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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很聪明嘛!刚才有弟子来报,说有人似乎在跟踪我那‘生意上的兄弟’,而且还是那昨晚借宿观中的小夫妻。老道一时好奇,便跟了来。说来,韩先生也太不小心了。”
就见此时,那福寿观的观主——黎阳道长,带着众弟子前来,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长生小道长。除此之外,还有那矮个男子——韩先生的一众人马,和一群药农模样打扮的人。一干人等都带着棍棒,将卫逸、慕容诗和秦朗三人团团围住。所有人都是一脸要用强的感觉,甚至连上次被卫逸教训了的那群打手,也因为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便也倒硬气了起来。
“你!果然……”
卫逸,此时双目圆睁,胸中怒火其实要喷薄而出。慕容诗现在已无心再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想着现下该如何是好,心中满是慌乱,同时又是恐惧。独独秦朗,此时仍然保持冷静,问道:
“不知道长名号为何?如何称呼?”
黎阳老道并未作回应,见此状,慕容诗耳语道:“他就是福寿观观主——黎阳道长!”
“原来是黎阳道长。失敬失敬!”话至于此,秦朗仍如往常一样,深施一礼,继续道:“小生姓秦名朗字子瑜,久仰道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所言!”
“哈哈哈哈,言重了!言重了!”
“但不知,刚才道长说我这小兄弟聪明是何意?”
“哈哈,你这小兄弟确实是很聪明。不过……”那老道,一边用手抚着他那夸张的八字胡,一边道:“不过他猜对了一半,也猜错了一半!”
“我猜错了什么?”话虽如此说出,但其实卫逸更关心的还是,“对了的那半”是些什么。
“哦吼吼!小兄弟还是年轻!你那哥哥说的对了,这瘟瘴乃是天灾所致,那是我等凡人所能为之,那瘟篁蛊其实也不过是让这瘟瘴延长罢了,不过嘛……”
听到此言,三人不禁长舒一口气,不过接下而来的一句,实在让人惊惧。
“不过嘛,其他的都猜对了!”
“你!”卫逸此时已是难以胸中怒火。
不过,秦朗听到此言,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本来,刚才听阿逸所眼,心中本是不信。无奈看到这大到匪夷所思的巨蛊,是时便满心疑虑。此时听闻那老道所言,心中大石反而落下。不过,这秦朗还是心存一丝疑虑道:“嗯,道长刚才说,除了哪一点外,其他的都猜对了,那是不是说……道长行此事……便是为了钱?”
“是!”
“真是为了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此天灾,便是老天爷赐我的生财之路。我不抓住,岂不是上愧天地,下愧父母?”
“只是为了钱?”
“你这小厮,聒噪得很,我已经说了,你却还要废话!”
“哈哈哈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话至此间,秦朗仰天长叹道:“黎阳道长果然禽兽不如!想来,我一生都未曾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愧对天地?愧对父母?为敛钱财,置人性命于不顾!伤天害理,恶贯满盈,竟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无半点羞耻之心。哼!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哈哈哈!年轻人,老道我教你三点!”说着,那老道不屑得瞥了秦朗一眼,自顾自地道:“第一,你还太年轻,不要一口的仁义道德,老道我活了半辈子,什么没见过?那人前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一肚子男盗女娼之徒,我见的可还少?第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搞得你好像什么救世主一样,谁也没把你当成个什么玩意儿。第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事别瞎较真就算你真的一时信了什么仁义道德,到头来,等你活到我这岁数,你就能知道,说别的都是扯淡,只有钱财才是唯一值得你去追求的。”
“你l蛋!”只见,卫逸此时悲号而涕,怒喝而道:“你个混账东西!钱就那么重要么?那么多人都因为你们而变成这样,你们就一点都不在乎么?”
“哈哈哈哈!笑骂由他,好事我自为之!”
“你!看我不要了你的狗命!”
