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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荒烟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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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穹炉,浩养寸心,人间界,脱离不了繁霜苦恨,天养念,魑魅九州碟傲真知,是与非,真知灼见,瑾似水流年。得与失,长烟浩渺,问陌上花开!”

“行云!此刻我便走了,这段话你当谨记!送你来这古荒,也是不得已为之,此行于你定不会顺畅,墓天司已经注意到我们的行踪了,你切记小心应付!”

荒凉的上古河床上,一名苦行僧打扮的老者,手中握着一把金陵权杖,在他身后跟着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此时他正一边疾步而行,一边叮嘱着少年。两人的速度都是奇快无比,脚步踩在古老的大地上却是留不下丝毫足迹,起风了,晃荡的枯草却在诉说着生灵的无力!

那少年名李行云,古荒之外人氏,身着破旧的素袍,清秀俊朗的脸庞上线条分明,显示出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坚毅气质!而他前方的这位老者便是他师傅,号称胜衍尊者!

“师傅,你且宽心,古荒九州三境我都熟记于心,此番别离,我当先去衍洲,入道塔!”

李行云快步跟随,手中拿着一本破旧的石书,石书不过巴掌大小,散发着青朦光芒,从他托着的手掌可以看出,这石书似乎很是沉重,以至于他的骨节都在泛着白痕,他额头已见细密汗珠,却是不曾言语半分,只是叮嘱着师傅一路当心!

此时的古荒河床,已是千疮百孔,没有丝毫水迹,宽大的裂缝如同冬日里皲裂的皮肤,诉说着岁月的坏败。

“行了!”

行进五十里,胜衍尊者突然停了下来,灰败的双目之中露出些许欣慰之色。

“行云,为师走了,你的逃命本事已经差不多了,记住为师的话,这古荒中多为吃人的“魔”,万事以保命为主,切记轻浮焦躁,遇到墓天司的人不要鲁莽,你的本事还不够!”

胜衍尊者褒贬都有,也不管李行云爱不爱听,三两句说完之后便直接腾挪于草木间,消失无影,正如他之前交代的一般,紧迫,迅捷!

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大地,李行云陷入了短暂的迷惘当中。

天大地大,这里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古荒多吃人的“魔”,自己已经落入了“魔域”,自当小心谨慎。

思绪一瞬间,纠结转成空!

很快,李行云便收起了他的迷惘,目中坚定而锐利,朝着远空俯身一拜!

“师傅,您放心吧,一切都将逝去!”

……

一月之后……

古荒大漠上,狂沙漫天,一名素袍少年脚步飞驰,行进环顾间已去数丈。

“一道青烟界,快要脱离荒原了……”

李行云望着百里之外那道如同烟幕一般的淡淡壁障轻声自语着。

此行他与师傅走了一年,因为荒原中有太多诡谲的荒兽,魔修,异族,所以胜衍尊者一路护送而来,直到一月之前他们感觉已经到了安全地域,胜衍尊者这才离去。如今他自己一人也走了一个月了,这才堪堪抵达第一道青烟界!

青烟界,古荒中唯一不被岁月腐蚀的地方,整个古荒如今还有九道青烟界,分别将九块大地保护起来,这便是九州!

而东荒首,一道青烟界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衍州!

衍州地域浩瀚无比,据说仅仅是一州,普通人也要用一生去行走丈量,这里没有绝对的主宰者,只要你能力足够,拳头够大,你就有说话的权力,只不过这里相比于荒原来说就要好得多了。

荒原当中没有道理,没有人性,处于其中只有利益,贪婪,血性,肮脏,在那里,随时都会面对死亡,纵然有胜衍尊者守护,他们也多次遇险,多亏了他手中那块巴掌大的石书多次帮助。

而九州则略有改善,在这里,魔修异族会被一些大势力所狭制,明面上不敢胡来,而荒兽则是被阻青烟界之外,在李行云看来,这里与荒原相比,不啻于天堂了。

思绪流转,他很快便放下了心中那块巨石,朝着青烟界走去。

“小娃子,你从何处而来?”

蓦地,自他身前不知何处竟响起一道缥缈声音,那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只是让人感觉由衷的压迫。

“化灵境……”

李行云在第一时间道出了对方的实力,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在这荒原当中,可不是充当老实人的地方,同时他也在心中权衡着双方的差距。

自己如今只是通灵境界,属于巅峰层次,而对方却是化灵中阶,实力相差太大,自己不可硬敌,一瞬间,他便镇定了下来。

“咦?”

