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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蓝殇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好。”说罢,端起碗,一饮而尽,连眉都没皱一下。
看着贺蓝殇面无表情的喝完,林璇旎不禁自嘲了一下,说道:“我以为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怕苦呢9带了包蜜饯来。”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这也是临走时问季匀尘要的。但是林璇旎忘了,他是一个帝王,连江山都挑的起,还怕这一点点苦?他以前经历的可比这个苦多了,也累多了。
想到这里,林璇旎不由的心酸。
幽深的眼眸里泛起一丝笑意,和煦了许多,却又深邃了许多,他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拿过林璇旎手中的纸包,拿起一个蜜饯放进嘴里,笑道,“偶尔尝尝甜味也不是一件坏事!”
林璇旎努力让自己笑得更加开心,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她依旧弯着眼睛说道:“是啊,苦能让人奋起,给人勉励,甜能让人在长时间的压抑中获得暂时的解脱,虽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但在忧患中让自己偶尔安乐一下,也是一种休息的方式。”
“璇儿——”贺蓝殇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如一汪深潭的眼眸里溢出温柔的清泉。
“我错了——”林璇旎小声道。
贺蓝殇却一笑,泯尽恩怨情仇。“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是我没有为你想,把你看得太严了。”
林璇旎一个劲儿的摇头,泪水从脸颊飞至地面,晕开一个又一个的圈。
贺蓝殇双手一环,将林璇旎搂入怀中,道:“我知道你压抑了很久,想哭就哭吧!”木皓的死,回宫后的无人交流,一腔情感无处倾诉,真苦了她。拥抱,消除了他们的生疏。
春风般的声音吹进了林璇旎心中脆弱的地方,如银河落九天,苦闷的情水飞泻而下。
贺蓝殇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搂着她。
灯影下,人影疏斜。
倾泻完了后,本想与贺蓝殇再聊聊的,但是看见桌上堆成小山的奏折、信件,林璇旎笑了笑,看了他一眼便说要回来。
出来后,就看见了墨溪轩。
刚刚倾吐完,虽然眼睛有些红,但身心却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人也明媚了。林璇旎朝墨溪轩笑了笑。
却没想到,她换来的,却是墨溪轩不满,甚至愤怒的表情。
怎么了?林璇旎努力地回想着以前的事,想想自己有没有捉弄过他或是得罪了他,但是,回想了一下,她可以确定没有,心中有些郁闷。
汐汐早就在门口守候多时,看见了林璇旎,便跟了上去,看见林璇旎眼睛红红的,表情也有些郁闷,忍不住问道:“娘娘?”
“嗯?”看着汐汐的表情,林璇旎立即明白了过来,回答道,“放心吧,王把药喝了,一切都过去了。”是啊,一切都过去了。
主仆两人走在小路上,却忽然,墨溪轩不知从何处出现,吓得汐汐差点动手。
“墨侍卫?”林璇旎和汐汐同时道。
墨溪轩面无表情的道:“娘娘,卑职有事想和您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璇旎和汐汐互相看了一眼,一脸莫名其妙。
林璇旎又想起了墨溪轩刚刚看她的眼神,心中很不舒服,也想弄弄清楚,便回答道:“好!”又对汐汐说,“汐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娘娘请——”墨溪轩伸出手做“请”的姿势。
林璇旎点了点头,和墨溪轩走去。
他们停在了一座假山后。
“墨侍卫,不知有什么事?”林璇旎直奔正题,没有说客套话。
墨溪轩忽然单膝跪地,道:“娘娘,今日这些话,是溪轩自作主张,如果有不敬之处,还请娘娘海涵,这些话,溪轩不得不说。”墨溪轩一脸郑重的道。
他用了“溪轩”两字,说明,这不是公事。看着墨溪轩小麦色的皮肤上上紧绷起的筋,林璇旎点了点头说道:“你起来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墨溪轩不再卑微的低着头,而是抬起首,正视着林璇旎,说道:“娘娘,王这些日子里过的很不好,很累。”
羽睫下垂,林璇旎神色暗了一下,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张清瘦的脸,心中一痛。“这个,我知道。”林璇旎淡淡的回答道。
看着林璇旎无关痛痒的样子,墨溪轩心中非常不平,替贺蓝殇不平,忍不住问道:“娘娘,在丞相府的日子过的可好?”
听到丞相府,就回想起木皓,他长眠于地下了。
林璇旎睁大眼睛看着墨溪轩,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嘲笑她?笑她不自量力出宫,最终还害了别人?
木皓永远是她的痛。此时,林璇旎紧握着双手,全身发抖,瞪着墨溪轩。很久,已经很久没有人和她正面提起过丞相府的一切了,还是带着那样的语气。
墨溪轩觉得自己似乎是站在生气的贺蓝殇面前,四周压抑无比。
“娘娘,溪轩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娘娘,王为了娘娘真的付出了很多,希望娘娘能够珍惜。”墨溪轩顶着四周的压力说。
“珍惜?”林璇旎喃喃的念道。
墨溪轩点了点头,说:“娘娘,你可知道,你在丞相府陪小公子玩的时候,王是怎样一边瞒着大臣后宫找你,一边若无其事的上朝的?娘娘可知道,王是怎样每晚在伊妃娘娘那里用着膳便睡着了,半夜醒来后说还有政务未处理,又将奏折带到流苏宫,一看就是一晚?娘娘可知道,王是怎样静静地坐在流苏宫里,看着娘娘用过的一切?”
看着林璇旎一脸震惊的表情,墨溪轩冷冷一笑:“这些,娘娘都不知道!”
是,她不知道。
为什么这些,他都不告诉她说?回想起了过去,记忆里几乎全都是他对她的宠爱,放纵,自己,却真的没为他做过什么,把一切当成理所当然。就算是侍寝,她不愿意,他也没有强迫,即使这是她作为他的妃子该做的。自己真的没有做过什么。
原来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
“娘娘,臣只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如果娘娘真的要怪罪的话,就请娘娘治罪吧。”墨溪轩又跪在了地上。
林璇旎深吸了一口气,极其冷淡平静的说:“不,你可以下去了。”
墨溪轩本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林璇旎面无表情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住了,希望自己今天的一番话,可以有用处吧。墨溪轩拱了拱手,离开。
等墨溪轩离开了之后,林璇旎靠在了假山上,看着蔚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