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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霖看着小楼一点点朝自己走过来,当下以为是父亲新娶的小妾。沈秋和明明是一把可以当她父亲的年纪,怎么可能会纳这么小的女子为妾呢?他只觉得父亲是越来越过分了,真是贪色乱伦有悖伦理。脑中这么想着,只见明眸皓齿的她迅速从伸出了一只手,从他腰间掏出一块什么东西来,他低头,原来是一方字帖。
因为之前怕弄丢了,所在才塞在了最最贴身的地方。可刚回来就与父亲话不投机,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身上还有这个东西,恐怕这一指厚的字帖放在此时,早已经被压成褶皱了吧。不过也无妨,用重东西长久的压一压,还是可以恢复如初的,只是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子为何要把这东西拿出来,因为现在才拿出来,也没什么必要了……
小楼取出那字帖,用手尽量的去抚平,可还是事与愿违,周边页脚还是有些微翘,看来是折压了许久。她先前早就隐隐约约发现了这个东西,想来也是沈知霖的一片孝心,这样赤胆的孝心可不能被一些小人的刻薄之言给随意埋没,既然这个大哥不愿意多说,那自己就有义务帮他说出来喊出来。
“呵呵,这可是一个好东西啊……小楼才疏学浅,却也知道这字帖乃是百年之前闻名天下的书法家柳大人所做,因为被奸佞所害,无故入狱且病死在牢中,可是他的传世之作却被后人所称赞珍藏,如今能找到这样完整的一本,简直是难上加难。众所周知,大哥长年在外征战驻守边关,钟爱舞刀弄枪,对咬文嚼字实在不甚喜欢,而父亲身为文官却十分喜好,若是遇到名家字帖更是爱不释手,恐怕会日夜观赏临摹……”听到这里,沈知霖恍然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先前她一口一个大哥叫着自己,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继母呢?
而且她又称沈秋和为父亲,看来这是他和别的女人又生的女儿。不过这样解释也匪夷所思啊,毕竟前几年他回来时,还没有她沈小楼的存在,过了几年,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人了?不过沈府树大根深,什么稀奇的事都会发生,这也就不稀奇了。他看着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托人弄来的字帖,又微微的垂下了头,如今小心翼翼的带回来又能如何,父亲大人也不会领情,也不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他的心中只有那个狠毒女人生的二公子,恐怕他早已经把母亲和自己给忘了,而且是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小楼走到沈秋和面前,将字帖慢慢递给他:“父亲,大哥他长驻塞外,可想而知若是弄到一本名家字帖会花费多少心思精力。其实,大哥何尝不挂念着您挂念着老夫人挂念着沈府,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您们的不理解,让大哥这份思念无处可说,久而久之,实在伤了人心。可是话又说回来,父亲又怎么不想念自己的儿子呢,大哥生辰的时候,您又怎么会吃的安心睡得踏实,每天夜里您都辗转难眠,不都是为大哥担心吗。只是您有您的高傲,一般不会对外人讲,女儿都知道的,现在,女儿就做一个坏人,把你们的心里话通通都替对方讲了出来,我只希望,父亲别辜负了大哥的一片孝心,而大哥也别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悔恨才是啊……”
小楼说的动情,连青蝶听了都忍不住掉眼泪,其实一家人血浓于水,哪里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大恨,无非都是一些误会,误会解除了,一家人其乐融融该有多好啊。而一旁一直站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沈筎笙却小声啜泣起来,听着莫名的哭声众人一愣,才发觉沈府里其实还有个小小主子正站在角落里。
沈筎笙的乳娘想捂住她的嘴怕惹脑到旁人,可是沈筎笙今日异常倔强,偏偏不让:“二姐说的对,我也想大哥了,这么多年我十分想念他。我娘死的早,府里的人都觉得我不吉利,没人愿意和我在一起,只有大哥对我好,陪我玩陪我读书,可是等我长大了,大哥却走了,沈府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天天盼大哥回来,可是每次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生气的走了,呜呜呜,我不要他再走了,不要走了……”
这番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可惜听者却处处动情,老夫人眼圈也红着,摆摆手让沈筎笙过去,这个小孙女,自己平时鲜少接触她,还以为是个性子冷漠的主,没想到也有自己的一番苦楚和泪点,都怪自己平日没有好好的疼宠她,才养成了她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性子,说来还是自己疏忽了,不曾想她如此的想念她的大哥:“哎,你们说的不错,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别为了小小的误会而置气,将气越存越深,伤了感情,我的好儿子,好孙子,好孙女,都别哭了,把话说开了就好了。知霖,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吧,好好陪陪你妹妹……”
沈筎笙小声啜泣着最后被沈知霖紧紧的抱在怀里,他有些恨自己,没能好好再陪陪小妹,他只想着自己逃离苦海,却把小妹一个人扔在了沈府,不曾想还有这么一个好妹妹会时刻想着自己。而沈秋和也深深的叹了口气,冰释前嫌竟然有这么美好,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字帖,如鲠在喉。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自己的儿子谁又能真正的厌恶呢,他往喉咙咽了咽情绪,好不容易开了口:“知霖,其实老祖宗说的没错,这次回来就别走了,你也二十出头了,应该娶妻生子了,老是在外边游荡,总归不是一个事情。”
谢兰抿着嘴,嘴里的牙齿死死的咬合在一起,不能发出一点声音。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这个正牌嫡子给弄出沈家去,而且这个沈知霖也是一向做的很好,处处与自己和他父亲作对,老爷这么多年也不甚待见他,曾经还多次扬言自己没有这个不孝子。可如今老爷竟然换了风向让他回归沈府,那自己之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让他出去几年历练之后又重新回到沈府,拿着一身本事本事来重新分割沈府的家产?还要和自己的儿子争高低吗?真是气死了,气死了!