周围的枯草当中传来那人的轻咦声,显然是对于一个小少年能猜出他的境界而感到诧异!

“小娃子,见你根骨不凡,友情提醒你一声,前方五十里处有魔修在做事,你还是静等半日的好!”

那声音继续说道,从始至终只闻其音不见其人,对于这一点李行云倒是不怎么奇怪,若是对方现身他反而会诧异戒备。

在荒原当中,若是双方相遇而敌我不明,实力相差不大,大家都会保持最初的状态,就如此刻的情况,暗处的人不愿意招惹明处的人,而明处的人也不想招惹暗处的人。

李行云听完之后嘴角微不可查的轻轻扬起,暗想:“此人应该年龄不大,故意装作老头子的模样,再加上说话时气息浮躁,血气隐隐有着压制迹象,应当是受伤了才对,至于魔修……呵呵!在荒原当中,可没有好心人提醒你哪里有危险!”

想通了这些李行云也放下心来,对着暗处说道,“前辈!小子我实力低微,夜间行路怕遭遇荒兽,所以要尽快赶去衍洲,我会绕路而行,如此,便不叨扰了!”

说完李行云便不再理会暗处之人,径直往前走去。

他相信,对方绝对不会跳出来找他麻烦,如今对方都自顾不暇了,还会找他的麻烦?至于前方的魔修,呵呵……他倒是想去看上一看。

“混蛋!咳咳……”

待李行云走后,那枯草当中却是传来一声愤怒的女声,与之前苍老的男子声音迥然不同,显然,此人的确是在伪装,不过估计李行云也想不到,与他说话的会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这才停下来,有些焦急道,“不行!血雾花难得出现,不能让此人得去……”

李行云独自上路,表面虽说不怎么在乎刚才那人的提醒,但是暗地里却已经做好了准备,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懂得怎样保护自己,就算是一条虚假的消息也会透露出很多信息来。

之前那人说前方有魔修,显然是在恐吓吓唬他,也就是说,前方有没有魔修尚且不确定,但是有机遇却是真的。

沙沙……

狂野之中,风更大了,此时已经接近黄昏时刻,穹天之上落日洒下无力的余晖,空气渐渐变得冰凉,苍鹰盘旋在长天之上不断的转着圈儿!

李行云施展一套云影决,不消一刻钟便已经到了五十里之外。

这里是一片山谷地带,山坡上已经开始有稀稀拉拉的特殊树木,虽不翠绿,却也是难得的高大物种了,看尽了一望无际的枯草,突然看到树木,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李行云渐渐的竟然沉迷了进去。

良久……

“唉!离开圣域已经五年了,这五年好似千百年那么长,我竟然都快忘记了人间真色,呵呵!”

李行云自嘲一笑,想起这些年的生活,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五年之前圣域大动乱,墓天司掌权,整个圣域都沦陷了大半,自己的宗门也不堪重负,支离破碎,自己与师傅胜衍尊者被迫进入古荒,而自己也带走了宗门无上经文―灵虚经!

辗转五年,这五年自己真的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许多,凶残,阴谋,背叛,该经历的在这荒原当中他都经历了,想不成长都难,当其他年轻人还在宗门家族之下做着摘星梦时,他已经在路上做着摘星事了。

落叶殇,釜梦……

一叶落,天地沉浮,渐渐的,他开始回神,恰巧,一片枯叶落在了自己眼前,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摆弄着,朝着它该有的轨迹落下。

“嗤!”

李行云突然动了,手掌极快伸出,在空中的枯叶周围转了一圈,接着,那枯叶竟然短暂的停了下来,就那么静静的悬浮在他眼前,没有凭借,也没有要走的方向!

“天地万物本有它自己的轨迹,我改变了一片落叶的轨迹,可是,是我改变了还是它本就应该被我改变,我的改变就是它的宿命?”

李行云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前方的枯叶,慢慢的,他闭上了眼睛,缓缓盘坐下来!

那片枯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欢快的随着他慢慢落下,继续飘浮在他眼前,这一刻,它似乎拥有了生命,在夕阳的映照下火红而绚烂。

狂风呼啸!似乎是天地间的悲歌,荒野苍凉,一道青烟界伫立久望,如同蛮荒战士守卫人间的净土,将荒原隔绝开来,寂静,肃远,古老,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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