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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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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家。多子正在厨房烧火做饭,多九爷站在院子里隔着门槛训斥她。多子要么充耳不闻,实在忍不住了才回几句嘴。对多子来说,挨多九爷的骂乃至挨他的打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习惯之后,便没有了怨气;认命之余,便放弃了无谓的抗争。

逆来顺受,忍辱负重,这个女人看似活得艰难,其实正是她用瘦弱的身体努力撑起了这个贫穷的家。这不仅是一种责任,更是无怨无悔的付出,多年来多子一心照顾父亲,照看弟弟妹妹,从没想过能有任何回报。

生活希望虽然渺茫,但还是有的,就像她有机会穿上那件珍藏的旗袍一样。漂亮旗袍,女人都爱。这件红色镶金边的旗袍对于多子来说,却有着特别的意义。因为那是她的嫁衣,再次穿上它则意味着一段新婚姻的开始。

生活希望虽然渺茫,但还是有的,尤其是“多福”回来之后,多子感觉原本死气沉沉的院子里焕发了生机。只要多福在家,亲情便浓郁起来了,日子红火起来了,似乎连最简单的饭菜都变得芳香四溢。

一想到周长河,多子突然脸红了,心怦怦直跳,因为昨晚她刚做了一个幸福无比的梦——

身着红色嫁衣的她被周长河温柔地抱上了婚床。红蜡烛映亮贴在墙上的大红囍字;红色幔帐低垂在铺满鲜花的地板上。光影氤氲,琴声曼妙,整间婚房充斥着令人迷醉的味道……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多子在心里再次咒骂自己。这也是继周长河上演摸脸杀之后,她第二次骂自己不该有这种龌龊、下流的想法。多子哪里知道,此多福非彼多福,周长河不是她的弟弟,而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特工。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善良的多子并不知道,上一次她之所以能有机会穿上那件红色旗袍,就与周长河有关。而在接下来的两人爱情故事中,多子又将如愿以偿地披上嫁衣,美梦成真。

“少放米,多添水,跟你说了多少遍?耳朵聋了吗?”多九爷絮絮叨叨地训斥着多子,“吃不穷,穿不穷,打算不到死受穷。吃干的,喝稀的,刷锅水热一热……”

多子不耐烦了,说:“爸爸,你有完没完啊?多放一把米怎么啦?买米的钱都是多福给的,又不是割你身上的肉!”

多九爷怒气冲冲地说:“花我儿子的钱,你当然不心疼了!没用的东西,有本事去纱厂谋个差事,省得在家里呆着吃闲饭。还有,你记着问问多寿,这两天她唱大鼓的钱藏到哪里去啦?我一个子也没见着啊!都想厚着脸皮吃我儿子的,真替你们两个害臊!”

多子正想说什么,扭头看到白掌柜行色匆匆地进了院子,“哟,白掌柜来啦?快坐。”

“不坐了,你们多福在家吧?”

多九爷迎上前,说:“他有事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白掌柜着急地原地转圈子,欲走还留,“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啦?您有什么急事吗?”

见多九爷一脸的疑惑,白掌柜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倒也不是什么急事,上次跟您说的那个周晓莉,我的表妹她来我们济善堂了,您不是说给多福安排一次相亲嘛!”

多九爷忙不迭地说:“啊!女方来啦?太好了。儿子凑巧不在,我先过去看看。”

“爸爸,您去干什么?”多子急忙提高了声音提醒他说:“有公公这么急着去见未来儿媳妇的吗?传出去是好听还是好看啊?您好好在家呆着,还是我跑一趟吧!”

冷不丁被多子嘲讽了两句,多九爷心里有些不舒服,琢磨着说:“也行。那你别忙活做饭了,赶紧跟着白掌柜走吧!”

根本就没有周晓莉的事,白掌柜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想到多家当了真,不管谁去济善堂肯定都会露馅儿的。想到这里,白掌柜说:“哎,多子也不用去。相亲嘛,自然是男女双方的见面,你去也代替不了多福不是?要不这样吧!我想办法让周晓莉多留一会儿,等你们家多福回来,让他赶紧到我那里去一趟。”

白掌柜一番说辞有几分道理,更主要的是替多九爷挽回了面子,他立即恢复了往日的雄风,训斥多子说:“听听白掌柜说的多有道理。多福相亲,有你什么事啊?连顿饭都做不好,还想着自己能嫁出去?别做梦啦!”

