长玉口中的治不好,她已经有了对他的定位。
这个疑点,她一开始没注意到,可注意到以后就想起那曾经破碎的酒杯,那个暗中帮助过她的人。
“因为是我下的手。”
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自里间响起,给了水青璃那个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一时间,外间的人心潮起伏。一个趔趄,以手臂撑桌才得以站稳,她一口一口喘息着,眸底深处又泛起莹莹青光,清亮如丝。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沉淀在记忆深处那不堪回首的苦痛因他一只清盏照亮,幽暗的光线竟在心底蒙蒙亮了起来,有什么发芽了。
眼睛有些胀痛,是久违的感觉,她使劲眨了眨眼睛,痛感一时退却,目光游向里间的单门,此刻,真的很想,很想进去看一看他,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很想。
“你吵到我了。”
秦长玉闭眼躺在床上听着她忽轻忽重喘息的声音,丝丝缕缕蒙上的睡意转瞬退了个干净。
他翻身面朝里,可每每听到她逐渐平复下来的呼吸声,袭来的睡意就会畏头畏尾的消失,灵台清明一片。环着她入怀的那种感觉轻飘飘拂过心尖,不知哪来的风划过唇瓣,也好似带来了属于她的芬香,不自觉的抿了抿唇瓣。
魔怔了,魔怔了!
秦长玉狠咬一下下唇,将那莹莹织起的幻梦打碎,无情的冲还在外间不知干什么的水青璃喝道:“出去。”话落,忽觉语气有些重,但想收回已来不及。
极力收敛自己气息的水青璃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的一颤,再不敢多留,行至门口时遥遥向着里面一望,因墙的缘故只能看到一角床幔,有心想说一句“走了”,可话到唇边还是没说出口,咕噜溜了一圈顺回了肚子。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秦长玉倏地睁开眼,眸底清明一片,偏着头向着外间一看,同样的,他这个角度也什么都看不见,略有些沮丧的垂下眼皮。
那丫头明明很听话的离开了,为何感觉心却空了。
水青璃站在院中并没有走远,抬头盯着金灿灿的太阳看一看,心中的阴霾便挥去不少。
这么好的天气生的哪门子气!就是阳光有些过于毒辣了些。
忽听‘铮’一声琴音划破天际,水青璃寻着声音的方向一别头,顺带还瞅了瞅窗户闭的紧紧的秦长玉那里,那货不是要睡觉吗,想来睡不成了。
出乎意料的,那琴音也就前几个音高了些,好似弹琴之人在调音,后面几声婉转直下,一泻千里,几个连续的低音下来,水青璃不由拧了拧眉,她觉得胸闷的慌,这调子压的她难受。就好像想要抒发什么,又迫于无奈发不出来。
几个忽高忽低的声音过后,传来女子凄美的歌声,“谁聆风而歌画一座迷城,谁踏月而舞问一曲沉沦”。
水青璃对乐曲这方面压根就不懂,可她就是能听出来有时候唱的和弹得不在一个调子上,弹的要比唱的快半拍。好似手上动作早已习了千百万次,早已熟练,唱歌之人心有他事,跟不上节奏。
“水墨轻浅漫黄昏,相思纵横,为谁青杏寄东风。”
这一句更明显,女子清脆的声音里已夹杂了些许哭腔,她咬重了‘相思’二字。
“念往昔花开如锦天为谁春,一张薄纸天涯羁旅风间尘,不过……”
‘铮’一声,琴弦好似断了,一个音接不上,女子的歌声入耳已辨不清,浓重的隐忍的哭腔声声泣血。
“公主,别弹了,别弹了。”
一微哑且急迫的声音加入,打乱了琴音,可琴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有女子挣扎的声音传出,琴音彻底断了,她的歌声反而清晰起来,“缥缈故地几番离愁云着雨……”
“公主,奴婢求您,别唱了,唱成这样驸马爷也不会喜欢的。”
不成曲调的歌声中还有人‘砰砰砰’的扣头声,一下比一下重,直至说出最后一句话,歌声才停止。
水青璃踩着墙根边上的大水缸,探出一个脑袋半个肩膀,偷瞄着隔壁院子发生的一切。
真真是激烈的很!
