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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怡华的动作停了下来,月已西移,袖子一甩,铜铃落下尾声,月于宋怡华怀中,月上又有宋怡华舞时的影子,此舞名曰,揽月。
“敢问,苏九九,是公主何人?”孟甘萝掩了眼底的神色,柳丞相已热泪盈眶,“苏九九正是家母。”宋还捻了捻手指,眼底有一瞬间的冷色,柳丞相抖了抖,低下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念了好几遍又抬起头,“老夫有幸,得以观其两次,死而无憾,公主的揽月,于苏九九,不遑多让。”宋怡华下来,冲着柳丞相行了一礼,柳丞相退了两步,坐了下来,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
接下来便有些无趣了,有宋怡华在这里衬着,那些人确实不敢再来献丑,再说了,本就是怡华公主的主场,就是让她挑夫君的,谁敢那么不识趣,所以之后的,便也就有些应付了,就连北朝第一才女柳常欢表现的也有些差强人意,弹完琴之后便坐在自家兄长身边,再无什么动作。
孟姝裘到底是个孩子,看了一会儿也就睡了过去,孟甘萝疼他,叫来孟姝裘身边的小太监,让他抱着他回去了,孟姝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些宴席,莫说是孟姝裘了,她自己也是厌了,瞥了一眼下头的宋还,宋还也似乎是感觉到了,端起白玉杯,隔着歌舞缭乱的众人,遥遥的敬了孟甘萝一杯,孟甘萝赶紧的打起精神,这一次,也算是让南朝占尽了风头,抿了抿唇,白了宋还一眼,也敬了过去。
“不知怡华可有合眼缘的公子?”宋怡华本就在专心想事情,突的被孟甘萝这样一问,还真是吓到她了,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对着孟甘萝回话,“不,不曾。”来之前宋还专门交代过宋怡华,孟甘萝才是北朝的王者,对她,得分外小心,宋怡华话一出口,便有些懊恼,自己可是中意柳青云的,怎么就说出这句话了,若是嫁给其他人,她还不知如何委屈呢。孟甘萝看着底下的宋怡华,不禁有些感慨,按说宋怡华是要比她大上几岁的,可是那副女儿态,她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不过看宋怡华这幅样子,想必对柳青云的印象也是不错的,如此,她也不算是乱点鸳鸯谱了。
宋怡华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婚事,该在孟甘萝随口一句话,便决定了,说不紧张,又是假的,她的心紧紧揪着,等孟甘萝的下一句话。“今日刚好是青云的生辰,既如此,本宫就做一回月老,让青云来个双喜临门,也算是结南北朝两姓之好,盼两国永结同心。”
“砰……”酒杯碎到地上的声音,宋怡华来不及惊喜,就被吓着了。柳青云愣在原地,孟甘萝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柳常欢也似乎是刚反应过来,硬拉着柳青云跪了下来,柳青云低着头,一字一句,字字如石,“臣,谢公主。”如此,堂下方又轻松热闹起来,一句句恭喜,柳青云笑的温驯,孟甘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了。
谁都来敬柳青云的酒,丞相之子,公主宠臣,如今又成了南朝驸马,谁能有柳青云的风头盛,一切出乎意料却又顺理成章,柳青云的心里却在滴血,他以为,他以为,他以为孟甘萝给他的惊喜,是要让他迎娶她,这梦啊,他做了十几年,却还是被她给打碎了,他能怎么样,柳青云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谁都来敬他酒,谁敬的酒他都喝,每一杯酒,他都含泪吞下。
他们都说,他是高兴疯了,看着高台上的孟甘萝,眼里只有那一袭红衣,只要她愿意那他便是吧。孟甘萝捂着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剜走了一大块肉,锦雀上前一步,“公主,您没事吧。”孟甘萝趴在锦雀怀里,“锦雀,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疼的厉害,好像是,比母妃去的时候还要疼。”
锦雀愣了愣,柳青云和孟甘萝自小相识,柳青云是个翩翩君子,待谁都一样,无欲无求的样子,可唯独看孟甘萝,眼睛温柔的能掐出水,公主落魄之时,所有人避之不及,唯柳青云一人,待公主如盛宠,凡公主所要,他拼尽全力,都会如公主所愿,孟甘萝几次都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也是柳青云舍去了不知多少,才将其救回。他们二人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朋友,偏公主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也是懵懵懂懂,也或许,公主知道。
孟甘萝是个绝情绝爱之人,自她母妃去后,她的世界里,就只有孟姝裘一个人了,柳青云是个意外,孟甘萝是不想自己连累他吧,只是这样的方式,连锦雀都瞧着揪心,更莫言说是当事人了。
“锦雀,带我回去吧。”那是锦雀最后一次,见到孟甘萝这么脆弱的样子,以后,她就在也没见过孟甘萝如此了,孟甘萝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真真正正的绝情绝爱了,所以,在之后的何氏长子,也注定爱而不得。
宋还眼看着锦雀将孟甘萝抱了回去,默默的饮了一口酒,看了场上的境况,他能够猜到这中间的事情,这不过是,这女娃如今这般厉害,只怕也是拔苗助长,自己还是个孩子,肩上却多了那么重的负担。又看了一眼柳青云,唤了一声“阿九。”身后的人往前一步,应了一声是。“本王听闻这北朝宫内有种酒,名唤梦还,你去找宫内的燕青大人,给柳驸马讨要来一坛。”
宋怡华脸色有些难看,“皇叔,为何?”宋还没有看她,挥了挥手,让阿九去了,“怡华,你可知,情如蛊,得知如饴,不得则如毒。我还望你,今后莫碰。”宋怡华咬了咬唇,眼里含着泪,懵懵懂懂,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柳青云的心上人,不是她,也永远不会是她?那她,还揽什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