多子没接父亲的话茬儿,出门去送白掌柜,“慢走啊!白掌柜,这次相亲就麻烦您了。”

白掌柜叮嘱她说:“别客气了,记着啊,多福一回来,让他赶紧去济善堂。”

海光寺。福寿西里的胡同四通八达,蒋庐山走走停停,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在街巷间穿行。化装成乞丐的谢婉婷则不远不近地一路跟着他。

从这对年轻夫妇初到天津的表现来看,谢婉婷的职业素养明显要高于蒋庐山。蒋庐山今年刚满二十四岁,血气方刚;谢婉婷比他大几岁,成熟老练。有传言说,当初追求谢婉婷,蒋庐山一度试图将生米做成熟饭,绑架谢婉婷未遂之后又撒泼打滚、寻死觅活。本应浪漫的寻爱之旅,蒋庐山却使出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那副**裸的无赖相颇有几分多九爷的神韵。谢婉婷不愿看到他年轻的生命就此终结,最后勉强答应了蒋庐山的求婚。

这是军统组织内流传的版本,而真实的情况却是,谢婉婷一眼看上了英俊帅气的蒋庐山,但她欲擒故纵,刻意与之保持距离的同时,一颦一笑又都在撩拨这位年轻的军官,并最终成功俘获了他的心。与谢婉婷的心机相比,蒋庐山简直就是个白痴。他更想不到的是,看似柔弱的谢婉婷曾经历过异常残酷的战争,毫无人性的喋血杀戮。

蒋庐山的童年记忆忽然变得十分模糊,家在哪里真的搞不清,正站在一处胡同口犹豫着,看到一位路人经过。

蒋庐山上前问道:“请问,吉祥胡同怎么走?”

“这里就是吉祥胡同。”

“那福寿西里一号院怎么走?”

“抱歉,我不是本地人,您再找别人问问吧!”

“谢谢啦!”

问完路的蒋庐山继续朝前走去,之后每经过一个院门都停下脚步,皱着眉头仔细打量。

谢婉婷看到这一幕心情复杂,心说:“嘴上说不想家,刚回天津就往海光寺跑,也真难为了年轻的蒋庐山。五岁离家,一别就是二十年,所有的乡愁此刻都变成了匆匆回家的脚步。”

蒋庐山终于找到福寿西里一号院的门牌,他在院门前伫立了很久,不知不觉中眼睛湿润了。那些童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没有一丝温馨幸福,唯有深入骨髓的贫穷以及被迫离家时撕裂幼小心灵的创伤。

热饽饽和草标,哭声、拳头和一辆马车,越来越清晰地勾勒出令人窒息的痛楚以及不堪回首的记忆。

蒋庐山头痛欲裂,他狠狠地朝自己的脑袋捶上两拳,抹着眼泪掉头就走。

谢婉婷不知道蒋庐山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想追上去询问,忽然看到一名高大帅气的治安军副官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名副官正是穿着治安军军装的周长河,与蒋庐山擦肩而过时,两人相互打量着。

谢婉婷急忙转身,背对着周长河,却又出于职业的本能斜眼偷窥,待看清来人相貌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林沪生?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呢?”

周长河没有留意街头的乞丐,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家院门,或许他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立即鬼鬼祟祟地藏了起来。

多子端着盆清水从院里出来,净水泼街,正准备洒扫。周长河突然张牙舞爪地跳了出来,把多子吓了一哆嗦,差点儿把手里的水盆丢掉,“多福?你吓死我了!”

遭到捉弄的多子气急败坏地朝他泼水,周长河嘻嘻哈哈地闪身躲过。

多子不依不饶,丢掉水盆继续追打。周长河动作敏捷地左躲右闪,多子始终追不上他,只好放弃了。

见多子气鼓鼓地往回走,周长河追上去哄她,“姐,真生气啦?我跟你闹着玩儿的。”

多子突然抓住周长河,狠狠地捶了他两拳。

周长河立即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说:“哎呀!手劲儿真大,还像个女人的样子吗?怪不得你嫁不出去……”

多子作势欲打,威胁说:“你还说?”

“我不说了,说也没用。”

多子看到他一身治安军的军装,纳闷地问道:“军装哪来的?你打算去当兵吗?这不行啊!当兵是要死人的,爸爸也不会同意。你赶紧脱下来。”

周长河一本正经地说:“在大街上脱吗?我里边什么也没穿,光着屁股呢!”

见多子着急地又要上手,周长河哧溜一下跑进了院子。多子无奈地摇摇头,捡起水盆跟了进去。

姐弟俩嬉笑打闹的一幕,被躲在街角的谢婉婷看得一清二楚,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因距离较远,谢婉婷没能完整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两人的亲密关系已经显露无遗。

谢婉婷流着眼泪,喃喃地说:“林沪生,你这个大骗子!就算你扒了皮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济善堂药店后院,偏房。蒋庐山趴在床上抽泣,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不,他确实被多家抛弃了,被多九爷抛弃了。从肩头耸动的幅度来看,他一定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悲伤。

已经换上一身鲜艳旗袍的谢婉婷拎着皮箱来到济善堂后院,白掌柜随后追了上来,“姐姐,你找谁呀?不能乱闯啊!”

