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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旺财一听到是顾萌萌,心中顿时也开心起来,现在整个屯子里谁不知道,这顾家大房,就是一棵摇钱树,谁傍上谁发财。
林旺财抖了抖自己手里的旱烟,披着一件不知是何种动物皮毛的外衣就那样大喇喇的坐在一旁,又抽了一口旱烟,对顾萌萌说道:“顾家丫头,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赚钱的法子想到你林叔了?”
顾萌萌也猜到林旺财是个爱钱的,听到这话,当即也笑道:“自然是有赚钱法子的,不过不是带着林叔您,而是全村人。”
林旺财闻言,眉头微妙的皱了皱,屯子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货色,他比谁都清楚,个个都是吃饱了不管饿死的,吃了上顿谁管它下顿如何。
林旺财道:“顾家丫头你有这个想法,自然是不错的,可是这是全屯子里的人,不是只有一个顾家,人太多了。”
顾萌萌以前也许会考虑这个问题,但现在她有钱了,若是只让顾家一家人富裕起来,指不定就要遭受屯子里旁人的心思,而且胡州还是个随时都有可能燃起来的炸药包,若是不将全屯子里的人团结起来,将来胡州城破,契丹挥兵南下,他们定是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顾萌萌笑道:“我自然不会做那些坑害屯子里百姓的事情,我做的事情,自然都是为了屯子里的人好。”
说完这些话,林旺财才把手里的旱烟袋抽完,放在松木几上磕了磕烟灰,道:“顾家丫头,你打算做什么?我林旺财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能坐在村长这个位子上二十年,也没有别人说个不字,你也应该觉得,我不是什么便宜货色了吧?”
顾萌萌笑道:“自然如此,否则我也不会找您来商量这件事情,我要租地。”
这话一说出来,林旺财脸上的笑意也彻底消失了,脸色愈发严肃起来,道:“顾家丫头,你可知道,土地可是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命根子,你觉得谁会把自己的命根子随随便便租给别人?”
林旺财这般变化,已经是在顾萌萌的意料之中,她道:“所以,我就过来找您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林村长您也已经好多年没有种地了,每年把自己的地租出去,不用打理,不用担心老天爷是否赏饭吃,您觉得,这命根子租出去的滋味如何?”
林旺财话语一滞,但随即还是强词夺理:“那是我够懒,但村子里好些人,他们都是种了一辈子地了,你要是敢动他们一下子地试一试?看他们给不给你拼命。”
顾萌萌闻言,也是蹙起了眉毛,不得不说,林旺财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他说的也是实话,这土地对于大多数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来说,那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顾萌萌又道:“林村长,大家伙儿种地是因为什么?”
林旺财不假思索:“当然是为了钱了。”
顾萌萌笑道:“既然如此,我给他们一年的收成,看他们愿不愿意把他们的命根子租给我。”
林旺财一听,嗤之以鼻:“顾家丫头,你以为你在外面挣了几个钱,就厉害的不得了了?你知道咱们村子里一亩地一年能收成多少吗?咱们村子里有多少亩地吗?”
顾萌萌打断道:“一共也就三十亩良田,剩下的他们愿意租给我,我还未必愿意要。”
林旺财摇摇头,道:“一亩地一年收成至少一两银子,三十亩地至少得三十两,你觉得你有那么多钱吗?”
正在顾萌萌打算反驳的时候,突然从外面穿来了别的人的声音。
“谁说我们不愿意租地了?”这声音是个粗壮的汉子,顾萌萌记得他是村子里的屠户,姓葛,好像叫大壮,满脸满身的横肉一抖一抖的就进来了,他也毫不客气的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气势汹汹的看着林旺财。
顾萌萌心中一喜,道:“葛大叔,您真的愿意租地?”
葛大壮道:“那是自然,我天天杀猪都杀不过来,哪里还有空伺候那一亩三分地?”
已经顺利的拉过来一个盟友的顾萌萌显然是十分高兴的,连带着劝林旺财也有了底气:“谁说我没钱了?我现在成个亲都有一百两彩礼钱,怎么就负担不起村子里的租地钱了?”
秦淮在一旁,又摸了摸自己钱袋里的五百两银票,心想,它怎么就变成一百两了?
林旺财笑容更加轻蔑:“呵!我说顾家丫头你现在怎么那么有底气和我说话,原来是傍上了城里的官家老爷,难怪咯!我们小老百姓可盛不下你,要不您还得回城里,在床上好好伺候官家老爷吧!”
