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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在行政部办公室外部的待客室枯坐了一上午。
她并没有见到昨天面试她的那个穿T恤休闲衬衫的HR,而那个带眼镜的男性行政部经理让她坐在这里等,她也只好这么等。
借来的过于紧凑的职业套装让她不得不一上午都坐得笔直以保证不论何时经过这里的人都不会挑出她的毛病。
将视线瞟向窗外,不远处的高大建筑触目皆是,从两幢建筑的缝隙得以窥见一小片湛蓝的天空,让雨落生出了一丝安全感。
天空,曾经她以为她不会再见到的奢侈的景致,那一场事故,让她从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女生瞬间长大,从那以后她害怕任何幽闭黑暗的空间,她曾经一次次的在噩梦中惊醒,一度以为任何事物都不会给她安全感,直到昨天,她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我和我的爱人再也无法相聚,在那美丽的罗梦湖畔……”这歌声是她无论如何努力都忘不掉的属于那场事故的组成部分之一,在她以为她要告别人世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连她也弄不懂为何越是努力想要忘掉那段梦魇,这歌声便越清晰,并且随着岁月在她脑海中扎了根。
后来雨落发现,无论是噩梦还是在幽闭空间的恐惧袭来的时候,总是这声音能平复一切,让她觉得有了依靠,可以说那声音不仅在那次事故的最后关头拯救了她,在那以后又一次次地帮助她抚平心理创伤,给予她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于是她明白了一件事,她要做的不是忘掉这声音,而是要找到它,尽管她不知道这个声音的拥有者是否还在人世。
推掉了留校的机会,推掉了博士生的保送,甚至推掉了英国一所大学的交流访问机会,她选择了来这家民营企业做一个小秘书,一想到舍友那惊愕的表情,雨落不禁莞尔,她无法告诉她这么做的原因,她也不指望别人能理解,只是面对导师、父母,她还不知道要怎么交代,不过,她相信父母会支持她,因为经历了一次生死,她有权利决定这第二次生命要怎么渡过不是吗?
一朵一样的云朵敲从两幢建筑之间的缝隙飘过,雨落的笑容又深了一些。
“来了很久吗?”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雨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觉得留下来的决定万分正确,即便是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简单的话,也和她记忆中的声音简直别无二致,难道,她真的找到他了吗?
“宋总,您好。”等雨落转回头站起身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她几步开外的他,她刻意掩饰了内心的激动,还有,马上要开口询问的冲动。
“恩,到我办公室。”宋晨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待客室,雨落紧走几步跟上。
他的办公室简直是一个隔离的无人区,这一层方圆几十平米之内没有人烟,这和雨落在行政部看到的人来人往的川流景象反差极大。
办公室是一个偌大的套间,他办公的区域在外间,内间的门紧闭着,雨落猜测那是一个私人空间。
进到办公室之后,他边走路边脱外套便顺手将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另一只手臂指了一下他办公桌前的座椅,同时在他的宽大的老板椅上坐了下来。
雨落忙在椅子上坐好。
“为什么要留下来?”这是他对雨落的第二句话,雨落张了张嘴,压下了马上要冲口而出的话。
她想问他在七年前有没有在坐火车的时候经历过一场隧道坍塌事故,有没有遇到过一个灌他牛奶的女孩,有没有在那个女孩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唱歌给她听让她能撑到救援的到来。
她想说她就是那个女孩,她一直在找那个声音,她想确定他是否还活着,她想亲口对他说谢谢,谢谢他当年阻止了她一口气喝下所有牛奶的冲动,而将生命尽可能地延长到被救;谢谢他在死亡面前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她,谢谢他这么多年来一直作为精神支柱支撑着她躲过一次次的心理劫难……
可是,她说的却是:“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他哑然,和她盯着他的目光碰了一下,随即别开,“陈小姐,别误会,你的条件非常好,不一定要留下来做个秘书,我只是好奇什么促使你做出了这个决定,你可以再慎重地考虑一下,我也可以帮你推荐更好的去处。”
随着他吐出越来越多的字,雨落内心的起伏也在加大,这个声音……
“不必了,我想要留下来,从秘书做起。”
宋晨再次看向雨落,看到她的表情自若,应该也对应了内心的坚定。
“我不需要秘书。”言简意赅的一盆冷水。
“我会让你需要我。”斩钉截铁地应对自如。
空气凝固了一下。
“一,如果没有允许,不可以私自进我的办公室。二,不可以干涉我的私人生活。三,不可以随意干涉公司事务。四,不可以将个人情感带入工作。五……”
“那我可以做什么?”雨落打断了宋晨冲口而出的一长串不可以。
“哦……”宋晨愣了一下,“等我想好了再说。”
“OK,谢谢宋总。”雨落很知趣地起身,出了宋晨办公室的门,走向楼梯的方向,她要去行政部要自己的办公用品,而行政部在下面一层,她的习惯是能不用电梯则不用。
室友的高跟鞋并不是很合脚,所以她走得也很小心。原本马上就可以知道答案,但是她选择了不去知道,好吧,就算她退缩了吧,她怕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她怕他一张口就是他根本没经历过那样的事。
她很后悔当初没有问他的名字,他也没有问她的,也许他们两个当初很默契地都不觉得能一起活下来,所以就没问。
这就导致她在出院之后即便拿着获救和死亡人员的名单也不知道他在哪个上面。
就算她是在自欺欺人吧。
反正只要她一天没被他否认,他在她心里就是活着的不是吗?而不问就绝不可能被否认不是吗?反正来日方长,一定会知道的。
雨落甚至发现,她在乎的也许并不是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她在乎的是她能不能继续听到那个声音。
好吧,只要能继续听到那个声音,即便是个复制品,也算是个慰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