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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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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夏离开后,东宫又恢复一片寂静。三个年轻人和一个老人,无所事事地坐在院子里的望着天。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不再是茫然地等待,他们有了希望、有了期盼,他们看见了成功的曙光。

顾越仰望着蓝天,舒服地眯着眼睛。夏夏,他的光,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好消息呢?尽管前朝与后宫之间的那道墙,将他与外面的天地分隔开,但是他已经到过远方了,就一定会有机会,再一次走出这个束缚他的宫殿。

“劫老,你说,所谓天选之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夏日的阳光被树荫筛过,照在顾越的脸上,他没有觉得热,反倒感觉暖融融的。

劫达也被这让人犯困的阳光晒得微醺,迷迷糊糊地说道:“天选之子啊……就是老天爷给人间的礼物……当每个天选之子归位的时候,天下就太平了。”

“什么是归位?”闻人越我情不自禁抚上自己额上的胎记,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每一个地方,都有他们的守护神……虽然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可是人嘛,总是要有点信仰的。只有有了信仰,才有了追逐的方向……目标可以不一致,但这些目标所指的,是同一个方向啊……”

劫达已经把眼睛闭上了,含糊不清地回答着几个年轻人的问题:“不过一个人是顾不全一整个国家的,所以老天爷又派了一个人,来帮助他们……”

闻人越不自觉地看向顾越,或许,顾越就是那个最特别的吧?可是他和李叔然,谁才是属于玟原的呢?

等到他想再问劫达的时候,老者已经开始打起盹来,不再理会闻人越的问题了。

“你们这些人,要不是有龙纹胎记,就是什么都知道的老头儿,就我一个,正正经经一普通人。”听着他们谈论,叶祁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你还普通啊,你救过我一命,也帮助过闻人越,说起来,也不普通了。”顾越打趣道。

就在顾越说话的时候,劫达浑身都在泛着月白色的光华,与当初顾越在猎场上发出的别无二致。而劫达也变成了一个热源,不断向外散发着热量,这样的景象比当时的顾越有过之而无不及。

“劫……劫老,你怎么了?”顾越从榻上走下来,伸手想要抓住劫达,可是他什么都触摸不到,自己的手也只是在劫达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中抓了一把空。

闻人越和叶祁也迅速清醒过来,蹲在劫达身边焦急地看着这个并没有睁开眼的老人。他们着急地呼喊着老者的名字,希望他能睁开眼像以前一样嘲笑他们、或是眼中满是慈爱地看着他们,可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劫老……劫老你醒一醒……你怎么了啊劫老……”

也不知道是谁在哭,劫达的身体也越来越模糊,好像他们一眨眼,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而这样半透明的身体开始上浮,像是人的灵魂,渐渐向天空飘去。劫达完成了现世的使命,到了他离开的时候了。

三个年轻人只能无助地看着劫达的身影渐渐离他们远去,在半空中化为破碎的光华,落在他们身上,带着一股暖意。

“老夫只能帮你们到这儿啦,剩下的路,你们要好好走。”

在月白色光华散尽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们都听到了一个熟悉又苍老的声音,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而就在他们都因为劫达的消失而发愣的时候,岳元正带着元曦和闻人亦,向东宫走来。

是啊,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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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回到殿内的时候,各自都还有些懵,总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却又真实得不可思议。

就在他们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十六的声音又突然响起:“公子,王爷和王妃来了。”

顾越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强装镇定地打开门。可是装得再镇定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装的。

当他看到闻人亦身边的女人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知道,那就是他的母亲,他念了很久、却没有机会能见上一面的母亲。

岳元也是在看到顾越的那一刹那就哭了出来:“是……是阿越吗?”

是肯定的语气,却又透着一个二十几年没有见过自己亲生孩子的母亲的小心翼翼。

“是我、是我。”顾越知道自己该矜持的,可是在最亲的亲人面前,他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的,不是吗?

