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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庆直起身来,朝门口看去,见外面光线渐暗,想来已经太阳落山,虽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幸而门外并无异样,又回到莫斩愁身旁,见莫斩愁微睁双目,便问道:“前辈快快调息,莫要停下!“
莫斩愁神色有异的看着他道:“你还不快拜师?”
蔺庆愣了一下,呐呐道:“前辈如何又与晚辈开起玩笑来了?”
莫斩愁一脸正色道:“你明知百年来易筋经向来只传内门弟子,却擅自传授于我,岂不是犯了门规?如此大罪,少林寺定会逐你出门,你不就可以投我门下了么?”
蔺庆闻言不敢置信道:“你!你原来并不是真心想练易筋经……你,你如何能这般过分!”
莫斩愁见他又悔又怒,轻道:“你时时不忘少林寺,那昙宗有什么好的,收的徒弟几十个?你只是个俗家弟子,他能不偏心别人么?你又何必认死理……认了个偏心的还不如没有师父!”
蔺庆气愤道:“我会尽快向师父讲述原委,恳请师父降罪便是!”莫斩愁一掌拍在蔺庆脸上,蔺庆被他打的一个趔趄,脸颊微红,瞪视着他,莫斩愁也怒视他,良久叹道:“老夫还从未见过你这样执拗的小子,‘龙吟宝剑’多少人不惜性命,却得不到,你却……”
蔺庆扭头倔道:“前辈错爱,蔺庆有皇上御赐的‘乾坤剑’足矣!”
莫斩愁怒极反笑道:“好好好!老夫倒是忘了你还有一把御赐宝剑”,说罢拔出蔺庆的‘乾坤剑’在手,却道:“可惜,可惜。”蔺庆不解他的话意,忽然眼前一闪,耳听‘当’的一声脆响,回头又连听两声,心中一沉,心痛已极,一时竟无法出声。莫斩愁冷漠道:“果然是把好剑,‘龙吟剑’竟连砍三下未断。”
蔺庆俯身拾起‘乾坤剑’,只见剑身深深凹进一条口子,不知何时便会断裂,手指微颤缓缓放入剑鞘,深吸一口气,平静道:“蔺庆就算被皇上,被师门重责,莫前辈此举也不能让蔺庆改投门下!请前辈不要固执了。”
莫斩愁着实愣住了,看着他强自压抑,勉强装着平静的神情,背转身欲往后殿走去,苍声叹道:“罢了!蔺庆,不知道老夫还有一个请求,你能应允么?”
蔺庆停住脚步,却不回头道:“前辈的请求,只怕晚辈心有余而力不足。”
莫斩愁知道他心中定然气愤,幽幽道:“老夫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但只有你才能帮我最后一个忙”,不待他回绝便道:“在老夫死后,请你帮忙收一下尸,莫要让野狗叼的不剩片骨……”蔺庆心中一动,有些心软的回转身,莫斩愁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这封信,闲时帮我去昆仑山走一趟……”
蔺庆不忍道:“前辈……”
莫斩愁叹道:“人都有一死,我绝不能连累你,一定让你脱身出去……你去帮我找一找这庙里有没有碳棒,毛笔之类的。”蔺庆点头帮他找寻,回头便见佛像边上有一支书写过的废笔,捡起递给他,莫斩愁将笔头在嘴中沾湿,倒出信纸在底下加了一行字,扔了手中笔,又将信纸放回信封,然后递交给蔺庆。
蔺庆有些为难,仍道:“晚辈尽力帮你做好,不知到了昆仑山后交给谁?”
莫斩愁眼神柔和道:“……轩辕逸和梅映雪夫妇。”说罢便沉默下来,两人背靠佛台,一时无语。
莫斩愁忽然回头微微一笑道:“蔺庆啊,你有没有心上人?”
蔺庆从未见他有过如此和蔼的笑容,又见他如此相问,双颊晕红道:“前辈,怎的问起这个?”
莫斩愁呵呵笑道:“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又有何不能问的?”
蔺庆见他出奇的和气,便道:“晚辈自小有婚约在身,未曾见过。”
莫斩愁奇道:“老夫问你,你却不正面回答……不过,你这般年纪,又是在官场竟还未娶亲?也没有心上人么?”
蔺庆微笑道:“晚辈答应过只能娶那一人的。”
莫斩愁轻叹一声,道:“若不能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还不如不娶……你若是有了心上人,就知道那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的滋味……”
蔺庆见他轻声叹息,目光不知飘向何处,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听他继续叹道:“再宝贵的东西都只是一种寄托罢了……以后若遇着喜欢的姑娘,蔺庆,你要好好抓紧了……抓紧了还有机会,不然没有半点可能,那就只有悔恨终身……”
忽听门外一阵叱喝,打斗之声传来,蔺庆和莫斩愁对视一眼,蔺庆赶忙奔至殿门,透过门缝往外看去,外面天色已经看不大清晰,远远的隐约见几名黑衣大汉正和铁勒在交手,离得较近的是一柳青小衣,外茏薄衿的丽人正是林浅浅,空手周旋于凌风山庄的数名弟子之间,却是斗的不可开交。
蔺庆跑回莫斩愁身前,焦急道:“前辈,外面来了幽阴谷的人,不知为何与凌风山庄的人起了争执,现下正在交手……我们乘机走吧!”
莫斩愁点头道:“傻小子,他们都是为了老夫的‘龙吟斩愁剑’而来!来的正好,你从后殿来时的屋顶脱身,我出去和他们周旋之际,你看着庙后无人,便走得越远越好……”
蔺庆急道:“前辈,他们在应付幽阴谷之人,我带你一起离开便是……”
莫斩愁摇头道:“我不能走,我一走,他们都会赶来追我,你也脱不了身,先不说幽阴谷的人如何毒辣,光那‘煞血无常’铁勒便不是你能应付的……”见蔺庆还是摇头,莫斩愁急道:“这封其行还能故作仁义,幽阴谷却是不择手段……你可知老夫当年为何所伤,落得心脉重创,元气大伤?”
蔺庆闻言道:“难道与幽阴谷有关?”
莫斩愁悲怆叹道:“何止有关!为了让老夫这一伤,‘千手修罗’连累两百多个无辜村民惨死……不说了,你不愿拜我为师,老夫这份仇也无法得报!你的这份恩情,幽阴谷的这份仇怨,只有来世再报!你既然愿替我走一趟昆仑山,不如将‘龙吟剑’也一并送回去?”
蔺庆惊异道:“前辈,若是您没了‘龙吟剑’,那岂不是……”说着心中一阵难过,眼眶温热:“‘龙吟剑’在您手中还有那么多人觊觎,在晚辈手中岂不是更加难保?”
莫斩愁笑道:“虽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龙吟剑’不带回昆仑山,老夫死不瞑目!拿好,你快走!只要不被发现,谁会怀疑你呢!”说罢坚决的看着蔺庆,用劲往后推他,蔺庆回头看他,莫斩愁痛道:“你在与不在老夫都是逃脱不了的!你若现在不走,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蔺庆深吸口气,一手拿着信和‘龙吟剑’,一手提着残破的‘乾坤剑’转身往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