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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高一尺
秋实虽然感觉到将刺杀鲁雄飞的时间选定在明天,有些过急和冲动,但是,他一想起鲁雄飞,牙帮就不自觉地咬紧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将钱雄飞的人头,悬挂在榕城的城门上,灭杀日寇和汉奸走狗的嚣张气焰。
秋实在没有提着鲁雄飞的人头之前,心里总是踏实不起来。无端地感觉到,刺杀鲁雄飞的行动,不会是顺风顺水。
这倒不是胆怯。自从秋实铁下心来,将刺杀汉奸走狗和日寇军政要员,作为己任的时候,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根本谈不上有半点的胆怯和恐惧。
眼下,又有孔观月作为内应,应该是如虎添翼,应该是精神振奋。但是,秋实越是想调整自己的心情,心中越是泛起忧虑。
秋实不是庸人自扰,确实因为深思熟虑和洞察入微,才有了这样的忧虑。
秋实是在逐渐地解读鲁雄飞的过程中,才觉悟到鲁雄飞是个神秘的人物。
天地如此之广,哪里没有英雄用武之地?鲁雄飞在榕城没有任何裙带关系,为什么突如其来地来到了榕城?
在榕城没有半点根基的鲁雄飞,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在鱼龙混杂的榕城,不仅站住了脚跟,而且成为无以匹敌的帮会领袖。除了有着一帮武艺超群的弟兄的拥护外,无言地证实了,鲁雄飞是胸藏锦绣的人中龙凤。
在榕城没有沦陷之时,鲁雄飞在榕城百姓的心目中,并没有留下什么坏的印象。
鲁雄飞在榕城,算得上是财大势强,天道堂在一段时期内,的确搅得榕城风生水起。但是,那都是帮派间争权夺利的混战,天道堂却从来没有伤害过百姓。在不少的慈善募捐上,天道堂总是名列榜首。
日寇占领了榕城后,鲁雄飞出乎人们意料之外地接任了日本人的委任,担任日寇维持会的会长。榕城的百姓们因此对鲁雄飞产生了激愤,也就记起鲁雄飞是蒙着神秘面纱的天道堂的领袖来。
秋实深入调查过鲁雄飞在接任日寇维持会会长后的所作所为,冷静地分析后,更觉得鲁雄飞不仅神秘,而且深沉。隐约地感觉到鲁雄飞接任日寇维持会长,是另有所图。
日寇屠杀的七十一名人,是日寇要杀鸡给猴看的阴谋。七十一人名单的拟定,是出自于鲁雄飞之手。但是,秋实深入调查过这七十一人的底细,觉得都是一些看起来不该杀,实质是都是一些鼠摸狗盗之徒。
鲁雄飞正在督办的抓丁派款的事务,山口和善原本是打算让宪兵司令部去执行的。是鲁雄飞毛遂自荐,主动地揽下了这件差事。
鲁雄飞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在榕城人们心目中成为了彻头彻尾的走狗和汉奸。他将山口和善下达的指标,分解到了千家万户,因此,也成为了众矢之敌。
面对着武装到了牙齿的日寇,面对着草菅人命的倭贼,榕城的百姓除了作出无为的牺牲外,谁能阻挡得了铁蹄的践踏?