谢婉婷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说:“他在哪个房间?带我过去。”

白掌柜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听到院里的动静,蒋庐山红肿着眼睛从偏房走出来,强作欢颜地来到谢婉婷面前,接过她的皮箱,“婉婷,你怎么来啦?”

谢婉婷说:“想你了,不行啊?”

白掌柜纳闷地问道:“这位是……?”

蒋庐山说:“白掌柜,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太太,国军上尉谢婉婷。”又转向谢婉婷介绍说:“白掌柜是中统济善堂联络站的负责人。”

白掌柜拱手说:“原来是特派员夫人啊?久仰久仰。”

谢婉婷没搭腔,心事重重地朝偏房走去。

“白掌柜,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忙去吧!”

说完,蒋庐山拎着箱子进屋。白掌柜探头探脑地朝偏房内张望,直到蒋庐山关闭了房门,才扭头离去。

济善堂药店后院的这间偏房面积不大,基本上一览无遗。谢婉婷打量着这个房间,蒋庐山放好箱子,给她倒水。

“婉婷,真没想到你能来,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去车站接你。”

“眼睛怎么啦?你哭啦?”

蒋庐山立即否认,说:“没有,刚才正睡觉呢!”

“天津是你的老家,没有抽空去看看家人?”

蒋庐山一声长叹,拉起谢婉婷的手,犹豫着说:“婉婷,你知道我的经历。我五岁的时候就被那个老混蛋送人了,这里没有我的家,这里什么也没有。”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蒋庐山急忙遮掩说:“哎,你怎么来啦?”

“是我主动申请的,来配合你的行动。”

“配合我?可是你的军衔比我高啊!”

谢婉婷语重心长地说:“庐山,你该学会独当一面了,不能什么事情都让我一个女人在前边支撑。我是你的妻子,更想好好照顾你,而不是在战场上拼杀。你懂不懂?”

“我明白,我会努力的。”

谢婉婷温柔地替蒋庐山拢拢头发,又说:“虽然比你大几岁,但我毕竟是个女人,女人你明白吗?”

蒋庐山一乐,说:“女人?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强人,女强人。”

“是,我确实很强势。”谢婉婷并不否认,她说:“在军统组织内,我敢说,我谢婉婷比谁都不差,甚至还要更优秀一些。庐山,我跟你说实话吧!本来戴副局长和魏主任的意思是派我一个人到天津来执行这次任务,而我却推荐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谢婉婷笑着说:“因为你年轻,所以更需要一次机会来证明自己。必须让上峰知道,你蒋庐山的能力要远远高过肩头的少尉军衔。当然你也知道,这次任务的难度不大,只是一个新手都能简单做到的B级任务,但是我希望藉此能帮你更上一层楼!”

蒋庐山苦笑说:“B级任务的苦活儿累活儿最多就是一次嘉奖,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谢婉婷说:“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牡蛎’吗?他是怎么发家的?”

蒋庐山思索着说:“对,这个‘牡蛎’好像是中共叛徒,投诚之后一直不被特务处重用,直到有一次去武汉出差,偶然发现了@产党特科负责人顾顺章的行踪……”

“补充说明一下,这绝非偶然。”谢婉婷语气平静地说:“虽然‘牡蛎’去武汉出差,执行一个毫不起眼的任务,说白了也就是跑跑腿罢了。但是‘牡蛎’没有轻易放过这次机会,而是在@产党可能出现的几个地点进行了长时间的蹲守。当时正值初春的季节,乍暖还寒,他被冻坏了,患上了严重的风寒。”

蒋庐山点点头,说:“当时武汉并没有@产党中央机关常驻,大人物不是在上海,就是在江西。”

“对啊,即便是这样,‘牡蛎’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天道酬勤,他的不懈努力终于捕获了@产党特科负责人顾顺章这条大鱼,立下大功。”

蒋庐山说:“自此‘牡蛎’在军统的地位扶摇直上,官至副处。可是这跟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谢婉婷调皮地点了点蒋庐山的鼻尖,启发他说:“触类旁通嘛!”

蒋庐山笑了,说:“婉婷,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啦?”

谢婉婷狡黠一笑,卖个关子说:“有,但是还没有想好。我更想让你开动脑筋,好好想一想,在天津卫你蒋庐山能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国军高层统统都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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