一丫头打扮的侍婢跪地上还在扣头,刚刚那把歌声劝住的话就是她说的。
一女子跪在丫头正前方,她腿前有方小几,几上的琴果真断了一根琴弦,可怕的是那琴面上淋淋的血迹。
再看那女子,一身素白的纱衣,可不就是先前所见之人。她正全身瘫软的靠在她身后箍着她手臂不让她弹琴的另一个丫头肩头,嘴唇翕动,似还在继续未完成的曲子,可就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手臂垂在身侧,十指鲜血淋漓。她本人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般,指尖一下下触碰地面,指关节弯曲,还是弹琴的姿势,鲜血在坚硬的地面上画上一条条清晰的血印子。手腕处包扎好的伤口也隐隐有鲜血渗出。
两个丫头一个在地上扣头,一个环抱她掩面抽泣,根本无人注意到她类似自残的举动。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知名的远处,眼神空洞,了无生机,嘴角却擎着一抹微风即可吹散的浅淡笑意。
如果没记错,她唤作风舒雅,顶好听的名字,顶好看一个人,为何傻傻的做着外人理解不了的事,至少她水青璃是理解不了。
从一些发生的事实来看,她猜测,可能那个叫‘锦宏’的是她一个很重要的人,不幸没了,她就成这样子了。
见她的第一面,她虽是哭得伤心,但至少在她身上还能感受到活人的生气,此刻不过过了短短几个时辰,再见她已是大不同。她虽睁着眼,喘着气,能说话,可目中一片死气,脸上灰蒙蒙一片,活着已与死人无甚区别。
“舒雅姐姐,舒雅姐,你这是干什么?”
门口端着黑漆漆汤药进来的是在李府门前被那俩丫头唤作二小姐的女子。她第一个发现那已经漫下石阶的指尖血,急匆匆原地放下汤药就奔了进来。
那女子穿一身杏色纱衣,料子、款式都与那风舒雅的差不太多,她一到近前就半跪于地,满是心疼的捧起了风舒雅的手。
因她背对着水青璃,‘心疼’是猜测的,她一过来就堵住了风舒雅大半身形。水青璃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那女子的发鬓上,此番一瞧才发现,那女子发鬓的样式都和风舒雅的如出一辙,只不过两人一个发鬓偏左,一个偏右,可能就是梳头丫头顺手的关系吧。
便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了,这是得有多亲。水青璃暗自腹诽,嘴角抽了抽,她和她几个姐姐也没有到了那种地步。
风舒雅穿得素净,她的人看起来就有一种淡若缥缈,形似烟尘的错觉,她的打扮很适合她自己。
边上滚出来的大杏子貌生的张扬,素净的衣衫本不适合她,更何况她唇上的胭脂红的似吸了血,和她的一身也很不相配,活脱脱演绎了东施效颦。
“舒雅姐,你何必如此糟践自己,便是哥哥在天上看着也不会安心的。”姚欣染从怀中掏出杏色绢子,侧了侧身,轻轻地擦拭风舒雅手上的污渍,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哥哥不幸死了,我也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啊!”
风舒雅久定不动的眼珠终于转了转,呢喃出声,“他没死。”
要不是水青璃又寻了个好位置碰巧能看到风舒雅的嘴唇,险些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好好好,他没死,没死。”姚欣然此时一味的顺着风舒雅,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听着地上那丫头还在‘砰砰砰’磕头的声音,随意摆了摆手,“去,起来把舒雅姐姐的汤药端来。”
“是,”丫头应声而起,却是那脚步一晃了又三晃,她转身取药的间隙,水青璃看见她那额上已满是血渍,就是一血窟窿,怨不得站不稳。
水青璃深感同情的咂了咂嘴。
就是这一响动,惊扰了姚欣然,她一个利目射过来,“何人在此?”
水青璃一哆嗦,连忙谄媚笑着开口解释,“抱歉抱歉,我是隔壁的,我……我晒太阳呢。”顺手指了指天上快把人烤焦的大太阳。
姚欣然扫了一眼那无辜躺枪的太阳,眸里三分不信,七分不屑,水青璃却知晓不能在看下去了,悻悻然蹲下身,打算跳下倒扣过来的空水缸。
不过说来,那颗大杏子,真是不讨喜的很呐!
咦!不喜欢,不喜欢。
人家那边的人是风国皇室无疑了,那颗大杏子如此警惕,她水青璃也不凑热闹了,乖乖回去把公主托人给她的信朗声诵读三番才是正道。
秦玉那家伙也是,外面那般吵嚷,他都能睡得无动于衷,偏生能听到自己极力控制的呼吸,她说个啥好啊!