这是秋实的认为,秋实也因此对鲁雄飞解读不透。也因此对刺杀鲁雄飞的行动,是否能如愿以偿,没有太大的把握。
姑且不说没有了解到真实的鲁雄飞,单凭鲁雄飞表现出的令人费解的举动,就很难得让秋实相信,孔观月这样的土匪,在鲁雄飞身边卧底了这么长的时间,而鲁雄飞没有半点察觉的事实。
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秋实的分析和判断没有错误,只不过秋实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没有尊重自己的判断,而作出刺杀鲁雄飞的决定罢了。
其实,孔观月潜伏到鲁雄飞身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鲁雄飞就看出了孔观月的嘴脸。鲁雄飞不仅没有表露出自己内心的看法,而且,还将孔观月调到自己身边,做了贴身的随从。
鲁雄飞如此的举措,并不是想以此而感化孔观月,而是要让孔观月时刻处在自己的监视之中,从此,摸清孔观月的底细,追查出孔观月的幕后主人。
孔观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得到寨主的指示,一直蛰伏不动,倒是让鲁雄飞感到了有些震惊,他没有想到孔观月他们是有如此的定力。
鲁雄飞接任日寇维持会长后,孔观月也得到了寨主的指令,不得不暗地里活动频繁起来。也让鲁雄飞感觉到,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将要实施了。
鲁雄飞渐渐地看出了孔观月的身份,断定他就是二龙山残存的土匪,就是为了替当年死去的老寨主和一大批土匪们报仇的。
鲁雄飞因此而心里轻松起来。二龙山残存的土匪,对于他来说,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他原本是想过了一段时间后,找个机会煽动山口和善出兵剿灭他们。既然,他们活得不耐烦,送上门来,也省得他多费口舌。
鲁雄飞不动声色地暗中作出了部署,同时,也故意地流露出一些破绽,引诱孔观月他们前来送死。
至于自己已经成为秋实他们追杀的对象,鲁雄飞是全然不知,更不清楚,孔观月他们已经与秋实他们形成了统一战线,准备联合出击,置他于死地。
昨天天黑的时候,鲁雄飞故意在孔观月的面前,显得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观月啦!近来一段时间里,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事务,真是忙得我焦头烂额。我感觉到身神疲惫,很想放松放松。古语说得好啊:为人莫当官,当官不自在。山口联队长把我盯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我想明天去玉堂春戏园子看看戏,又不想让山口联队长和其他的人知道。所以,让你暗中安排安排,明晚,就是由你陪着我悄悄地去玉堂春戏园子。你可要安排好,也要作好防范,眼下,想杀我的人可多了。”
孔观月偷偷地看了一眼鲁雄飞,没有觉察出半点反常的表现,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子的窃喜。急忙接着鲁雄飞的话头说道:“鲁会长!你就放下一万颗心好了。我孔观月虽然没有多大的能耐,但是,办理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出现半点的纰漏和闪失。”
鲁雄飞点了点头,望着孔观月转瞬消失了的背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冗长的深沉的叹息。
这个消息,没有超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就传送到了二龙山寨。二龙山寨的寨主和土匪们,顿时是欣喜若狂,个个都在摩拳擦掌中,为孔观月歌功颂德。
孔观月觉得这次刺杀鲁雄飞,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所以,也不想让莫冲天分享胜利的喜悦。自始至终,都没有滋生出,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莫冲天的念头。
莫冲天是何等精明的特工?孔观月既然是他锁定的目标,孔观月的一举一动能逃过他的监视么?孔观月没有觉察到莫冲天的监视和跟踪,只能说明自己远远不是莫冲天的对手。
莫冲天将这个情报带回旅店,告诉给秋实和董永,他们没有表露出过多的兴奋,反而产生了更多的疑惑:他们决定在明天实施刺杀计划,鲁雄飞偏偏在这时要单独活动,真的是天意?真的是偶合?
榕城讨伐走狗汉奸的呼声与日俱盛,几个亲日的奸商先后死得不明不白,鲁雄飞不会没有耳闻。他敢于在这个时候单独去玉堂春去看戏,不是狂妄,而是神经失常。
“秋实,我们明天去不去玉堂春戏园子?”莫冲天对于打探到的情报,心中就有些怀疑,此时,从秋实和董永的神色中,读出了他们的心语。因此,声音不很高亢地向秋实发问道。
“宁可信其有,也不要让过任何一次刺杀走狗汉奸的机会。同时,我们也得感谢二龙山的这般土匪,他们正在前面为我们冲锋陷阵。他们刺杀鲁雄飞成功,我们也可以早一刻刺杀下一个对象。万一他们失手,我们出手助他们一臂之力,确保一次性结果鲁雄飞的狗命。”
秋实说罢,又与董永和莫冲天商议了行动的细则。最后各自分头进入到玉堂春戏园子,暗中察看进出的路线和选择伏击的位置。
与此同时,二龙山山寨的土匪,也借助夜色的掩护,气势汹汹地潜入到榕城。为明天的刺杀行动作好准备工作。
与此同时,鲁雄飞已经将玉堂春的老板和几个心腹弟兄召唤进一间房子里,窃窃私语地面授机宜。随后,十几名弟兄从天道堂的后门悄悄地溜出去了,在玉堂春戏园子老板的带领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到戏园子内部。
一张张天罗地网,紧锣密鼓地在玉堂春戏园子中编织。
一支支枪口,一把把的刀剑正在信心十足地瞄准着自己的冤家和仇敌。
谁是最终的赢家?!
玉堂春戏园子表面上看来,是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风起云涌,笼罩在杀气腾腾的氛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