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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渐紧,槐树枝头,一只猫头鹰注视着远方,它在等待着什么呢?
城北罗锅巷梦春楼里,一些醉生梦死的满洲新贵们在燃烧着内心的苟且,放纵着来之不易的阴暗的荣光。
后院二楼雨花坊里,叛徒黄浩经过几番的交锋,已经深信,骆霜晨就是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的高级参谋小岛至一,他把自己如何受命来到新京,又如何受范道岐的严刑拷打,当了叛徒的事说得明明白白。
“由于你的情况此前老范已经向我汇报过了,你和我说的这些也勾不起我的胃口,你再说说你还掌握了713的哪些情况?”骆霜晨还在耐着性子听他说着。
黄浩感觉自己说得口干舌燥,他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受命来到新京,满洲省委让我来与713取得联系,协助他开展工作,接头地点就在老升祥杂货铺,说如果杂货铺这里出了问题,就去备用接头地点就是义昇昌货栈,而且我也取得了那个严龙华的信任,可是就因为那个放送局的什么女播音员的搅和,让那个严龙华险些死掉了。”
“那个严龙华还没有死?”
“没有,抢救过来了,在陆军第五病院监视着呢,丰臣太君没向您汇报么?”
“哦,他还没有说,我也就随便问一问,那个孙三禄能查到什么呢,你呀真是幼稚。”
“将军阁下,我还知道,那个713身份很神秘,据说他背景深厚,还是一个大官儿,至于多大,我也不太清楚,哦……对了……但是我曾经听过沟帮子支部的人说过,他右手大拇指上总是带一个翡翠扳指。”
骆霜晨听到这里,心中一惊,逼问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还有谁知道?”
“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丰臣太君说,这是我突然想起来的。”
“好,很好,你再想一想,还有其他的重要消息没有?”
“再有就是孙三禄知道民政部有一个厨师好像与我杀了的那个小宋联系过。”
“是么?这个人很重要。”
“当然重要,可能丰臣太君已经对他进行监控了,这个您不用担心。”
“那就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再有就是我丢的那个皮包里面有三张报纸,每张报纸里有连载小说《萍踪仙缘》,这个我已向丰臣太君汇报过了,那个是要交给713的,只是现在不见了……哦……你……你们是什么人……”突然,黄浩感觉腹中疼痛难忍,情知已被下毒,他强挺着身子掀翻了桌子,随手他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哈哈,你个败类,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龙四海迅速拿枪顶在了黄浩的后脑壳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喝得是一壶茶水,为什么你没有事?”
“茶水里没有毒,可是你的茶杯内壁上抹了断肠红砂,你个混蛋,你不该死么?”龙四海冷笑着。
“你们真够阴的,原来你们是713派来的,我明白了。”黄浩垂死挣扎,他扣动了扳机,但是没有没有反应,他情急之下侧眼一看,原来两把枪里的弹夹不知什么时候被卸掉了。
龙四海向他的后腿猛然一踹,黄浩跪在了地上,此时他药力发作,面色苍白,汗流浃背。
骆霜晨此时站起身来,抽出了二人夺,直抵在黄浩的胸口,冷笑着说:“你就是一个鼠辈,叹你空有一身功夫,却当了一个民族败类,我怎能容你——”
“你要是男子汉,不要帮手,给我解药,我们公平比试一场,如果输了,我也认了,死在你的利刃之下,我也算是值了。”黄浩情知难以脱身,却还幻想着能借机脱身。
“省省吧,你的鹰爪功再厉害,也是给老祖宗丢脸,你不配,我也懒得和你废话,你就上路吧,你这个叛徒。”骆霜晨心中还有要紧的事要办,他没有心情和他磨叽了,利刃直刺向了黄浩的左胸,穿透之后,转了两圈儿,翻手抽出,鲜血如泉涌了出来,那个黄浩死尸栽倒在地。
“四海,快走,报告三哥,严龙华和戚成路危险。”
二人收拾停当,出了房间,龙四海前面带路,向东厢一处阴暗过道走过来。
而后,顺着一把梯子,攀着山墙上了房顶,二人踩着屋脊,向远处遁去。
院子外面槐树上那只猫头鹰向着暗夜深处不住地鸣叫着,它仿佛看到了黄浩卑劣的灵魂在夜空中游荡……
骆霜晨和龙四海二人回到城南古风斋红木家俱店的时候,只有陈允先陪着纳兰在院子中打太极拳。
其他人呢?
