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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揉揉依旧泛痛的额头,钱沫沫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犹如被车撞了一样,酸痛无比,尤其是每块骨头的关节处,那种被人敲开了的感觉让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此刻真怀疑自己刚刚是怎么做起来的。
“回公主,大约不到两个时辰吧,马上酉时了,已经到掌灯时间了!嗯C像已经不热了,看来烧已经退下去了,公主要不要用膳?”
秋忆将手中的茶杯送到钱沫沫的手中,顺势在她的额间摸了一下,小心地回答询问着,生怕再发生公主睡觉前的事。即使公主能撒气舒口气,但是也对她的身子不太好。
钱沫沫遥遥头,接过秋忆端来的茶杯抿了一口捧在手心,声音极轻地说道:“秋忆,你说我是不是根本不配做母亲?明明他都来到我身边一个月了,我都没有察觉到。”
“公主,你莫要多想了,等身体养好了慢慢总会再有的!”
秋忆看着钱沫沫呆呆地盯着手中的茶杯,悲戚的目光中盈盈的泪水似乎下一秒就有可能会掉进茶杯中。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的她,选择了给予希望,只是这个希望在钱沫沫眼中却是刚刚磨灭的现实。
“呵呵...谢谢你秋忆,我没什么胃口,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呆一会!”
钱沫沫的头垂的更低,她不想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随着螓首的下垂,披散在肩上的青丝也如瀑倾泻在她的胸前,正好遮住她的半边脸,落入杯中的眼泪也在那一瞬被掩饰过去。
“嗯!公主有事就喊奴婢,奴婢就候在门外。”秋忆担忧地看着钱沫沫,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选择在门外守候,这样既能给公主一些空间,万一有什么事她也能第一时间进来听候吩咐。
秋忆离开后钱沫沫才拉起被角紧紧地咬在口中低低啜泣起来,溢出眼眶的泪水泛滥在她失去血色的脸颊上,顺势而下,浸入棉被中。隐忍的悲咽声让人闻之心碎。
良久良久,直到钱沫沫再也没有眼泪流出来,她才抽泣着将自己抱紧双膝的手臂松开,其中一只紧紧捏着茶杯的左手已经因用力过久失去血色,惨白的手指和白色的瓷釉混为一体。
她将手中的茶杯回手放在床边的矮凳上,顺势斜倚在了床头。 右手无意识地覆上自己的小腹,直到手掌和小腹间的温度升高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没有聚焦的双眼重新找回视点,落在了她附在小腹的手上。那里,曾经有一个生命存在过,因为她的大意,也因为她的无能而舍弃了她。或许那个小生命就是因为她无能才选择离开的吧,也或许他知道她失去了他的父亲的宠爱而选择了离开。
也是,如果可以选择,谁会希望出声在一个没有父爱的家庭中呢?况且她这个从未体会过家庭温暖的母亲也不一定能将应有的母爱诠释完整。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离开我的对吗?”
抚着小腹喃喃自语的钱沫沫,每吐出一个字都有一种被凌迟的感觉。哀泣的样子让黑暗中的一双眼睛也后悔万分充满了自责,晶亮的眸子似乎也被蒙上了一层雾气,隐隐中透出一股血气。
或许是这一天钱沫沫经历了太多跌宕起伏的事情,也可能是她小产身子扶弱,情绪已经得到释放的她虽然在玄武的安神香下昏睡了两个时辰,很快又在轻浅的呼吸中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是未干的泪水。
隐藏在暗中身影这个时候再次现身,凭着过人的目力在黑暗中来到钱沫沫床前,抬手将她睫毛上的泪珠接在指尖放入口中,咸涩的味道在他的口中扩散,正如他心中的那般。
俯身在她额间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他将她置在外面的手臂放回到被中,又仔细给她掖好被角才站直身形说道:
“沫儿,对不起!我...你要相信我,我并不是不信你,而是我不能信你!这个孩子的逝去不仅仅是你的痛,也是我的,若我知道,肯定不会下这么重的手。沫儿,请你原谅我,无论今后如何你一定要信我才是,等一切就绪我就算遍访天下名医也会还你,不,是拥有一个属于你我的孩子。”
那道黑影正是隐藏已久的夜殇,他已经从玄武那里得知了余韵阁中所有事情的经过,悔恨万千的他恨不得将自己的手剁下来,正是那只手的一时冲动让他失去了他和她的孩子。
可是事已至此他又不能前功尽弃,跑过来将所有的事告诉钱沫沫,然后争取她的原谅。他还需要忍耐一段时间,等那件事办好,他一定负荆请罪任凭沫儿处置。只是若他知道这次的事要让她付出如此的牺牲,他定会绕道行之。
这世上能治病的药有很多,只可惜,却没有一味能将后悔这一病医好。
百感交集的夜殇就那么如门神一般收敛自己的气息站定在钱沫沫的床前,直到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窗棂上,他才发现天已经亮了。最后再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钱沫沫,夜殇又重新戴上了那面冷酷无情的面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梅园主屋。
夜殇离开不久后钱沫沫就醒了过来,长时间的睡眠让她真个身子都有些僵硬,不过让她奇怪的是她好久没有这样熟睡过了。这种感觉好像从夜殇离开后就不曾有过,难道是因为她昨天发烧了所以身体的免疫系统启动让她用深度睡眠增强抵抗力?
