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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宽的心中,积压的怨气日趋增浓,老爷子是多年的公社干部,哥、嫂、妹们几乎全家人都是全民所有制性质的职工,自己外貌虽然不及竹根亲那样英俊、潇洒,智商不低于他小子,远近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心里都向着他,夸赞他,妻子也常常在耳边夸赞他。满以为他遭贬为农民之后会一败涂地,一蹶不振,上次给骆建谋划出点子让他以牙还牙,反而弄巧成拙抬高了他们的威望,为纠错复职搭起台阶,骆建反遭贬职换岗,在深深的失望,颓丧、忌妒中气得干瞪眼,更显得焦虑、懊恼,怎么也想不到一套陷阱套根亲,不知不沉来到农场骆建之处。
骆建自从上次强占心和私欲心挑衅失利受到贬职换岗的处理后,变得很低沉,一段时间他好酒贪杯,游手好闲,场长见他有一定的文化素质,耐心的教育,帮助,挖掘他奋发向上的潜力,在近三十名职工中,大家的文化素质都相当底,几乎都是文盲或初识字,他脱颖而出当上了副场长兼会计,分配两间住房,室内摆设相当讲究,经常喷些花露水。
当大家知道他是离异后的单身汉,热心人给他介绍女朋友,几乎是大龄青年或丧偶、离婚的中年妇女,接触一段日子,高不成低成本难以落实。他苦苦渴望能与颜辣妹续缘碰得鼻青脸肿的失败,他想讨游芹的欢欣未能如愿,心口对根亲的怨恨与日俱增。李宽登门拜访,他仿佛是在黑夜里盼到了满天星斗,安排食堂弄了几道象样儿的下酒菜,召了两个趣闻相同具有相当酒量的工人作陪,东一杯西一杯,几个都喝达八成酒意才收场。
借助酒意,倾吐心中的怨恨。
李宽点燃一支烟,深吸了几口骂道:“竹根亲那个憨宝,走出校门就跳出穷山沟,当了军官讨美女,吃到碗里看到锅里,才走几天霉运。这回官复原职后,小两口定居旅港,照顾老家伙,一了百了,可他强出风头,将自己打扮成竹编工艺品的救世主,简直是洋昏了头。”
朦胧的烟从骆建的鲶鱼嘴里、鹰勾鼻孔里冒出,慢慢透过黑瘦的脸,半睁半闭的蓝眼睛渐渐消失,对辣妹百般殷勤,气死她婆婆娘,占据一段时间后,逼她夫妻分手,现在都是单身,往日的一幕幕全在眼帘出现。此刻骆建气得在桌子上一拍,狡黠得意地说:“嘿嘿,我们何不来个借竹山的竹子……”便在李宽的耳边嘀咕谈秘方。
李宽酒醉心明白,小眼睛愠怒地睨视骆建,讪笑着为他打气:“看他哥子这回怎么脱身。”
隆冬清晨,大地弥漫着阴郁的浓雾,根亲和肖玲起床后正在洗刷,一个编织篾匠跑得额上直冒汗,头发徐徐冒出淡淡青烟,嘴里喘着粗气,急喊:“两位老师,不好了,你们生产队的人正在抓人砸东西。”
“你说清楚点,是啥事?”根亲追问他。
“真的,闹得一团糟,你们快去吧!”篾匠补充。
弄清真实情况后,根亲和肖玲急奔老宅。
真是往伤口上搓盐,痛上加痛,砍自留山的竹子,献出转业经费试搞竹编工艺产品,有点成品被顺手牵羊者取走,二人劳瘁奔波准备实施新的计划还刚起步,又遭到当地乡亲们暴力反对,尚在最要紧的试验关头,要是出事,岂不前功尽弃!想不到自己一心为大众反而得不到大家的理解、支持。
社员们怒发冲冠地把竹家团团围住,有的撕绘制的图案;有的用刀乱砍编织成功的工艺品。
有的在吼:“把这搞事棒的窝子砸烂。”
有人在喊:“把竹根亲和肖玲掀出来问明白,为啥要做伤天害理之事。”
有人在急呼:“请仙娘婆来,抬山神来整治他们。”
有人猛嚷嚷:“把那几个毁败我们竹山的坏壳儿掀出来锤一气。”
篾匠们吓得直求饶:“各位大爷大娘,哥哥,姐姐,我们没伤害你们的竹子。”
整个人群闹哄哄的乱成一团糟。
竹根亲见这哄闹的场面,高声疾呼:“乡亲们,发生了什么,闹得这么乌烟瘴气的?”