可是现在的自己却不能说出一句反对的话来。毕竟她是沈家的嫡母,方才大意的一番话,被小楼见缝插针妙语连珠的解释一番后,自己在众人眼里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会苛待继子的坏女人模样,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至少在今天这个诚,自己可不能再说出让他重新回归战场的疏离过分话来。
“是啊,知霖,有些话说开就好了,你也要原谅我这个做母亲的,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有时候话说的不盛妙语,你可要宽心才是啊。既然回来了,那就留下来吧。若是你觉得从军队里脱离有些麻烦,大可不用担心,你父亲是当朝的尚书大人,还有你的外公,是吏部大人,都会竭尽所能去想办法,让你回来的……”其实谢兰虽然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好似真心实意的想让他留下来,其实这话里还暗藏风机,实则是在敲打沈秋和,想让沈知霖从军队里清身出来,可要费一番功夫。
当初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沈知霖给支走,如今他想回来,却也没那么容易。而老爷生平最怕麻烦别人,麻烦就意味着欠了别人的情,如何还该怎么去还,还多少,都要仔细斟酌,乃是一件难以言喻的难事,所以沈秋和向来不喜欢麻烦他官场上的同僚。谢兰没想着能劝服老爷不让他回来,仅仅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在这些有效的时间里,她会竭尽力,使用浑身解数阻止沈知霖回来,哪怕是夺取他的生命。只要是威胁她的一双儿女利益的,她都会选择不遗余力的去铲除。
果然,沈秋和明显顿了一下,似乎也在思考这件事怎么办才比较省力。而沈知霖听到谢兰的话语,也听到了些许弦外之音,于是赶紧说道:“不需要麻烦的,这几年我建了不少功名,早就可以回到魏京来做统领了,可是我没有,也拒绝了很多次机会。而且以后我也不会回来的,边关虽苦但也是我的家,我要好好的守护大魏,所以还请老夫人不必为孙儿担心,我去意已决,不会改变,但是,我现在可以保证的就是,若是得了空,一定会多回家看看。”
小楼暗自叹息,看来沈知霖还是一个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强主儿。事情已经转变的这么有利,他竟然还不回头,一心只想在边关塞外,真是不知道这就是他的倔强执着,还是他真的志在于此。而谢兰恐怕此时就等着他这一句话,只要他有这个意向,沈秋和就会借此缓上一缓。而趁这个机会,谢兰的手脚就会动了起来,恐怕以后的沈知霖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了。可是能帮的自己都已经帮了,已经算是仁尽义至了。所以她不好再多说什么,路都是自己走的,已经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他偏要走一个反方向,自己还能怎么去做呢?
于是接下来小楼都没有多说什么,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到自己的座位里,没事儿喝口茶水,等到整个拜礼结束以后,她才缓缓地回到自己的东风阁。她今天的所做作为虽说有一小部分是为自己打算,也是为了打压谢兰,可是她在老夫人的心里却深深的种下了一个影子,一种深到了骨子里的钦佩欣赏之意。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老夫人由桦若嬷嬷扶到院外打算晒晒阳光,近午的阳光总是暖洋洋的,而且微风不燥,很让人舒适。老夫人不禁感叹着:“桦若,我还真是有些理解秋和为什么那么着急要收下这个义女呢。她今天说的话虽然看似普通,但是能在这种诚敢于说明自己的意见,这本身就是一种气量和大气。”
桦若嬷嬷也是连连点头,手附上了老夫人的脖颈处轻轻的按压:“老夫人说的不错,这个年纪小姑娘家家的能知道什么?小楼竟然还懂家和万事兴的道理,您看看咱们大公子和老爷,刚一见面就话不投机针尖对麦芒,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连我站在一旁都吓的要命,而大夫人……奴婢说句不该听的,她确实是在煽风点火,而知霖又是一个倔强的主儿,恐怕看完您一眼就会草草地回到他的边关去。还好有小楼从中搭桥,竟然将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我也真是佩服她一个小丫头,眼睛怎么能那么尖呢,竟然还能看到公子腰间别的字帖。”
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因为按摩的舒服,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同时也对桦若口中的煽风点火,听得异常真切,似乎这段日子来总能看到和听到,谢兰不为嫡母的一些让人鄙夷的行为和话语,其实细细一想,她的所作所为无非就是为自己的一双儿女而考虑打算。可当家主母不是妾,不能总想着自己,她要做的是为整个沈家来考虑。原先瞧着谢兰是一个品行很端庄,很贤惠的女人,不过或许那都是她的表面功夫,这阵子与她接触的深了,却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还有沈知楠和沈婉心,这阵子的所作所为突然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连最最疼爱她们的老夫人都不甚了解他们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可惜她人老了,脑袋也不灵光了,有些事情想的也不是很周到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爱她的孩子们的,而这孩子们三个字里也包括了小楼。老夫人对小楼那是越接触越喜欢,有些时候,她觉得小楼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浑然天成的气度和高贵,要比自己见过京中每一个名媛姝女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