在秦玉那房间的窗子底下,她如是想。
此间小院真是小,总共也就两间房,水青璃听从上天安排的进了秦长玉隔壁。
进屋一瞧,得,还真配得上这小院,屋子小的不分里外间,一张床榻,一张桌,足矣。
可悲的是桌旁无椅凳,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水青璃手臂一撑,索性盘膝坐在了桌面正中央,随着桌子不平的腿儿摇拔懊半晌才堪堪坐住,也多亏屁股大,可威震四方,桌子不敢晃了。
从怀中抽出那未折一角,依旧平整光滑如初的信纸,水青璃对着信封上那‘璃璃亲启’四个大字摸了又摸,好似那字是她心中的珍宝一般爱抚。
‘啧啧啧’感慨了好多声才小心翼翼的扯开信封,拿出里面更宝贝的东西。
如果此时秦长玉或是竹青任何一个人在她身边的话都会因这不一样的书写方式用异色的眼光瞧水青璃。
信,是横着写的,第一行空了两个字位后才出来一大段煽情肉麻的话,‘我的好璃璃啊,亲璃璃啊,我喜欢的不要不要的璃璃啊……’水青璃跳过了以上那一大段起鸡皮疙瘩的称呼。
第二段,‘璃璃啊,我知道我擅自离开是我不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可我离开的每一天无时不刻都在想你,吃面条想你,吃米饭想你,吃青菜想你……睡觉想你,做梦想你……希望你莫要怪我,怨我。’
水青璃耐着性子继续浏览第三段,‘我是真的不想嫁给那什么劳什子冰晶宫的皇子,我连他一面都没见着。万一他缺鼻子少眼,缺胳膊短腿儿,有什么遗传性疾病,再或是不举可如何是好。我奔着第一个目的,为你着想,倘若你以后跟着我陪嫁,我说倘若哈,也得找个能伺候来的是吧。第二我才为我着想,我不喜欢男人三心二意,三妻四妾,要么我就不嫁,要么就只能娶我一个,我不管怎么着也得先验一验未来夫君的品性吧。我这句话是经典,以后你嫁人可得擦亮眼睛瞧好了。第三,我是为我后代着想……’忽视掉怎么怎么找夫君看颜值,看基因。
第四段,‘你看了信,也莫要寻我了,我在寻找真爱的路上会越走越远,你追不到的。我瞧着你身边就有一样貌顶好,身材不错的小子,要牢牢抓紧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那小子我虽不知他唤什么名,但以我阅男无数的眼光,是真心不错的。咱就以三年为限,这三年你就在这岸上好好玩、好好吃、好好喝、好好撩汉,南海的人我回头都给你打发掉,你如今是自由身。三年以后我会去寻你的。’
珍重啊!
最后三个字自成一段。
信早就看完了,可水青璃的视线却凝在上面久久不动,面色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有点像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
通读全信,她只了解到一个信息,公主不要她了,不要了,不要了,就这么被无情的抛弃了。
多么可怕的领悟!
她此时宁愿自己从未收到过这样一封断情绝爱的信,还诵读三番,通读一遍都心痛难忍。
许久,水青璃高举信纸立于桌,第一次叫出了她认为是神邸的公主她老人家的名讳,骂道:“紫嫣,你背信弃义,忘恩负义,始乱终弃——”
一墙之隔刚刚浅寐着的秦长玉转瞬惊醒,只听得最后一词‘始乱终弃’,拧着的眉头拧的更紧了。这丫头还有一段情史?还被人甩了?‘始乱终弃’,他最见不得这种人,哪回碰见了得拖出来千刀万剐才得以解心头之恨。
正恨某个不知名姓的人恨得牙痒痒,忽听一声似什么碎裂接着一声硬物触地的巨响,‘啤啦,嘭’,再然后一声熟悉到变形的杀猪般的吼叫。
“疼死老子屁股了!”
被吓的三魂失了六魄的秦长玉腾一下从床上飞窜而起,稳落于地,习惯性唤一声,“竹青。”
无人应。
又唤一声,“竹青。”
等了会儿无人应时,才一拍脑门想起来,因着自己想支开他那窥测意味十足直勾勾的眼神,遂使唤他出去办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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