社员们听到竹根亲的吼声,仿佛眼中燃烧着团团火焰,直射向他,迅速围了过来:“跟我们去看。”
肖玲担心哄闹的人群伤害根亲,急追根亲身后,随众人到山林,见到林中,有的竹子腰部挨了一刀,有的篼部被砍破;有的笋子被搬断;有的砍倒在地未修枝搬走,伤损竹子笋子达几十根。砍损竹林简直胜过挖他们的祖坟。根亲深感事态严峻,吼道:“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做些断子绝孙的事,敢伤害我们的竹林?”
有几个社员拿出纸条,上面写着:“若不免费送竹子,我们定叫竹山变荒山。”落款是地下竹编厂。
有的纸条上写着:“只有伤竹才能救竹。”
根亲拿着几张纸条,招来几个篾匠问:“你们几个说实话,这些是不是你们干的?”
篾匠纷纷解释:“我们是手艺人,从未干过这等坏事。来时,你们两位老师曾经多次招呼不准碰竹林的一草一木,我们成天全心思编织指定的任务,根本无闲心去干那些缺德事。”
根亲像战地指挥官似的,沉着,紧锁双眉,镀来镀去,诚恳向大家解释:“仅凭这几张纸条,就锁定是我或几位篾匠干的伤竹搬笋一事正确吗?大家晓得,我和肖玲这中以留在旅港市,回到这里搞竹编,是为了让竹子更值钱,大家多得实惠。”
肖玲焦灼地看着大家砍竹编产品,怨、痛、恨等错综复杂的心神汇成热泪,吐出银铃般的声音解释:“叔伯婶娘,哥姐弟妹们,竹根亲和我白手起家时动过山里的一草一木吗?”她指着被众人砍毁的工艺品:“它能卖起价,竹子价高谁得益?”又对大家说:“你们知道吗!竹子钱,篾匠的工钱,全是根亲的转业费开支的,用私人的钱为大家办事,大家看看,我们只需要多少竹子?值多少钱?我们会逼大家白送吗?”
颜喜民也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大家刚才见字条就草率下结论,乱砍烂砸是气头上做的事,的确欠妥。要查出损竹之人,按老规矩和新规矩查,查准再商量处理方案。”
有几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根亲和肖玲急忙前去招呼:“乡亲们,贾书记和宋副书记他们来了。”遂递过纸条。
宋杰和来者与颜喜民握手:“啥子规矩,有老的新的?”
颜喜民有点窘态:“山里的老规矩是请神,新规矩是请您们。”
公安特派员和组织人事干部接过纸条,到竹林里,仔细看现场,被砍伤、砍断的竹子,辨别刀迹,细看被搬断竹笋的手印,见有根未砍断的竹子撕破未断的篾条有血迹,凝视着目不转睛,又到几个篾匠身边验证手板和手背。
根亲心中越来越疑惑,是谁,到竹林里捣蛋的同时,专程请来区委书记,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什么企图?!他从贾书记铁青的脸和放射出含有憎恨目光的眼神中判断出,这是一套完整的陷害之坑。估计这回又有一场不小的风波。
贾书记和宋副书记嘀咕后,招呼:“竹部长,你们过来。”他和肖玲走到贾书记跟前。
贾书记心急如焚,无可奈何的神态:“根亲哪,你恢复干部身份后,就安心做好本职工作嘛,何苦要闯祸,招惹那么多的麻烦呢?”