“哼!就你们这点人?一个废物,一个女人加上一个孝?哈哈哈哈……”这黎阳老道,仗着人多势众,自是有恃无恐。
不过,就在此时,所有人只听得不知何处,有一粗犷的声音,凌风大喝道:“那再算上我呢?”
话音刚落,就见那老道的帽冠被远处而来的一箭射中,只插在发髻之中。那老道一时无措,惊惧道:“不知,是哪位英雄,暗放冷箭?”
“放屁!瞎了么?没看到本大爷就在这里么!”
这次,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音是来自于河岸对面。当所有人转头望向河岸对面,就见那人纵马一跃,便来到这这一边。这虬髯大汉,便是唯一与慕容诗昨日在观中所见之大汉。
“唐唐唐唐先生这是何意啊?”
“哼!我唐烈,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混账东西!”
只见那唐烈,身长九尺馀,方脸虬髯,重眉广目,四肢强而壮硕。身着一身皮甲,皮靴。胯下一匹千里追风白龙驹,马上挂着一直巨大的酒葫芦。肩挎紫凛射月弓,背后一只箭筒内置十数只远射长羽箭,手持一支破龙长枪,腰间挎上一把断水宝剑。
就见这唐烈,用枪尖指着那黎阳老道,怒喝道:“好事?炼瘟篁蛊祸害百姓,制尸鬼丹只为敛财,如此‘好事’,还真的不敢让人恭维!”
这唐烈到场,那老道便不似先前狂妄,只是立于原地,双腿颤抖,一语不发。不过,这时卫逸却开口道:“你是之前的那个……”
“卫小兄弟,闲话少叙,先把这些宵小之辈收拾了再说不迟!”
“好!我来助您一臂之力!”
“好!唐某就欣赏你这种仗义之士!”
见此状,那韩先生突然喊了句“上”,但其实并不管用。因为这里有一半的人是知道“唐先生”的神威的,而另一半人自也是吃过卫逸的亏的。所有人便互相看了看,咽了咽口水,但无人一敢向前,都抄着家伙用以自卫。见得这群人都是一群怂包,卫逸和唐烈相视一眼,便冲上前去。而那群人,虽然不敢与这二人为敌,但既见二人冲上前来,所有人都只好挤出斗志,奋力自卫。其实不论卫逸还是唐烈都深知这群人不过是被利用了,因此出手均处处留情。
不过就见此时,唐烈胯下的马,竟受了惊,混乱中竟一脚踩死了黎阳老道。唐烈看了一眼那老道,一点惋惜和怜悯都没有,不过想着,刚才还“义正言辞”地教训着人,现在便如跳梁小丑般,莫名其妙地就这样,被马踩死了,实在可笑得很。
所有人见老道已是被踩死,受到惊吓,纷纷都停下了手。而就是此时,只听卫逸带着哭腔地呵斥道:
“你们自己来看看,你们一个个骨瘦如柴,萎靡不振的样子,你们应该也是被那尸鬼丹给害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为虎作伥呢?”
“卫小兄弟……”
那唐烈刚想开口替他们解释些什么,却只见他们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哭诉道:“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不听他们的,他们就不再给我们那尸鬼丹了,可我们自己也买不起……”
“你们就不知道那尸鬼丹吃多了也一样是死么?”
“知道又能怎样?至少我们不想现在就死啊!”
“你们!那你们就能再去害别人么?”
“那又怎样?我们不想死啊!”
话至此间,卫逸也不再做纠缠,因为他知道,没有意义……
不过,此时秦朗看到那老道已死,便去找那还活着的“韩先生”理论起来。两人相距十步,对面而立。
“韩先生?”
“哼!”此时的韩先生知道,自己已是无处可跑了,但正是如此反倒还硬起了起来。
“小生姓秦名朗字……”秦朗怒目而视,斯文有礼地说着。
“别废话了,有啥要问的就快问!”
“韩先生也是为了钱?”
“废话!不为了钱谁干这闹心的事。”
“哈哈!看来你比那老道还强点,至少你还知羞耻……”
“羞耻?羞耻能当钱花么?”
