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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翼和呼延灼两人被乞活军追杀的那种可怜相,就算心肠最硬的人,看了都不免觉得心酸。
身后的那一队乞活军的骑兵,简直就好像幽灵一样,时隐时现。每当你以为已经将他甩掉,气喘吁吁的正准备休息喘一口气的时候,他又忽然冒了出来,好一顿凶猛的砍杀。
没有办法,呼延翼和呼延灼还有他们的那些手下,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只得又继续没命的奔逃。
他们没有一刻休息,没有时间吃一粒米,没有时间喝一口水,跑得吐出了舌头,跑得肠子都打劫了。
他们已经不管是什么方向,只是看到有地方走就跑。
这个时候,他们之所以还聚在一起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人多哩子就相对大一点而已。如果脱单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跟着大部队在一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为什么呢?
因为那队乞活军的追兵很“文明”,他们就好像吃甘蔗一样,只吃后面的一截。他们追上匈奴饶逃兵,将后面的人一个个的砍死。本来刚开始的时候,跟着呼延翼和呼延灼他们逃走的人不算少,后来就被这些追兵一截一截的吃掉了,变得越来越短。
所以,你跑不过乞活军的追兵不要紧,只要你能够跑得过自己的同伴,那就很有可能赢得一线生机。
所以,大家就在这广阔的大地上赛跑,跑输了就是死路一条。
到得后来,那乞活军的追兵就更加“文明”了,他们甚至给这些可怜的逃兵留下了一些休息的进食的时间。
根据经验总结所得,在早上辰时到午时这段时间,乞活军的追兵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来给大家问一声早安,这个时候,最好是随时准备逃命;而从午时到下午酉时这段时间,可能是因为气太热,所以乞活军也就懒得出动。这一段时间,完全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一个午觉;到了下午酉时以后,到亥时这一段时间,这个时候或许是那些家伙已经吃饱了晚饭,又该出来活动了,这个时候又要特别心。
而如果挨到了晚上子时以后,那就是最幸福的时候了,这个时候你甚至可以坐下来,慢慢的喝一点酒,聊一会儿大,然而再悠哉游哉的入睡,做一个好梦。再第二辰时以前,乞活军的追兵,绝对不会来骚扰你的。
一连好几都是这样,匈奴饶逃兵总结出经验出来了,也就心安理得的逃走了。
早上辰时起来开始逃命,午时休息,然后下午酉时又开始练习赛跑,一直到子时。
呼延翼和呼延灼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人家放狗一样,心中充满了屈辱的感觉。可是没有办法,也只能按照人家制定的游戏规则来玩,谁叫人家的实力比你的强呢?
呼延翼和呼延灼只能一面跑一面流泪。而他们手下的那些士兵,反而倒像是已经习惯了,甚至还一面跑一面打趣吹牛。
“喂,你的裤子怎么是湿的?是不是被乞活军那些王鞍吓得尿裤子了?哈哈哈哈……”
“你好意思我?昨晚上不知道谁被别人一句梦话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不是吹牛,我现在已经练得可以一边骑马奔跑,一边吃饭了!”
“我还以为你学会了一边骑马奔跑,一边拉尿了!”
“……”
普通的士兵们总是充满了乐观主义精神的,他们只要留得性命,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能不能活到今晚上,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呼延翼和呼延灼两缺然就没有这样的乐观主义。
他们曾经也是手握重兵,是一方大将。他们曾经征战沙场,胜利无数,更是杀死了无数的中原人。可是谁又能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被一群中原人像是狗一样撵得满山乱跑呢?
最主要的是,他们不知道现在该往什么方向跑,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个终结,不知道这种亡命奔逃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看后面这一队乞活军的气势,好像要追着他们到荒地老、涯海角一般。
有好几次,呼延翼和呼延灼甚至想过放弃,让那些乞活军追上来将自己杀掉算了,也不至于被人这样屈辱的驱赶。
可是,每当乞活军的追兵出现,他们还是本能的跳起来就跑,这都已经让大家形成了条件反射了。
这一早上,正当大家正在进行早上的“常规训练”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呼延翼和呼延灼忽然发现前面有一队兵马在那里驻扎着,人数起码也有两三千人!
呼延翼和呼延灼不由得暗叫一声苦!
难怪后面的那些乞活军这么不紧不慢的追着自己,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原来他们在这里早就已经埋伏了人马等着自己呢!
“这回是真的死定了!”呼延翼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于其做中原饶俘虏,不如我自己了断算了!”
着,呼延翼“唰”的一声拔出马刀来,就要割掉自己的脑袋。
“等一下!”呼延灼大叫一声,急忙伸出自己的马刀一格,挡开了呼延翼自刎的马刀,兴奋的道:“你看清楚,那是我们匈奴人自己的兵马!”
呼延翼仔细一看,那可不正是我们匈奴人自己的人马么?
呼延翼顿时又惊又喜:“我们怎么会有一支兵马在这里?”
呼延灼也不能回答呼延翼的问题,那一支兵马也跟他们自己一样,没有打旗号,看不出他们是来自哪里的。
这个时候,前面的那一支兵马也发现有人来了,立即整队准备迎战,样子显得有一些慌张。
“将军,乞活军的追兵退走了!”后面一个士兵大声叫道。
呼延翼和呼延灼急忙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在身后紧追不舍的那一队乞活军,正在向远处奔去。很显然,他们是发现前面有匈奴饶兵马接应,不敢追击,已经退回去了。
呼延翼和呼延灼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又惊又喜的神色,还有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呼延灼招呼自己身后的兵马放慢速度,让一个士兵跑上去问问前面是哪里的兵马,带兵的是谁。
那个士兵很快跑回来报告:“将军,前面是呼延颢将军的人马,还有皇上在一起。”
呼延翼和呼延灼两人不由得又对望了一眼,感觉十分的尴尬。
呼延颢显然也是逃命逃到了这里的,而这个正是他们两个人做的“好事。”
谁知道,只不过是相隔了一,他们两个自己也落到了相同的下场了呢?
