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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最坏的结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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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间济善堂药店的下方已经被全部挖空了,修建成一个隐蔽的密室,除了中统联络站的电台设置在这里,还有专门的一间庇护所。

整整一个上午,蒋庐山都留在密室内,耐着性子守在电台旁。策反治安军的行动计划已经上报,他焦急地等待着上峰批复。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电台始终静默着,没有任何回音。

谢婉婷先后来过两趟,一次是给蒋庐山送饭,临近中午的时候又来了一次,黑着脸搜遍了蒋庐山的衣兜。

蒋庐山疑惑地问道:“找什么?”

“你是不是动我的包了?”

“没有啊!丢什么东西了吗?”

谢婉婷有些慌乱,支支吾吾地说:“也许是记错了,我再仔细找找吧!”

蒋庐山关心地说:“婉婷,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啊!”谢婉婷矢口否认,但是强作欢颜的表情出卖了她,估计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犹豫着说:“庐山,你相信我吗?”

蒋庐山一乐,“当然,为什么不相信你?你是我的爱人啊!你是贤惠善良的好妻子,我完全信任你。”

“如果……我是假设一下啊,如果我不小心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会生我的气吧?”见蒋庐山不悦,谢婉婷急忙挽救说:“跟你开玩笑呢!你千万别多想。”

蒋庐山苦笑说:“你想做,自然有做的道理,我当然不会责怪你。”

谢婉婷心情复杂地说:“庐山,你真好。”

蒋庐山突然想亲吻谢婉婷,没想到她扭头躲开了。看着谢婉婷心事重重地离去,蒋庐山颓然坐到椅子上,从电台的侧后方摸出了一张名片,正是周长河给谢婉婷的那张。

盯着手里的名片,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周长河与谢婉婷幽会拥吻的画面。蒋庐山头痛欲裂,牙齿恶狠狠地撕碎了名片,随后塞进嘴里咀嚼。

电台的指示灯突然亮起,蒋庐山漫不经心地戴好耳机,摊开纸笔抄录电报。他动作机械、眼神茫然,似乎灵魂早已脱离这具肉体,飘飘摇摇地飞向了九霄云外。

蒋庐山拿着一张电报纸急匆匆穿过济善堂药店的后院,走向下榻的偏房。此时的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谢婉婷没有去跟周长河约会,而是在房间里等着自己。至于谢婉婷在密室中说的那几句预示**的话,权当是对自己进行的一次感情试探吧!

偏房内,空无一人。

蒋庐山进门后茫然四顾,颓然坐到椅子上,他先是摇头苦笑,接着潸然泪下。谢婉婷已经去了,幻想终于骗不了自己。

蒋庐山失魂落魄地起身,从床底下找出自己的皮箱。皮箱放到床上,犹豫着打开,从夹层里拿出一把大号勃朗宁和两个弹夹。蒋庐山想着心事,熟练地给枪支装上弹夹……

“婉婷,对不起,我骗了你。你问我生不生你的气,我说不会的,其实我很生气,非常生气。我想过最坏的结果,但是没想到我们两个会走到这一步!”

枪藏在身上,蒋庐山义无反顾地出了门。

欧式建筑风格的利顺德大饭店设施豪华,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进进出出。身着裙装的谢婉婷步入大厅,妆容精致,身材窈窕,瞬间引来众人的目光。

谢婉婷环视整个大厅,发现西装革履的周长河正从沙发上起身,面带微笑地朝她挥了挥手。谢婉婷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坐到周长河对面,故意撩起裙边露大腿。

周长河见状,上前替她拉了拉裙摆,这一动作很自然,同时也表明了两人非同一般的关系,“还以为你不来呢!”

“为什么不来?三年前的事情,我需要林老板给我一个解释。”

见谢婉婷故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周长河忽然觉得好笑,他说:“婉婷,请你放心,今天我会让你满意的。”

“我们就在大厅谈,还是换个安静舒服的地方?”