这种说法虽然有一定的科学依旧,但是对于来到古代依旧的她来说,似乎也不那么靠谱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拍拍自己的脸颊,她决定将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在昨天,她依旧要做那个独行于人世间的钱沫沫,不就是她爱的男人不再相信他不再喜欢她么,她只要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渡过余生就够了。
至于那份没有开花结果的爱情就让她深深埋在心底吧!起码现在她的处境比之前在现代吃不上喝不上的时候强多了。她只要专心做个米虫,吃垮他夜殇作为报复不就好了么?让那个什么爱情见鬼去吧。
努力强化暗示的钱沫沫在碰到“夜殇”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没能控制住那种一闪即逝的抽痛,那种痛和在你腋窝里拧一下十分的接近,虽然疼痛的面积不大,却能让你的全身都为之颤栗。
眼神明显暗淡下来的钱沫沫再也没了刚才的动力,之前的各种自我鼓舞和激励都在夜殇这两个字的面前败下阵来。不想继续困扰在这种情绪中的钱沫沫试试了自己的力气,见没有什么大碍便扶着床边下得床去。
虽然每次走动时小腹中都有一种酸胀的痛感,但好在还能忍耐。她扶着四周的家具一路挪到窗前,想去打开窗户看看外面晨起的日出,她急需某种物体来驱散心底的阴霾,吹走她身上伤痛的记忆。
窗户吱呀一声敢打开一半,明明清新的空气已经缭绕在她的鼻端,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手却在她的头顶上将窗户死死地关上了。
被吓了一跳了钱沫沫急忙回身,那个与她近在咫尺的身影也迅速地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在地上道:“属下冒昧!晨起的风凉,公主刚刚发过高热和小产,还是不要开窗的好,以免感染风寒使病情反复。”
玄武惯有的清冷声传进钱沫沫的耳中,在听到一个大男人和她说小产的事和不能开窗的禁忌,她瞬间感觉气血上涌,似乎体内所有的血液都向她的脸上涌去,即使不照镜子她也能感觉到她的脸肯定能和猴屁股相提并论了。
“哦...哦!”羞嗤的钱沫沫好不容易才磕磕巴巴地挤出一个字来,突然她又觉得什么地上不对,靠着窗台的身子挺了挺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开窗户的?难不成你一直在这里?男女有别,你你.....”
“公主放心,属下等当值守卫时都是在外面的走廊中,不会进到室内,更不会进入内室...咳咳...刚才是听到屋内有动静才有心留意,在听到窗户的声响时属下才进来的。望公主恕罪!”
钱沫沫明白玄武是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才有的这番解释,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玄武似乎很少见。而且她刚才好像从玄武的俊脸上看到了一丝害羞的神情,是她看错了吗?
“公主若无事属下告退!”
玄武逃也似的,不等钱沫沫答复便翻身跳到了横梁上,几个闪身后就像变魔术一样在钱沫沫的眼前消失。
收起脸上的笑意,钱沫沫的眼中划过一丝伤痛,她多么希望她刚才回身的时候看到的是那张脸,那张让她心痛让她欢喜的脸。连闷毒瓶玄武都能主动现身来关心她,为什么那个人就是不肯来看看她呢?
难道他真的是不打算再给她任何辨别的机会吗?还是说他真的信了她气极后因为故意气他而承认的话?
夜殇,难道她钱沫沫注定要夜夜独殇难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