其实自从骆霜晨带着兄弟们回来之后,为了隐蔽工作的方便,迫于形势,纳兰让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兄弟们,除了秦无用和金铭成遇害身亡,其他人分别以杂役、修理工等身份混进了关东军司令部、伪满总务厅、司法部、交通部、外交部、卫生部等要害部门,郭鹿回到医科大学组织了“青年救国同志会”,只留下魏长风、龙四海、陈允先在身边。
四人回到正厅之内,骆霜晨把刺杀黄浩之前,得知的消息告诉了纳兰。
纳兰心中一惊,他说:“看来这丰臣是下了血本了,要想办法确认严龙华和戚成路的情况,这二人是我的直接联络人员,一旦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三哥,那我这就去找祝院长,让他帮着探听一下严龙华的情况。”
“可以,戚成路不认识你,你想办法暗中保护他一下,看日本人是不是已经对他下手了。现在的形势十分危急,如果他没有叛变,那说明我暂时是安全的,如果他叛变了,那我肯定在日本人那里暴露了,必须把事情往最坏地方想。”
“好的,我这就去,我知道那个招风耳朵戚成路的家,您就放心吧,我会随机应变的。”陈允先把自己的随身百宝囊收拾利落,向院外跑去。
“三哥,我还有一事要问您,那个郎老板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正要和你说呢,目前她人在菊机关的刑讯室里,受尽了酷刑。”
“这可遭了罪了,你说她可真是命苦。”
“你也不要着急,这事情我问了卢会长家的展天雄才知道,是因为谷茂林这个杂种偷偷绑了杏花,献给了喜欢做人皮灯笼的中野,这事让鹤兰知道了,她准备营救时遇到天雄和恭年,这三个人就夜探纠正局,刺杀了中野,救出了杏花。”
“我的天,这一老二少也真够胆肥的,全身而退,想不到。”
“那个杏花现在安顿在卢会长家呢,不能让她回太白居,回去就都漏了。”
“那咱也得想法子救鹤兰呀,这个事可真难办,要不我再闯一下菊机关?”
“你呀,已经成了预备党员了,正是组织考验你的时候,你得沉得住气,不能冲动。我一方面让老于想办法,另一方面,我已着手营救了。麻五说丰臣抓她的时候,说中野遇刺的现场发现了鹤兰丢下的绢帕,那我就从那个绢帕入手,杏花说她记得那个绢帕的样子,我为了迷惑丰臣让云秋按照杏花的描述,绣了同样的绢帕,然后让萨骨尔汉杀了司令部高级作战参谋秀井三郎,并把那个绢帕留在了现场。”
“我说我六哥去哪里了呢,他武艺高强,弄死个人,太容易了。”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杏花说丢在现场的绢帕是邱紫坤给鹤兰绣的,云秋绣的可能不太像,估计不能让丰臣相信,你现在最好找到邱紫坤,让她多绣一些一模一样的绢帕,再多杀一些日本高官,给丰臣施加压力,这样丰臣就能相信鹤兰不是刺客了,老于再能说得上话,就可能把鹤兰救了出来。”
“那还不容易,邱紫坤就是程恭年的老婆么?她最近半年来一直住在太白居。”
“我让人去了,一直没有见到人,你和恭年关系不错,你想法找到她,绣绢帕这事不能拖,鹤兰在那里多一天,危险就多十重。”
“这个女人,去哪里呢了,没事,这事我来办,一定找到她。那个程大公子也是,得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我没有见到他。”
“寒生,你和我说实话,你那天从东门外带回来的丫头是不是你常叫的那个乌兰?”
“三哥呀,这事说得乱呢,你就让三嫂给我好生照应着吧,有空再研究她。鹤兰虽对我有情,我却当她是我亲姐一样,来新京这几年像亲人一样照顾我,她有难,我不能不管。”
“那个乌兰的事,颂绵还不知道吧?她要知道了怎么办?”
“三哥,我的好三哥,先别搞得这么乱,就让她在你家好生待着吧,有空我把前情都和颂绵说明白,再说吧,现在没有心情琢磨这些事呢。还有那个集团部落的事,那里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得想想办法呀,还有那个范道岐真不是个东西,在他手里就毁了六个交通站了,他的问题也得解决了,不然后患无穷。”
哥俩个正在说得热闹的时候,萨骨尔汉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兄弟,这也太爽利了,解恨。”萨骨尔汉操起了桌上的茶壶,把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六哥,真有你的,到了长春,你路也不熟,做事还要谨慎呀。”
“没事,你哥对于踩盘子,砸窑,门清儿得很,来了这些天,我除了和你岳父喝酒,就是让他的司机赵山河带着我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巷,兄弟,有事你就让六哥办吧,管保干净利落。”
三人正在说话间,卢六斤从外面跑了进来:“三爷,出事了,出事了——”。
“什么事,大半夜慌慌张张的?”
“那个陈骢砸了太白居——砸了太白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