谢婉婷的直接让周长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我已经在楼上开好了房间。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上楼去。”

“利顺德大饭店的房价应该挺贵的吧?让你破费了。”

周长河没有理会谢婉婷的嘲讽,认真地说:“为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花一点钱算什么,都是应该的。另外,我还订了你最喜欢的牛排、红酒,一会儿直接送到我们的房间去。”

谢婉婷一乐,说:“林沪生这个名字不是挺好的嘛!为什么改叫周长河?”

“问题真多。”

“我就想知道。”

谢婉婷撒娇的语气让周长河很受用,他咂摸着味道,想了一会儿,说:“其实周长河是我的本名,爹妈给起的。”

“明白了,林沪生是个大骗子,连名字都是假的。”

周长河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说:“我的父辈有兄弟姐妹七人,可是到了我这一代,老周家只生了我一个。父亲为了保护好我这根独苗,还特意给我起过一个小名,叫做狗剩子。赖名好养活嘛!”

谢婉婷突然咯咯笑起来,“狗剩子?这名字好,以后我也叫你狗剩子!”

周长河貌似深情地说:“婉婷,你笑起来真好看,不生我气了吧?”

“讨厌!”谢婉婷嘟着嘴撒娇道:“你怎么那么讨厌啊?总是拿我当孝子哄弄。我告诉你啊!想让我原谅,必须正式道歉。还得解释清楚,当年你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

“我要说是因为出任务,你不会相信吧?”

谢婉婷怅然若失地说:“无所谓了,都过去了,你说什么我都信,其实我心里早原谅你了。”

话已至此,周长河心里有数了,谢婉婷不会成为他的障碍,这已经足够了。至于两人能否再次携手合作,周长河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这个女人的城府和阅历都高人一筹,更不是随便说两句恭维话就能蒙混过关的,接下来必须有实际的行动和表示,让她看到自己的真诚。

“这身连衣裙真漂亮,以前没见你穿过呀!”

“是吗?谢谢您的夸奖。因为决定要来见你嘛,所以特意为你打扮的,还满意吗?林老板带我谢婉婷出门,哪一次丢过你的面子。对吧?其实……我们两个的关系,你只差给我一个名分。”

说着,谢婉婷还俏皮地朝周长河抛个媚眼。周长河窘迫地四下看,回避谢婉婷火辣辣的目光。

“狗剩子,想什么呢?我累了,陪我到房间躺会儿?”

谢婉婷伸展着腰肢,揉一揉酸痛的肩膀,朝周长河伸出一只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宛如接受他的邀请即将起身舞蹈。

周长河拉住她的手,“好,我们上楼!”

谢婉婷高兴地站起来,挽着周长河的胳膊离开。两人边走边聊,说笑着穿过大厅,沿弧形楼梯上行。

不远处看报纸的男人转过身来,原来是蒋庐山。

看到周长河和谢婉婷如情侣般的亲密关系,他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悄悄跟了上去。

谢婉婷挽着周长河的胳膊穿过走廊,来到利顺德大饭店318房间门外。周长河上前打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谢婉婷似乎有些犹豫了,站在那里扭捏着。

周长河说:“进来吧?”

谢婉婷为难地说:“你是知道的,我已经跟蒋庐山结婚了,我们这么做我怕对不起他,要不还是改天吧?”

谢婉婷转身欲走,被周长河一把拉住。

“婉婷,今天你无论如何不能走,我煞费苦心安排好一切,你就不能好好配合一下吗?”

谢婉婷有些哭笑不得:“配合一下?狗剩子,你说的轻巧,我背着自己的丈夫来跟你约会,知道我心里承受多大的压力吗?这不是配合不配合的问题,是道德不道德!我恐怕过不去这个坎!”

或许是做贼心虚,谢婉婷说这番话时紧张地东张西望,看到走廊拐角处人影一闪,脱口而出说:“哎,好像是蒋庐山……”

“婉婷,你太紧张了。放松,我们到床上躺一会儿好不好?”

说着,周长河拉起谢婉婷的手朝房间里走去。谢婉婷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顺从了,进门前仍不放心地朝走廊拐角处看了一眼。

318房间的房门刚刚关闭,蒋庐山便轻手轻脚地跑了过来。

他恶狠狠地盯着门牌,慢慢掏枪,打开枪支保险,枪口对准房门,咬牙切齿地说:“奸夫淫妇,死有余辜!”

