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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灭了,让它烧去吧!”上官爵偲微微笑着,唯有一双眼睛中透露着他此刻的愤怒。
外面的奴隶们哪里不知道他这副模样已是气急,在外面跪倒了一片,等候着上官爵偲的命令。
须臾,上官爵偲对着两个离他最近的奴隶招了招手,“你、还有你,你们两个,找几个人把剩余的粮食运过来。”
他的营帐中还存了一些食物,再加上早就已经分发下去的那一部分,足够撑过两天。而只要有这两天的过渡时间,就够了。
旯热城……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知难而退,未免把事情想的也太简单了点。
呵呵,走着瞧吧!此次出击,必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上官爵偲瞥了在场其他奴隶一眼,像是在俯瞰一群蝼蚁。良久,他道:“剩下的人,跟我走。”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绕回了原点。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顾虑那么多,今儿个一早直捣黄龙就是了,又怎么会徒惹出那么多的乱子?
只是即便上官爵偲再后悔,也已经迟了。不,不算太迟。即便是现在,他依然有大获全胜的决心。
上官爵偲隐约发出可怖的笑声,仿佛已经能预见那旯热城的城主败于自己,哭着喊着在自己脚底下讨扰的样子。这么想着,上官爵偲脚下的步子愈发轻快了。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有的捡起了一旁的石矛匆匆跟了上去,有的看守了一夜,刚刚才寻了地方躺下休息的,都不敢违抗上官爵偲的命令,虽有不满,却还是老老实实跟在了后头。
上官爵偲正在气头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敌人在自己面前讨饶的场景。他的理智被怒火取代,一时间就忘了什么谨小慎微,就连身后松松散散跟着跑的奴隶们,也是无法顾及。
事出突然,奴隶们没有整顿的功夫,一大群人乱七八糟在上官爵偲身后跟着跑,不像是军队,倒像是一大群杂乱无章的马蜂。
而在这一群人的身后,那火光愈发耀眼起来。因为没有人灭火,一时间火光冲天,飘起滚滚浓烟。
直到那一大群人都走远了,那火势才渐渐变小,直至熄灭。
这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游出来一条小蛇,对着那灰烬似是叹息了半晌,又吐了吐舌头。
该办的事情,他可都已经办好了。尘彷顿觉松了一口气,在营地间大肆地游荡起来。
偌大的一片地方,此刻空空荡荡的,连一个留下来看守的奴隶也没有。尘彷其实也明白,那飞峡城的城主敢这样大胆,想必此处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君诺想要的黑火药,就更不可能藏在这个地方了。不过左右君诺现在也用不到他,他自然是能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相较于上官爵偲这边的状况,旯热城便要好得多了。
那木鲁斯赶了大半夜的路,好不容易才看到了旯热城的大门,那怦怦直跳的心脏才安定了些,捂紧了手里的口袋,昂首阔步朝着那大门走去。
君诺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
和旯丘分开之后,君诺等人小憩了两个小时。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如果慕止的计划没有失误,旺财现在应该已经把那个木鲁斯忽悠过来了。那小家伙办事一向不靠谱,这一次,可不能再让她失望啊。
君诺嗑着瓜子,坐在慕止临时制造的一张小板凳上,瞧着二郎腿等候木鲁斯的到来。
她并未等太久。
君诺的视力极好,远远就看到了狼狈而来的木鲁斯。他的身后又没人追赶,本人却愣是把自己搞得一身是泥,无端狼狈。
那人看到了旯热城的大门,整了整衣冠,这才放慢速度昂首挺胸超前走。
片刻之后,木鲁斯来到了君诺的面前,“我是来找人的。”
依君诺看,那样子不像是来找人的,是来寻仇的。
“找谁?何事?”君诺收了瓜子,不紧不慢道。
木鲁斯也算是个有点眼色的人。这里的守城战士们都是站着的,偏偏这个毫不起眼的女人却是坐在椅子上,身边还有人保护着。
他霎时间换了一张脸似的,一张脸笑出了十几道褶子,“我是来找旯热城的君诺的。不知道——”
“我就是君诺。”木鲁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君诺打断了,“你和阿默难什么关系?”
木鲁斯没想到阿默难让他来找的那个君诺竟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女人,不由得露出了些许鄙夷的神色。
阿默难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这样一个女人,他竟然毫不知情!
就这个女人,能把城主下的毒去除吗?
他眼中的质疑几乎摆到了明面上,自己却毫不自知。
不管这个女人能不能行,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现在城主想要自己的命,是绝对指望不上的了。
虽然他自己逃了出来,但以城主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只能够寻求旯热城的庇护,才有活命的机会。
木鲁斯思绪万千,想到这里,脸上又堆起了笑,“阿默难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其实早就不想帮城主办事了,只是被城主控制,一直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愿做事。但就在昨天晚上,城主竟然想要我的命,是阿默难帮助我逃了出来,让我来旯热城找一个叫君诺的人。”
他的话说到这里,忽然露出怀疑的神色,却强忍着没有开口。
君诺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但笑不语。
见此情景,木鲁斯不由得有点着急。阿默难可是说了,那个叫君诺的人可以帮自己解毒!但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口中的君诺,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暗示毫无所觉呢?
