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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流风回雪,绝笔难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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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出来玩,身后跟着的是满京城的王孙公子,就算把帝都拆了,也是谁都不敢管,没人能管。

负责守卫京畿安全的杜棋砚十分贴心,自从看见天上蹿起了白日叫天雷,就知道阎王出府了,赶紧派人一路把招呼打过去,城中各处增派人手,以备随时替这位九爷爷善后。

一众纨绔中的精英鲜衣怒马,经过乱霓裳顺便劫了几个红姑娘,横搭在马上,土匪一般的绝尘而去,只留下姑娘们趴在马上的尖叫声。

直到最后又渴又累,才随着萧怜一路闹哄哄地去了斩红翎。

偏巧此时斩红翎门口,正演着一场欺男霸女的好戏。

男的:“你放过我妹妹吧,她年纪还小!”

女的:“不要再打了,你们放过我哥哥,我跟你们走就是!”

恶霸:“给我打,给我狠狠地往死里打!”

萧怜这种戏看多了,下了马,直接从几个人旁边经过,忽然被人抱了大腿,“我求求你,这位公子,你救救我们吧!我哥哥快要被他们打死了!”

萧怜莫名其妙低头看着这女子,又回头看看身后跟着的秦方东,那眼神的大概意思是,你这个狗腿子怎么当的,什么人都能过来抱我的金大腿?

秦方东摊手,我怎么知道她这么麻利!

立刻抬脚就踹,“去去去,一边儿去,什么烂人都敢往九爷身上扑,活腻了?”

那女子被一脚揣在肩膀上,歪倒在地,继续哭,哭得梨花带雨,便有几个公子哥看得心碎,想过来帮衬一把。

谁知那女子偏偏就认准了萧怜,哭着喊着,“九爷,求求您救救我哥!”

秦方东就不乐意了,跟那恶霸吼,“使劲打!连女的一起打!妈蛋,活该被人揍死,没眼睛的,这在场的公子哥儿,哪个动动嘴皮子不够你们活一辈子,怎么就认准了祸害咱们九爷?”

那几个恶霸做得久了,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拦架的,手底下有些迟疑,憨厚朴实道:“女的还是不打了吧,俺们要抓回去做小妾的!”

那女的一听,立刻哭得快要背过气儿去了,几乎是顺着萧怜的大腿往身上爬,“九爷,救我啊!”

萧怜裤子快要被她扯掉了,不耐烦道:“救你?那你跟爷回去也只能做妾。”

那女子立刻抹了脸上的泪,“能服侍九爷,是小女子几世修来的福分,不要说做妾,就是当牛做马,小女子也心甘情愿!”

萧怜扬了下头,向身后的秦方东道:“带回去,交给你妹。”

“哎。”秦方东给萧怜收后宫已经收出了经验,麻溜的就应了。

萧洛立刻向众人道:“你们都看见了?谁说咱们九爷整天欺男霸女?爷也是会英雄救美的!”

说完腰上被萧怜横腿踹了一脚。

一行人搂着从乱霓裳抢来的姑娘,呜呜泱泱进了斩红翎,此刻里面早已清了场,老板娘带着所有舞姬乐师正恭恭敬敬的候着。

萧怜踏着皮靴进了大堂,将手中的马鞭随便一扔,身后就立刻有人接住,她便自顾自坐到了高台的软塌之上,“来,白日纵酒,不醉无归。”

鼓乐声起,美人摇曳,外面光天化日,里面纸醉金迷。

这一场酒,直喝到月上西楼,整个斩红翎里已是人仰马翻。

萧怜横在榻上,两条腿搭在扶手上,捏着酒杯的手垂了下去,面上微红,已然睡着。

一双皂靴停在她身前,有人醉醺醺地弯下腰来,凑近她,深深嗅了嗅,“我就说你是个女的,他们都不信,今天就证明给他们看!”纨绔子色眯眯的眼光,从萧怜的脸上滑落到脖颈间,之后伸了手去解领口的扣子。

咔嚓!

“啊——!”

惨叫!

整个花花绿绿的人直接飞了出去。

“把他给本殿阉了,找个好地方,头朝下,活埋!”

萧怜本睡半醒地一声吼,立刻有两个红衣少年,胸前绣着一片白玉色花瓣,不知从哪里悄然现身,将人拖了出去。

下面醉卧美人膝的萧洛悠悠睁开眼,“这是今年第几个了?”

秦方东哼哼唧唧道:“没数过啊。”

“色令智昏啊!”

“有些事,不可说,说了就是错。”

咣!

一只青铜爵飞来,砸在秦方东额头上,一个血窟窿。

秦方东哀嚎,萧洛怒道:“殿下,您太残暴了!——我喜欢!”

这个马屁拍得甚响,萧怜很满意。

灯影的阴暗处,霍城霜的眼睛闪着幽光,盯着高处华灯之下萧怜鲜红的身影,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上!

他手指的骨节攥得咯嘣咯嘣响。

不久之后,整个斩红翎重新陷入纵酒狂欢后的糜烂沉静中。

萧怜朦胧间听见有阵阵琴音传来,虽空灵剔透,却撩拨人心。

她猛地坐起身来,向外走去,皮靴踩了躺在地上的活人也就踩了。

最深处院落里的那间房,不知何时亮起了灯,灯将人影投在窗棂上,是个男子在抚琴。

萧怜晃了晃头,觉得自己又做梦了,可这次的梦为什么跟以往都不一样?为什么他不在木兰树下,而是来了斩红翎?

她来到窗下,痴痴地望着上面的身影,这次该真的是他了吧,这样的琴音,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人。

萧怜的手指在窗纸上,随着那个身形的剪影,缓缓绕了一周,却不敢推开窗看,生怕那身影见了风就散了。

良久,曲毕,里面的人双手轻按琴弦,缓缓抬头,腰背笔直,静候着她。

萧怜立在外面却是近香情怯,思量了半晌,才推门绕进屋内。

那人坐在纱帐后,身前一把漆黑的古琴,一袭白衣弥散开去,纵然隔着纱帐,仍如流风回雪,绝笔难描,端然高贵的身姿依正与昔梦中所见,一般无二。

她走到纱帐前,依然觉得是在梦中,将额角贴在帐上,醉意熏熏,身子有些椅,“你……你终于来了,你到底是谁?”

“太华。”里面的人沉静回答了她两个字。

“太华,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萧怜喝得太多,脑子已经不会转了,使劲儿地晃了晃头,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你可曾在木兰树下见过一个穿白裙的小女孩儿?嗯,大概这么高。”

她向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下,又想了想,手又抬高了一点,“不对,这么高。”

太华坐在里面,猛地抬头,四下里顿时气息一沉,“不曾。”

“哦……,那算了。”萧怜两眼昏沉,整个人直挺挺向着帐子扑倒下去,被太华跃过古琴,飞身将她接住。

隔着纱帐,他怀中有种熟悉的气息透了过来,可是她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不是他也没关系,你弹琴,我喜欢,免你不死。”

说完就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纱帐那一侧,白衣男子一双眼睛沉如深渊,神色复杂地盯着萧怜醉意熏天的脸,“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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