一脚踹开房门,蒋庐山持枪闯了进去。

利顺德大饭店318房间是个豪华套间,多九爷、周长河和谢婉婷坐在大圆桌旁。一名法国厨师正指导几名侍者布菜,蒋庐山突然持枪闯了进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周长河起身说:“别紧张,是我请的客人,你们先出去吧!”

法国厨师和几名侍者神色惶恐地出门,路过蒋庐山时都躲得远远的。

眼前的一幕出乎蒋庐山预料,他立即收枪,来到周长河等人面前。多九爷目不转睛地盯着蒋庐山,突然掩面而泣。

周长河客气地说:“蒋特派员,请坐吧!”

蒋庐山强装镇静,拉过一把椅子落下,先看一眼对面的谢婉婷,又看向旁边的多九爷。

多九爷努力挤出一副笑脸,给蒋庐山夹菜,“回来啦?什么时候到的?”

蒋庐山冷漠地说:“我们认识吗?”

多九爷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蒋庐山的情绪,他一声长叹:“唉!这话怎么说的?自己的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蒋庐山冷笑说:“你认错人了,在下蒋庐山,请问您是哪位?”

亲生儿子不愿认爹,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多九爷别提有多尴尬了,他知道蒋庐山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记恨自己,仇视这个家。

当年为了多吃一口热饽饽,多九爷狠心往孩子头上插草标。孰重孰轻,一目了然。难怪事后他老婆上了吊,想念孩子是一方面,对多九爷的下作人品绝望才是主要原因。

此时的多九爷虽然后悔莫及,但是内心却是无比欣慰,毕竟他的亲生儿子多福回来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再从长计议。想到这里,多九爷接连给周长河使着眼色,满腹焦虑溢于言表。

周长河会意,转向蒋庐山劝解说:“特派员,您好好看看,真不认识眼前这位老者吗?他是你的老父亲啊!”

蒋庐山黑着脸说:“周长河,你什么意思啊?我的父亲是保定府的赵平津,除了他之外,谁也没有资格当我爹!”

多九爷心酸不已,老泪纵横,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谢婉婷见状,忍不住同情落泪。周长河一声长叹,给多九爷递上毛巾。蒋庐山始终冷眼旁观,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于己无关。

多九爷抽咽着说:“孩子,我知道,你怨恨爸爸,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想打想骂随你,爸爸先给你磕个头,给你赔个不是……”

蒋庐山粗暴地打断了多九爷的话,嘲弄他说:“装,接着装!我劝你一句,你这套装可怜的把戏还是免了吧!在我面前根本不管用!早知道你这个老东西在利顺德大饭店,我死都不会进这个门!”

见蒋庐山识破了自己的技俩,多九爷尴尬地笑了笑,又说:“我该死,我真该死,你不认爸爸是对的。来之前我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我还是厚着脸皮来了。为什么呢?我就想看看你,看看我们多福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临死前能看你一眼,我知足了。”

周长河解释说:“你爸爸的病……恐怕没多少日子了,不信你可以去问白掌柜。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特派员能回家陪陪他。”

“凭什么呀?这不可能!”

谢婉婷插嘴说:“庐山,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

蒋庐山压着火气,对谢婉婷说:“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是瞎子,你跟周长河的事情,我们回头再算账!”

或许是受了刺激,多九爷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来,翻着白眼靠在椅子上,口吐白沫。周长河见状,急忙起身查看,掐人中,轻抚多九爷的胸口。谢婉婷上前帮忙,毛巾替他擦嘴。蒋庐山不为所动,自斟自饮。

蒋庐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惹怒了周长河,他愤怒地说:“蒋庐山,你坐在那里干什么?要出人命啦9不赶紧去找大夫?!”

“你们懂个屁!老家伙在演戏呢!你们两个让开。”

说着,蒋庐山来到多九爷面前,装腔作势地哭喊说:“爸爸,您不要生气了。儿子知道错了,不该故意说那些绝情的话,惹您生气啊!您醒醒吧,儿子这就陪您回家去,顺路给您买桂顺斋点心、狮子楼的狮子头,儿子以后好好孝顺,给您养老送终。”

多九爷艰难地喘息着,没有任何回应。

蒋庐山故意大惊小怪地嚷嚷说:“哟,这还真死过去啦?好啊!有本事你憋住了,别喘气!”