这话说的,也真是很难听了。
顾萌萌表示,她真的很想过上那样的生活,一躺床上,啥事儿都有人完成了。
但没有等到顾萌萌开口反驳,就被另一个声音抢了先。
“呦呦呦!林旺财,你说话怎么那么酸呢?是看不惯顾家丫头挣钱比你多吧?你还是嘴上积点德吧!省的你那便宜儿子以后真的连参加会试都资格都没有。”
这林家果然是又来一个人,看着跟一个瘦弱的苞谷杆子似得,脸色灰白,但方才那一桶子骂人的话,也足以证明估计这人是天生如此,而并不是什么病秧子。
“徐广惠,你怎么现在才来?”葛大壮见来人以后,就先责怪了一句。
那被称作徐广惠的男人虽然看着病态,但说话却是是中气十足,当即怼了回去:“我这人腿脚慢的要死,难不成你葛天照还过去背我不成?”
顾萌萌这才明白,原来葛大叔的大名叫葛天照……
葛天照和徐广惠都是顾源的发小,二人和顾源那都是过命的交情,更何况,他们的地也都给林旺财的附近,总是被林旺财那个租户恶意中伤,不是把林旺财地里的杂草扔在自己的地里,就是把林旺财地里的一垄往外死命扩张,都是叫苦不堪,大家伙儿都是不敢乱说。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虽然他们也不知道顾萌萌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但顾源此人在屯子里声望极好,屯子里的人大多数也都是很信任他的。
葛天照虽然壮实,但由于嘴笨,自然也是斗不过油嘴滑舌的徐广惠,二人也只好气呼呼的各自坐在一旁,谁也不理谁。
顾萌萌心中暗自嘲笑了一下这两个很大的小朋友,随即又回到原本的话题:“林村长,我这么和你说吧?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找你商量问题的,而是过来通知你的。”
林旺财丝毫不觉得,顾萌萌一个半大的小丫头,可以撼动自己在团结屯的地位。
葛天照和徐广惠立即附和道:“那是自然,林旺财,你别以为你自己还是当年的那个林旺财,现在你已经老了,扑棱不起来了,别把自己还想的多么不可一世,还真以为我们都怕你吗?”
顾萌萌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大叔,葛天照和徐广惠也只是适当性的点了头,示意他们也很想收拾收拾林旺财这条老狗。
几个人争执不下,林家堂屋里来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多了,大家几乎都是心照不宣,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是不把林旺财当做一回事,仿佛是要给林旺财对着干到底一样。
最后商讨了半天,大家活儿也没有商议出一个所以然来,林旺财坐镇团结屯多年,手里自然也有一些死命附庸的人,哪怕顾萌萌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解释的再怎么清楚,他们也丝毫不为所动。
最后,顾萌萌也真的是不想再商讨下去了,于是提议道:“已经到中午了,咱们大伙儿赖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倒不如我家做东,各位叔叔婶婶都到我家里吃饭,中不?”
有人请吃饭,大家伙儿自然也都是没有什么异议的,都连忙叫了自家婆娘,跟着顾萌萌到了顾家的厨房里,自己则是跟着顾源老哥一起进了堂屋。
徐广惠从家中拿了好几坛子酒,满屯子的大老爷们都在举杯热闹。葛天照又从家里逮了一只成年的猪,顺手交给了厨房里的一帮娘们儿。
厨房里热火朝天,院子里的后生们都在抢着劈柴和挑水,厨房里的女人们由于年前的时候,顾萌萌邀请了他们过来做活计,大家伙儿也都是热络又熟悉。
先给那大锅里填满了水,发觉顾家的水缸空了,柴火也不多了,几个后生小子又都抢着去岭下挑水,院里劈柴。
葛天照带来的那只猪不是小的,起码活了两年以上,很是肥壮,如今被剥皮分肉剔骨头,皮子挂起来阴干,大腿子上的肉肥瘦分开,猪骨棒子直接拿去炖汤,又扔了几块生姜大葱,花椒芭蕉,还有蒜头和香叶,让它们在一锅炖着。
汤水咕嘟嘟的泛起第一次水花,妇人们又端起大盆子酸菜和粉条,一起下锅凑热闹。
另一锅里的五花肉熟透就被捞了出来,刀子起起落落的下去,肥瘦相间的肉片就装满了陶盆,配上蒜泥和酸菜就是一道解馋至极的荤菜——酸菜白肉。
顾萌萌忙的连汗珠子都来不及擦,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也红扑扑了,但脸上的笑意从未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