“钱钱钱……你们脑子里只有钱么?”
“哈哈哈哈……”话至此间,只见这韩先生先是仰天大笑,然后怒目对着秦朗,道:“看你这样子也是个哪里的公子哥吧?”
“这很重要么?”
“哈哈哈哈哈哈……你挨过饿么?”
“我……”
“我说的不是那种为了等一碗鲜美的鸡汤,而晚开了一会的一顿饭。是那种一连几顿,甚至几天都没得吃的……那种‘挨饿’!”
“我……”秦朗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你有过为了半张被人扔在地上的饼,而跟野狗打了一架,被咬的遍体鳞伤的经历么?”
“我……没有……”
“你当然没有!因为你从小就是娇生惯养,从未受过任何委屈,什么狗屁的‘父为子纲’?你爹一定很宠你吧!瞧你吃的那个德行,跟头猪一样,肥头大耳!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个人为了活下去都可以做到些什么!所以少拿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教训我!你不配!”
“你可以等着饿死啊!”秦朗一语一出,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秦朗,包括韩先生。
“你说得对,我并不知道几顿没吃饭的感觉,因为一天是要吃五顿饭的,我也不知道和野狗打架的滋味如何,但我知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道理!”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妙,但你根本不懂!这世间所有人不都是,像你这大少爷一样,都是好人。这世间大多数人还是充满着恶意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根本没人愿意帮助你,你要饿死的时候,也没有愿意分你哪怕只有半张饼!”
“也许吧,但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帮你,也不会把饼分给你,因为‘你不配’!”
“你!”
“哼!我问你,你说这世间对你不公,但这就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么?就好像,你被一个一打不过的人给打了一顿,那么你就要再去打另外一个无辜的人一顿么?”
“我……”
“哼!你知道么,如果所有人都和你想得一样,都想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人人都愿意伸出援手,但他人需要帮助之时,自己却可以心安理得地转身离去。自己受了伤害就觉得自己理应得到安慰和保护,但在别人受到伤害之时,自己又漠然离去,甚至冷嘲热讽。那这世间将成何体统!”话至于此,秦朗嗤笑了两声,又继续道:“说真的我刚才发现,其实你还不如那老道!你今天说这些不就是想骗几滴眼泪么?告诉你,像你这种贪生怕死,欺软怕硬,自私自利,为谋私利,罔顾他人之辈,死不足惜。”
听到此言,那韩先生只是冷笑着不作回应。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立于一旁的慕容诗,对这番话,感到实在难受,这些话像是刀子般一刀一刀划在自己心上。
不过就在这时,所有人都疏忽大意的一刻,那韩先生抬手便是一支飞针,直奔秦朗而去。所有人都措不及防,只有本就在其背后,偷偷看着秦朗的慕容诗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秦朗,却差一点,命丧于毒针之下。但其毫发无伤,并非是皆大欢喜之事,因为那长生道长,倒在了慕容诗怀中。
慕容诗抱着他拼命地椅,但长生道长只留下一句给慕容诗的话:“其实,我知道你们俩根本就不是夫妻,我真想娶你做娘子啊。不过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我本来应该也是时日无多了,能保护你一回,也挺好的……”
“你醒醒,你醒醒,你别死啊……”慕容诗就这样一直呼喊着,但长生道长已是逝者,也是无可能在会还了。
不过,就在此时,那韩先生见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长生道长身上之时,便要转身逃跑。见此状,唐烈拉弓搭箭,一箭直贯其咽喉。
被马踩死的黎阳,被毒针所害的长生,被一箭射死的韩先生,十里八乡受苦的村民。所有人都希望今天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就连忧郁的太阳和骤烈的狂风,也在无言地提醒着所有人,这逃避不了的梦魇。
不过,当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感觉似乎并不真实的无奈中时,秦朗却对所有说道:
“现在还不是感伤的时候,这事情应该还没完,我们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