难道他表达得还不够明显吗?
“阿默难让我把这些一并交给你。”木鲁斯想了又想,还是递出了手里的口袋,却抓着它没有松手的意思,“阿默难还说……”
木鲁斯说了什么,君诺没有在意。她的视线落在了木鲁斯手里的口袋上。这个袋子是自己交给尘彷的,君诺不会不认得。
可见,这个木鲁斯说的话虽然半真半假,但的确是尘彷授意。也就是说,事儿已经办成了。
君诺面上露出笑,一手搭上了那个口袋道:“他还说要我帮你解毒?小意思。”
从怀中摸出了一颗褐色的小丸子,君诺将它递给木鲁斯,道:“吃了这小丸子,你的毒就会好了。”
木鲁斯却是不信。他伸手接过了那褐色的小丸子,却犹豫着迟迟不敢入口。
君诺对此也不在意,一把夺过了木鲁斯手里的口袋,道:“你信不信都没什么所谓,药我是给你了,就不算是食言。至于这解药你吃不吃,我是不会在意的。”
说罢转身要走。
这一招欲擒故纵果然有效,那木鲁斯登时就将那褐色的小丸子吞了,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而后道:“那我是不是可以……”
他想说的是可不可以加入旯热城,只是几个字斟酌了半天也没好意思开口,就索性说了一半,希望君诺能够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也免得他再开口。
若说吞药的那一刻木鲁斯还有一点将信将疑,那药丸吞吃入腹之后,却是什么怀疑都消散了。
城主只给他们服了一次毒药,却每个月都要服用解药,而且那药治标不治本,只不过能够缓解他们的疼痛而已。
经年累月之下,不管是木鲁斯还是其他的奴隶们,身上都落了毛病,周身关节就没有舒畅的时候。
可木鲁斯刚刚吃了拿药丸,竟觉得浑身都舒服了很多,身上也不痛了。没想到阿默难说的是真的,这个君诺果然有办法。
他再抬头的目光,就带了些炽热。
“我都给你解了毒,又怎么会放任你不管。都说送佛送到西,你跟我进去吧,待会儿会有人安置你。”君诺道。
慕止自始至终并未发言,只是看到君诺将褐色小丸子递给木鲁斯的时候,微微挑了眉。如今君诺开了口,三人前后进入了旯热城的大门。
有君诺在,门口的守城战士们自当不会阻拦。
木鲁斯跟着君诺的时候还不忘四处打量。越是打量,就越觉得自己没有选错。这旯热城看起来比他们飞峡城好太多了!
外人都知道飞峡城从这几个雪季才兴起的,而且一跃成为了禁城之下的附属小城市,那是天大的荣誉了。
可很少有人知道,其实飞峡城就是个空壳子,说是一个城市,根本没有固定的落脚点。除了城主和奴隶们,连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
城主往往都是打到哪里,就在哪里建一些营帐,还没有普通奴隶的份。
之前他偶尔听到城主说起旯热城的态度,差点就信了城主所说的,那旯热城也就是一个一般的城市而已,没有什么特殊的,他们能够……手到擒来。
对,手到擒来,城主就是这么说的。
君诺和慕止走在前,对木鲁斯有什么心理活动并不在意。后者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君诺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后,就愈发大胆起来,恍然间觉得自己本就是旯热城的一员了。
说来这个君诺也挺奇怪的。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送佛送到西?这是帮人帮到最后的意思吧?以前城主好像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可他就是没有明白城主的意思。却不料今天到了旯热城,反而听明白了。
木鲁斯的心绪一刻没停,等他再次听到君诺开口的时候,已经到了一间石屋面前。
“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好了,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君诺给门口的两个守城战士使了个眼色,又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不等木鲁斯开口,便离开了。
天已经大亮,但时候还早。除了守在各处的守城战士以外,其他的战士和居民都还在休息,整条街道上空空荡荡的。
君诺和慕止并肩而行,竟有种闲庭信步的错觉。
“平日里可不见你那么好心。”慕止忽然道。
“哈?”君诺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得轻笑道:“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不会那么好心。”
“我看那木鲁斯的表情,是确信自己的毒已经解了。”慕止闻言,奇怪道。
君诺便愈发得意了。慕止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细腻。每每自己有点小秘密,总是瞒不过他。
就算他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那也是假装啊……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挫败了!
是以这一次连他也被蒙在鼓里,君诺的声音都带了笑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是个半吊子,别说是解毒,不把他立刻毒死就算好的了。”
而她拥有的两件可以救人的法宝,一是龙鳞,二就是玉露了。如今加了个异时空诊室,不但见效快,还无副作用,好用得出奇。
可越是这样,君诺就越是不敢动用它。也许用那玩意儿得消耗巨额星币,只不过系统的操纵者打了个盹儿,所以通知还没下来?
“玉露丸的颜色是黄色的,略微有一点偏橙。”慕止闻言,慢条斯理道:“至于龙鳞粉,你一般不会动用。所以我很好奇,那褐色的小丸子里,是你又另加了什么东西?”