他冲到岳元的面前,用力抱住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人,带着哭腔在她耳边喊道:“母亲……”

而在顾越的怀里,岳元才猛然知道,身为一个母亲,她可以很强大。即使前一秒她还是脆弱的,但此时此刻,她可以为了她的孩子做任何事情。

岳元轻轻拍着顾越的背,就像顾越刚出生时,她对他做的一样。尽管这个孩子已经成长为可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可是在她的眼里,还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阿越,母亲在,以后,母亲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岳元回抱住这个高大的男人,匆匆二十三年还过,怎么前一刻顾越在他心中还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婴孩,这会儿已经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了。

这其间的二十三年,她真的错过太多了。

闻人亦和元曦安静地看着他们母子重逢,竟是谁都不忍心出声打扰。在今天的早晨,他们还在想着如何劝说顾越继承皇位,可是现在,他们只想与自己最在乎的人,好好地呆在一块儿。

岳元觉得自己的肩膀湿湿的,他的孩子愿意在他面前哭,说明他是认她这个母亲的。不需要别的什么言语,岳元已经很感激了。

“阿越,是母亲不好,是母亲来迟了。”岳元温声软语地哄着她的孩子,过去的二十几年,每一天她都想要做这一件事。

时隔那么多年,老天终于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母亲,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顾越也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对不起,“我不能让您风风光光地进入玟原的皇宫,真的对不起……”

岳元抬手摸了摸顾越的脑袋:“母亲不需要这些,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母亲就已经满足了。你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会再逼你去做。”

说着,岳元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想要他赶紧表个态。

闻人亦是又心疼又无奈,之前还和岳元说好的,看看闻人越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值不值得信任,再做打算。可是母子重逢,岳元都已经忘了这个环节,直接让他亲口给顾越承诺,不会逼迫他登基。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一边是他此生最爱的妻子,一边是他希望能成大器的孩子,身后更是元曦警告的眼神。闻人亦想啊,或许自己,真的是做错了吧?

闻人亦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用他宽广的怀抱,笼住了母子二人:“好了,我答应你们,不会让阿越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

顾越看着和他一般高的父亲,欣喜和愧疚同时涌上心头:“父亲,对不起……是我不孝……”

“阿越,你对你的父母,只有对不起三个字可说吗?”闻人亦难得对着顾越笑了笑,“是我们对不住你,阿越,若你真的觉得自己对不住我们,就去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要将你想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顾越觉得自己心中最柔软的一部分被一股暖流包裹,如果用感动二字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那实在太单薄了。他用力地点点头,然后以一个男人的姿态,搂住了父亲的肩膀,用他的力量,去告诉闻人亦,他不会让他失望的。

闻人越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顾越的身后,他耐心地等待着眼前重逢的亲人通过身体的温度传达完彼此的思念,然后在他们都镇定下来的时候,郑重地对闻人亦说道:“王爷,请您放心,我只是完成顾越不想做的事情,但绝不会乱了你们闻人氏的血脉。在我以‘闻人越’的名头即位后,会立马将皇位让给您的。”

闻人亦看着这个不久前还被自己仇视的孩子,也只有满心的愧疚了:“不必再让位给我了,这是你应得的。既然想好了要做闻人越,就好好地治理这个国家。”

他的前半生已经浪费在了勾心斗角之中,还在他还在亲人在世的时候醒悟过来,余下的生命中,他只想好好陪着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忽略了的妻子身边,和放手给他的孩子,一条不被定义的路。

闻人越知道闻人亦不是在说笑话,在几秒的思考后,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向闻人亦行了一个礼:“请王爷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王爷的信任的。”

他是孤儿,没有亲人,但若不是闻人亦阴差阳错的选择,也不可能有机会过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以闻人越的名义站在玟原的顶端。

就算没有亲人又怎样呢?闻人越的脑海中浮现温沛的脸庞,或许一切,早就注定好的吧?

劫达说得没错,天下太平的那一天,也许真的就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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