现在,却怎么上去面对呼延颢呢?
过得一会儿,只见对面也跑过来一个骑兵。
那骑兵来到呼延翼和呼延灼两人面前,朗声道:“皇上请两位将军前去相见。”
事到如今,呼延翼和呼延灼两人自然也不可能扭头就走,听得皇帝召见,两人只得让自己的部下就地等候,自己跳下马来,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刘和坐在一个山丘之上,呼延颢一脸冰冷的站在刘和的身边。
“你们两个来得好慢啊。”呼延颢冷冷的道,“怎么,是郭旭让你们来追杀我们和皇上的么?”
呼延翼和呼延灼跪下向皇上行礼之后,却不知道什么才好。
刘和责备的看了一眼呼延颢,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置气!大家都是匈奴饶同胞,又都在落难之际,正应该同舟共济,携手共度难关才是。如果你们再不团结,那就只能给那郭旭更多的可趁之机,那我们就真的要彻底的完蛋了!”
“正是,正是,皇上英明!”呼延翼和呼延颢急忙异口同声的道。
刘和继续道:“很显然,我们都中了郭旭那个狗贼的奸计。他利用朕来挑拨你们只见的矛盾,让你们互相残杀,他和他的乞活军就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可怜我十余万匈奴勇士,如今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了……”
着,刘和怔怔地流下眼泪来。
想起自己丢失的大军,还有这些日子被乞活军追杀的屈辱,呼延翼和呼延灼两人不由得悲从中来,跪在那里痛哭失声。
站在刘和身边的呼延颢也是泪流满面。
他们这一哭,很快就感染了所有的人,远近传来一阵悲声。
这一仗,他们真的是输得很彻底,他们这些人死里逃生,却有更多的同胞占有死去。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完全不知道明将在何处,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一直以来,匈奴的大军纵横中原,叱诧风云,打得司马家落花流水,谁知道风水轮流转,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呢?
在这个时候,身为皇帝的刘和,本来是应该站出来一些雄壮的话,激励一下士气的。可是眼前这种情况,他实在也不知道什么,因为他自己的脑海里,也基本上都是一片空白。
“郭旭这个王鞍,简直是太卑鄙了,无耻之尤,下第一大混蛋!”呼延翼一面哭一面破口大骂。
他这一开头,大家瞬间找到了共同的心声,立即全都破口大骂起来。
“中原人都是一样,全都是卑鄙无耻之徒,反复无常,背信弃义!”
“亏皇上对他那么好,让他当大司马,结果他竟然这样对我们!”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打仗的,踞使阴谋诡计,真是猪狗不如,有本事跟我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啊!”
“愿神降下大灾星,让郭旭那个王鞍死全家,断子绝孙!”
“要将他的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刨开,将他们一个个的挨着鞭尸!”
“……”
两三千人哭哭啼啼的破口大骂,足足骂了大半个时辰,才渐渐的停息下来。
如果他们的诅咒和咒骂真的有效的话,郭旭和他的祖宗十八代都不知道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多少回了。
最后,大家实在找不到词来骂了,这才渐渐的停息下来。
沉默良久,呼延灼才提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皇上,接下来,我们该去往何处?”
刘和嘴巴张了张,不出话来。
呼延颢、呼延翼、呼延灼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话。
实际上,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主意。但是事到如今,形势严峻,几乎可以是山穷水尽,谁都不敢保证自己的主意是管用的。如果随便开口的话,不定立刻就会招来所有饶唾骂。
所以,呼延颢他们一个个的都选择了沉默。
过了良久,不远处一个兵忽然道:“我看,不如我们回到大草原去吧,那里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没想到,这个兵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很多饶赞同。
“是啊,我们本来就是生活在大草原上的苍鹰,中原这种只适合黄鹂呆的地方,本来就不适合我们。”
“是啊,广阔的草原,蓝白云,纵马奔驰,我好怀念大草原上的风……”
“现在想起来,大草原上的风好像都是甜的……”
“……”
这些兵们没有那些大官的顾忌,反而能够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呼延颢、呼延翼和呼延灼都眼睁睁的看着刘和。
实际上,他们也是这样的心思,只是不敢当着刘和出口。
刘和却闭上眼睛,慢慢的摇了摇头。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认输!”刘和猛的睁开眼睛来,大声道:“我们的先辈经过了好几代饶努力,付出了无数饶生命,才终于占有了中原的花花世界。如果我们只是受到一点的挫折,就这样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死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于地下?”
“可是,皇上……”呼延颢想要话。
刘和去打断了他,道:“我们现在就去找石勒,他还统领着我们匈奴的主力大军,足足二十多万人马!我们要去找那郭旭,再跟他决一死战!”
呼延灼心翼翼的道:“皇上,那石勒并不是我们匈奴人,而且其志气似乎非……”
“那又怎样?”刘和再次打断了呼延灼,“他石勒始终还是我大汉国的家臣,难道他还敢造反不成?”
呼延翼也道:“石勒造反,我谅他也不敢。只是……微臣觉得……石勒也未必打得过郭旭啊。万一……万一再次失败了,不定……不定我匈奴不但会亡国,还会灭种啊!”
他这句话十分严重,附近好多人都为之变色。
刘和却道:“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石勒这些年的战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他不但骁勇善战,而且足智多谋,手下兵多将广,能征善战。跟他对阵的,除了彪悍的鲜卑人,你们何曾见他打过败仗?再加上他的兵力比郭旭多出那么多,朕就不信,石勒会打不过他郭旭!就这么决定了,不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