“知道了还问。”君诺忽然就不想和他说话了,“你是今天早上吃多了,闲得慌吗?哎哎你干嘛,这幅表情又是什么意思,夭寿啦,说你两句你还委屈起来了,行了行了,都告诉你可以了吧。”
像木鲁斯那样“能屈能伸”的人,君诺可以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却不敢真的去用这样的人。
今天她占了优势,木鲁斯就对自己百般讨好,要是明天别人能给他糖吃,君诺毫不怀疑他转头就能把自己给卖了。
之所以要留着他,只是担心如果木鲁斯没有在飞峡城城主的眼前消失,没准自己的计划就会败露了。
而为了以防万一,君诺在给他的土豆丸里加了一颗“由心毙”。万一双方打了起来,木鲁斯这倒霉鬼还不小心被飞峡城城主给逮了起来,他也不会碍到自己的事。
况且,没准什么时候自己还能用得到他呢?
至于为什么那掺了由心毙的玉露丸的效果如此立竿见影,当然是因为……玉露丸压根就不能解毒。
但不管木鲁斯哪里有病症,只要服了玉露丸,都会立即有好转。他觉得身上舒服了,自然就会觉得自己给他的是灵丹妙药,已经把他体内的毒素给去除了。
慕止最近愈发奇怪,明明他才是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却总是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本来就长得像个小白脸,愈发受气满溢了。
某“小白脸”和君诺错开了半个身子,在她身后露出得逞的笑意。男人嘛,就是要适当示示弱,才能讨媳妇儿欢心啊。
两人各怀心思,来到了旯丘的住处。
计划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但那飞峡城城主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却无法确定。
从他之前的一系列安排来看,这人有几分谋略。所以尘彷得手之后,他下一步的棋会怎么走,还很难说。
也许他会就此偃旗息鼓,决定来日再战,但也说不准反而会促使他前来攻城。不过不管怎样,君诺都不太担心,至少他们已经从战局的被动方转化成了主动方。
听闻是君诺和慕止来了,旯丘立刻将两人请了进去。从他眼角下的阴影来看,并未能睡好。
接下来的棋不算难走,君诺此时担心的反倒是大石。他带着旯丘的人送货去了,来回也就一天的路程,估摸着就是今日该到了。
他走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哪里会想得到旯热城如今的局势?若是那个飞峡城城主正巧攻打过来,君诺担心大石等人正好撞上他们,那就麻烦了。
这一场战局本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君诺却是不得已出手帮了旯丘许多。如今剩下的关不算难闯,她也得为自己的人考虑。
“城主,那飞峡城城主的粮仓已经让我找人给烧了。”君诺指着远处飘起的黑烟道:“但那飞峡城城主诡计多端,就算是断了他的退路,也难保他不会走一步看一步险棋。所以我的意思是,直接和他们正面开战。”
旯丘思忖了片刻,觉得有理,却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他们有那些往地上一砸,就能够起火的东西,他们会不会有很多,又会不会在战斗的时候利用那些东西?”
君诺也担心这个问题。那飞峡城城主都鼓捣出地雷了,难免他不会有别的新型武器啊。万一他还有手榴弹呢?
不过旺财此去有额外的收获,就是那一袋子地雷。不算多,但也不少了。
这小家伙这次不但完成了任务,还超额完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忽悠那个飞峡城城主的,竟然得到了他的信任。
君诺颇有一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自豪感,胸有成竹道:“所以我的建议是让他们正面作战,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要是飞峡城的人不来最好,他要是来了,才是正中我们的下怀。”
要知道那个飞峡城城主虽然有些谋略,却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啊。连对他“忠心耿耿”的奴隶都能随意处死,恐怕他不但是个沉不住气的人,还是个妄自尊大的暴徒。
他精心设好的局就这么轻易被破了,还赔了夫人又折兵,以他的性格,没准会来个狗急跳墙。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君诺将那一袋子地雷交给了旯丘,自己只留了一颗又用于研究,道:“要是我们攻打过去,在他们的地盘上,容易吃亏。但旯热城内,则是我们最熟悉的地方,且这里有很多的石屋子,哪怕他们用地雷,也能找到地方躲藏。”
说到这里,君诺倒是忽然想起了内鬼一事。忙着对付那个飞峡城城主,她倒是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
如今她急着离开,便在让他得意些时日。待到自己回来,却是该找个机会引蛇出洞了。
君诺所想,旯丘全然不知。他正在琢磨君诺之前的话,想明白了,才道:“休整了这么久,战士们的体力也应该恢复了。我这就让他们打起精神来,就在城外躲藏起来!”
地雷都交给旯丘了,敌在明我在暗,接下来的事情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左右的。君诺和旯丘说明了大石和帮忙送货的守城战士的处境,便和慕止出城去了。
武云等人都留在城内,浮迭虽然嘴上不乐意,关键时刻却是愿意帮自己一把的,君诺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两人循着记忆,往南罗河的方向走了不到两个小时,正遇上了归来的大石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