“贾书记,我是竹山的婴儿,深知大家热爱竹子胜过爱惜生命,我和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深爱山里的一草一木,我想把竹编工艺这一民族瑰宝挖掘出来,发扬光大,独树一帜,我和肖玲亲自到若干处参观过,在民间了解过,如果我们试验成功,竹子升值,利在大家试验失败,经费是我的转业经费,一切损失我自己承担,不牵涉任何人,何祸之闯?”
“我晓得你是出了名的憨、倔,今天这场风波,你无直接关系都有间接责任。至少不按以粮食生产为主,想搞歪门邪道,不务正业,瞎搞乱搞。”贾书记虎视眈眈猛烈训斥了一顿。
宋杰见贾书记野蛮强压,估量有缘故,忙打圆场:“贾书记,莫急,等调查核实后再作结论也不迟。”
贾书记是有意陷害竹根亲而来,宋杰既不想得罪贾书记,又不让根亲、肖玲受到冤屈诬陷。根亲一心想查出凶手,澄清事实,肖玲想的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根亲和自己。四人席地而坐,各揣心思。
公安特派员堪查现丑来汇报:“已查实,砍断五根,砍伤四十九根竹子,搬断五根笋子,砍竹子的人手被篾条割伤过。”
“对作案人员有线索吗?”贾书记迫不及待地问。
“搞竹编的几个篾匠无受伤人,只有几张纸条。”特派员递过去。
只见一个眼镜和杨小梅身穿白大褂,跑得汗流浃背,直喘粗气,老远就喊:“根亲,肖玲,你们来。”
二人见他们急急忙忙赶来,琢磨有啥事,迅速到他们跟前,他们指手画脚的说了一气,根亲和肖玲如释重负。
根亲、肖玲,眼镜,杨小梅来到贾书记跟前。
眼镜医生喘着粗气:“几位领导,砍竹子的人……。”说到这里,他咳喘了起来。
社员们一听说有砍竹子人的消息,全围了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焦急地问:“快说,是那个?”
“是不是竹根亲他们?”
眼镜说:“是……。”还没说完又咳起来。
社员们听了半截,那股蛮劲又爆发出来了,上来抓根亲、肖玲和篾匠们。
这可吓坏了杨小梅,使出吃奶的力:“是三个垮肚儿干的。”她从眼镜手里拿出纸条和一百五十元钱交给贾书记。
他看后,板着脸交给公安特派员:“念给大家听听。”
龙竹山的老少爷们:
对不起,我们三个垮肚儿收了姓骆和姓李的一百五十元钱,来到你们山上砍断五根竹子,砍伤四十九根竹子,搬断五根笋子。本想辛苦一夜,各挣五十元钱划算,谁知大垮肚被竹子割伤,流血不止,到公社医院去治疗包扎后,回家睡觉,梦见俩位白发仙翁前来警告我们,如果不主动向政府坦白交待,向龙竹山的老少爷们认错,大哥的血将从伤口流出,直至成为一个无血的死尸。损坏的竹子我们赔,求你们饶了我们,不要凭我们写的字条诬陷其他人。
作案人:大、小垮肚儿,垮肚儿
人们听完作案人自述材料,恍然大悟,错怪竹根亲和篾匠们,忙赔礼道歉,每户都表示,愿意无条件的送一根竹子作为补偿,显示道歉的诚意。
根亲见损坏竹子一事真相大白,大声说:“乡亲们,我们需要的不是物资上的捐助,如果大家有多余的竹子,我们比市价高一倍购买,请大家相信我和肖玲的一片诚意。”
“唉,多亏两位仙翁显灵,我们差点酿成大错。”颜喜民带头向龙竹山叩拜,从此白发仙翁保护竹山的故事神奇般的传开了。
贾书记向宋副书记交待:“这件事你们自行查处。”带着来的一行人,很不情愿的离开,也不与正在跪地叩拜的人们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