话音未落,蒋庐山突然抬手打了多九爷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多九爷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再想阖眼时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必要了。这下彻底穿帮了,多九爷真是在演戏。

儿子打老子?周长河、谢婉婷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蒋庐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坐回原位,大快朵颐。

多九爷则尴尬地要死,起身要走又怕失了面子,起来坐下两次,他最终还是决定赶紧离开。“你们吃吧!我吃饱了,我好像该回家了。出门时走得急,忘了炉子上还烧着水呢!”

“这就走啦?”见父子俩闹到这种地步,周长河仍想做最后的努力。“蒋庐山,别吃了,你去叫辆车。”

蒋庐山坐在圆桌前狼吞虎咽,头也不抬地说:“对不起,周长官。你要搞清楚,现在你才是这个老混蛋的儿子多福,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还是请你乖乖地去孝敬他吧!”

被亲生儿子当众打了一耳光,多九爷一路上哭哭啼啼,活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周长河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愧疚地搀扶着多九爷,“这件事怨我,是我太操之过急了,您老没伤着吧?”

多九爷抽噎着说:“做人不能无情无义,我落得如此下场,都是活该啊!多福说的对,我确实是个老混蛋,你们谁也别搭理我,都躲得远远的,省得给你们添麻烦……”

“回头儿我找机会再劝劝他。”

多九爷哭着说:“没用。他这一巴掌算是把我给彻底打醒了。年轻的时候犯了错,造了孽,现在连亲生儿子都不肯认我。报应啊!老天爷是公平的。好吧!现在我什么也不想了,这都是命啊!那个……你什么时候搬走啊?”

“您要赶我走吗?”

多九爷疑惑地眨眨眼睛,问周长河说:“我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丑事都让你知道了,这个家你还愿意呆下去?”

周长河心情复杂地说:“您老要是不介意,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您觉得行吗?”

多九爷觉得意外,一把抓住周长河的手,激动地说:“这么说,你没打算离开这个家?还像以前一样喊我爸爸?”

周长河认真地说:“可以啊!只要您同意。”

多九爷抹着眼泪说:“我为什么不同意?你是老天爷补偿给我的亲儿子啊!我们非亲非故,这段时间却相处得像一家人,这就是缘分!你对我的好,我心里一清二楚。现在我也不怕丢人了,给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我半夜起来摸过你的兜偷过你的钱……”

“我知道。”

“我没事儿就喜欢装病,成天琢磨着如何从你这里骗吃骗喝……”

“无所谓嘛!”

周长河的态度让多九爷愈发疑惑了,他忍不住问道:“那你图什么呀?你又不是个傻子,到我家来总得图点什么吧?”

周长河犹豫着说:“原因我不能说,还望您老能多多理解。”

多九爷不悦,立即装可怜说:“你瞧瞧,现在跟我说话都生分了不是?你刚才还说像以前一样喊我爸爸,怎么改口您老您老的,听着多别扭啊!”

周长河一乐,说:“是,爸爸,我错了。”

多九爷高兴地拉着周长河的手往家走,边走边说:“好儿子,人心换人心!你对我好,我必须加倍对你好,我这么大岁数了,更应该要脸对不对?这两天我就去找杨炳乾一趟,治安军副官的职务太低了,争取让你当上副大队长!”

“那我先谢谢您啦!”

“我们爷俩还客气什么?”多九爷看上去胸有成竹,他一本正经地说:“儿子,爸爸跟你可没吹牛啊!杨炳乾、韩筑霖他们确实是我的结拜兄弟。我的面子他们还是给的。”

周长河说:“你拿他们当兄弟,可是他们搭理你吗?”

多九爷尴尬地说:“这个……是我不经常跟他们主动联系嘛。不过,儿子你放心,爸爸豁出这张老脸也得让杨炳乾提拔你。区区一个副大队长算得了什么呢?以你的本事,当大队长都绰绰有余。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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