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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雪夜琼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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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那天果然就下了一场瑞艳飞舞的大雪,然而黄寒却来电说,镇上花灯却依然如期举行。虽然全国现在已有大部分地区没有这个习俗了,都改成了烟花,然而他们那里还保持着,而且听说今年又增加了冰灯。青蓓听了大喜,马上就让黄寒在约定的地点等她。等及下午见了面,彼此听说交通不便,更是趁了俩个人的心愿,当下便一同步行前往。路上知心话儿觉得总也倒不完,只恨相见时光阴短暂。

等到了临近花市的一段地带,那雪舞得兴致真好,青蓓前后左右好象挂了白花花的小帐篷。黄寒临时买了把白底蓝花绸伞,开始为的是让佳人看着漂亮高兴,没考虑周全,那伞却只能殷勤遮住青蓓一个,自己的身子露在外面,倒是湿了一大半。

青蓓却没有注意,因为只顾着赏雪。很远就看见左右四面八方的人群向同一个地方涌去,虽是白日,倒有放焰火的迹象,还听见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黄寒笑道:“天还没黑呢。如果黑透了,放起烟火,再加上花灯,才叫好看得不得了。”

青蓓抬头看看天色却早,忽然瞄见路旁有一座残破的小桥,覆着茫茫的大雪倒有几分的诗意。青蓓笑着用手一指,说道:“你瞧,那儿有好景,咱们先去那儿站一站。反正天气还没黑,花灯要夜里看才热闹。”黄寒急忙附和道:“好人你说的很是,咱们去看看罢。”

俩个人便踏着雪走过。青蓓看时,只见那桥上无人行走,一桥的玉琼犹如白色的玉被一般光滑整齐。两边白树枝上覆着雪,一只羽毛黑厚的鸟儿嘎的一声在树梢上掠过,拂下一片细残。趁着傍晚的天色,青蓓道:“真是书上所说的老树昏鸦了,那样好有诗意浪漫的句子,怎么到了这里,除了冷冷清清,倒什么也没有了呢?”

黄寒道:“现实跟虚构怎么能够相比。就象是一个人打扮得再好看,外面多风光,但你要是天天跟着,看时间长了,也会不好看的。”

青蓓笑道:“你这个比喻倒是挺贴切的,不错,说得很是,很实在。将来我可不能跟着你时间长,省得你看着我难看,烦。”黄寒赶忙又清脆地打脸道:“我这个烂嘴,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记性啊。”

青蓓走过去想踏过小桥逛逛,黄寒急忙拉住道:“好人,别去了,当心脚弄湿了,这么深的雪,”

青蓓故意挣扎着逗他:“我去看看。”

“我的姑奶奶,别去了,饶了我吧。冻坏了脚,我可吃罪不起,你妈要杀吃我,正好过年。”

青蓓被他扯得咯咯直笑,俩个斗了关天,最后终转过来,准备往回走。这时就只见一阵北风吹送,那雪帘子向着同一个方向偏去,雪树里隐隐就显出了一座白色的大门来。

青蓓呆住了,也许是平时太过惊惧于大门这个字眼。

眼前如此突然从天而降用玉琼精雕细琢起来的建筑,如同鬼斧神工,曲线是如此柔美,平和,飘悠着一缕深幽的伤感,仿佛细腻而又委婉的眼神。雪花铺满了石门旁所有小径,那门里却是一片苍茫的寂然。

青蓓的脑子轰的一下,忽然苍白如这白色的琼门。

“这是什么?”青蓓呼吸紧促,明知故问。

“一个普通的石门啊,好人。你怎么会这么紧张?”黄寒看看青蓓突然变了脸色,十分地不解。然而更让他不解的是,青蓓忽然便抓住了他的手,这让黄寒始料未及,继而喜上心头。

“那门里是什么?”青蓓蓦地就把身子软软地倚靠在黄寒的身上了,语声也渐无力。黄寒则全身也跟着酥软,然而机敏的他终是不能错失良机,很适宜地便把青蓓抱在了怀里。

第一次拥抱。

青蓓不再用计反抗。

一切都是那么新奇,紧张而又甜蜜,黄寒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和喘息。

“好人……”拥抱的力度更加幽紧,然而对方却更加柔绵。因为于灿烂的雪色里看见的却是大门金灿灿的一片辉煌,那夺目的光象燃烧的烈火要将周围冰莹的白彻底化为灰烬。

“青蓓,你怎么了。”黄寒的声音此刻是那么轻柔,深怕惊坏了她。

“没什么。只是有点,头晕。”

“啊,那可怎么办。”

“不碍事的,你抱着我一会儿就好了。”

青蓓的手攀上他的肩,人已悄悄落了泪。

“哦,好,”恋人喜不自禁,恍如一梦。

“青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今天晚上……看了花灯,我们……我们当然是回不去了。因为没有车。”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过,我们该怎么办。”

“这么冷的天,要是我送你回家,肯定要走大半夜的。”黄寒在她耳边低声说。

青蓓的心在哭泣,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钻心的疼痛。然而最纠心的,却是心爱的人对即将到来的恶耗并没有一点一滴的知晓。她不会告诉他,不会。

“要开房吗?”停了好大一会儿,青蓓方自问道。

黄寒开心地笑了:“我想是的,这是跑不了的了。”黄寒其实是想说:“这回是跑不了了。”但是到了嘴边,却又变成是跑不了了。

青蓓在他怀中点头道:“好的。”

黄寒狂喜,这喜悦乃是他平生最大的。低头看怀中的人,肤色如玉,映着雪色,倒把那雪狠狠地压下去了三分,双颊的绯红如同两朵开在三月里的桃花,如此美色,绝代幽容,谁能得比!不禁再也难以把持,便狠狠大起胆子,欲待密吻下去。孰料此刻,青蓓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笑道:“呸,你少要趁人之危。我不过是想来看一个灯,你就这样算计我了。”

黄寒瞬时被打回原形,尴尬地脸一红,却接着也笑道:“看你说的,什么叫……什么叫算计啊。我说的可都是实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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