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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这村子里，有没有要去镇上的货车啊？”
韩墨尘问了一句。
老妇人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有些迷茫的样子。
“镇上？镇子不是早就荒了吗？”
韩墨尘一愣，镇子荒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镇子里的人全都迁走了吗？那也该有另一个地方聚集起人来以提供贸易上的便利才是。
“什么叫镇子荒了？”韩墨尘本能地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荒了就是荒了呀。人都死啦。”老妇人显然觉得他这问题有点多余，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们打哪儿来的呀？什么人啊？”
韩墨尘怕老妇人不高兴就翻脸，只得先放下自己的好奇，顺着她的问题回答道：“我们是……”他忽然胆子一大，悄悄瞥了一眼诸葛兰。
“我们是夫妻，从画角城那里来，要去隔壁暮色城寻亲的。”韩墨尘编起瞎话来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路过这里的时候实在是累了，我媳妇吃不惯路上买的干粮，所以来讨口饭吃。”
老妇人睁着一双看起来有点无神的眼睛细细打量起来诸葛兰，诸葛兰红着脸没有说话，老妇人咯咯笑起来：“你媳妇真俊俏！”
韩墨尘接口道：“那是！我们当地最漂亮的姑娘！”
诸葛兰嗔怒着瞪了韩墨尘一眼，韩墨尘笑嘻嘻地看着她。
老妇人又问道：“寻亲去暮色城呀？”
“是啊，我们以前有个大伯在暮色城做生意的。我们过去投奔他。”
“哦哦。”老妇人对这些事情似乎是很有体会的样子，“寻亲啊，真好。”
韩墨尘等了一等，见她不再发问，这才接着问自己心里真正想问的事情：“婆婆啊，我们这地方应该离暮色城还远吧？”
“远着呢，好多天的路程。”
诸葛兰已经喝完粥，乖巧地坐着等着韩墨尘和老妇人谈话。
那小男孩本来站在旁边看他们说话，此时大概是觉得无聊，自己蹦蹦跳跳跑出去玩了。
这老妇人越看诸葛兰越喜欢得紧，还握住她的手摸了摸：“你长得真好看，比我女儿好看多了。”
“这么远的路，我走得，我媳妇也走不得啊。我们不去镇子上雇辆马车，怕是走不到。”韩墨尘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看向诸葛兰。
老妇人这才反应过来：“你们要走到暮色城去呀？”
“是啊。”诸葛兰赶紧附和着，“婆婆，这镇子怎么荒了呀，那我们去哪雇马车啊？”
老妇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倒是麻烦！这镇子荒了有日子了，半年前闹匪，人都死光啦。现在也没人敢上那去，都说晚上有鬼哭。”
闹匪？
人都死光了？！
韩墨尘心里一寒，只觉得人命实在是轻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诸葛兰却是第一次直接听到这么惨烈的事情，有点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句：“全都死光了？！”
“是啊，都死光了。夜里死的，全都被杀了。娃娃都没活下来一个。”老妇人说着叹了一口气，“真的惨啊。”
“那，那那群人呢？杀人的呢？”诸葛兰听得揪心，不由得皱起了眉。
“也死了。我听说他们杀到隔壁村子，被人下药全都给药死了。隔壁村里有个酗子可厉害着，能把虫子塞到药丸里。那些人就给这么药死了。”
韩墨尘瞳孔一缩，想起来昨晚听到的那声音。
隔壁村，虫子。
那个可厉害的酗子。
还有那句，要回来了。
他突然心里有了个模糊的念头，但是还不能确定。
“然后呢？”韩墨尘问道。
“然后？然后那些人就死了。但是镇子上死的人太多，算命的说怨气重，大家都不敢去。后来买东西卖东西的，就都到吉祥村那里去了。”
老妇人说着还伸出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是韩墨尘他们正要去的方向。
“那边，再走五里路就到了，吉祥村外边一大块空地，我们都在那摆摊子。”
诸葛兰还陷在之前听说死光了人的不寒而栗中，没有想起昨晚上的事情。
“哦对，你们可以去那边问问。我记着好像有个谁，隔一个月会去城里送一次货，你可以带着你媳妇搭他的牛车。”
韩墨尘赶紧应声，连声道谢。
喝完了粥，韩墨尘要塞给老妇人一点钱，但是对方坚决不收，很客气地摆了摆手：“就两碗粥，连个菜都没有，哪能收你们钱。”
韩墨尘带着诸葛兰要走的时候，老妇人又忍不住拉着诸葛兰看来看去，一边看一边慈爱地摸着她的头。
“你生得真好看。”老妇人感慨道，“你娘肯定很欢喜，嫁的丈夫也俊。”
诸葛兰只是笑，没有回话。
“我女儿跟你一样年纪，就没有这么好看。”
老妇人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来她的女儿了。
“嫁的也不好。天天跑来跑去送货拿货的，赶着去各个地方摆摊子卖东西。真是苦命。”
韩墨尘安慰她道：“好歹有个孩子，刚刚的孩子是您孙子吧？长得很可爱。以后孙子出息了，您和您女儿也就享福了。”
老妇人听见别人夸她孙子，这才裂开嘴笑了一笑。
“你们以后有孩子了，肯定也好看。你们俩都这么好看，孩子也好。”
诸葛兰听见这话，忍不住瞥了瞥韩墨尘，正巧对上韩墨尘也在看她，登时羞红了脸，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韩墨尘看着诸葛兰娇羞的样子，一阵心动。但碍于老妇人还在，也不好真的说些什么**一番。
老妇人显然是很喜欢诸葛兰，又放不下心，要送他们走一程。
一直送到离村口都快一里路了，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定定地看着诸葛兰。
诸葛兰忍不住问道：“您女儿呐？是很忙没时间回来看您吗？”
那老妇人似乎是失神了一下，接着凄凄惨惨地笑起来。
“死啦，早死了，那晚上她和她家那个，歇在镇上等着拿货，我第二天听说了跑去收她的尸体，都凉透了。”
说罢，她转过身去，没有再理他们，一个人慢慢地走回村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