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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如罗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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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在石笋们停左,再数一百二十个数,它们又在流沙中移动了起来。

一百二十个数的时间,便是属于它们的一次轮回。

“这个规律,一定有用。”西风思忖着道。

一百二十,这绝对不是巧合。

任何阵法,都需要依赖机关来运行,只要有机关在,就一定有运行规律在。

而在发现了规律之后,想要推算出机关的模样,也是有可能的。

雾气在三人之间飘散,程让很快发现,虽然他们一直是站在原地,没有大幅度地挪动过步子,但这两次石笋大移动后,他们三人之间的距离,与一开始相比,相差得明显要更远了。

“地下有东西,在承载这些石笋移动。只是,石笋移动的幅度更大,地下这些支撑物的移动幅度要小得多。”她判断道。

西风和南风也连连点头,他们忙又朝程让走拢了些,不然一会走散了,这雾气弥漫的,要再找到彼此可就难了。

程让闭上眼睛,把刚刚观察得到的现象,和当初在密道里的七拐八拐联系起来,她忽然灵光一闪。

眼睛猛地睁开:“我明白了!”

西风与南风忙抬头看她。

她扯着西风和南风走近一棵石笋,紧紧挨着它。

又是一百二十个数的时间到了,石笋开始了快速移动。

三人竟也随着这棵石笋,被什么东西托着飞快地动了起来。

速度实在太快,他们差点被这强大的力道甩飞出去,只得三人手牵手,环抱住那棵石笋。即便如此,他们的耳朵里还是灌进去了狂风,几乎都要被吹聋了。

“快跳下来!”西风急了,喊道。

谁知道这鬼东西会把他们带去哪里?一会儿迷路了,可就连回头的路都没有了。

南风正要跳,程让却制止了他:“不怕!我心里有数!”

一百二十个数的时间过去了。流沙重归安静,石笋也稳稳当当地不动了。

四周的石笋分布,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

“完了完了,接下来该怎么走?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西风抱着脑袋哀嚎道。

南风也紧抿着唇,看向四周,看不明白哪里才是生门。

程让则笑道:“我如果是这个阵法的创造者,一定要设定得再难点才行。比如,让这些石笋自转起来,而不是只朝固定方向移动,那样将会难多了。”

“啊?还要再难点?”西风脸都要搭下来了。现在这阵法已经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好不好!再难一点的话,会不会太多此一举了啊……

南风则紧紧地盯着不远处,脸色有些发白。

程让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是一堆白骨。

显然,这个阵法,是困死过人的。

西风也发现了那堆白骨,神色也凝重了许多。

这两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焚寂阁杀手,想到一身本事无处使,很有可能只能活活被困死在这里,就觉得万分不甘心。

程让忙道:“我心中有数的。”

军心不稳可不是好事啊,即便情况再难,也不能过分挫败。

“夫人,您不用安慰我们的,即便我们真困死在了这里,我们也绝无怨言。”南风勉强地冲她笑了一下,反过来安慰她道。

西风则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这地方再邪门,我把这些石笋全都削断,就不信出不去!”

话虽这么说,可他也知道,这些石笋都粗壮得足够三人合抱,想把它们全部削断,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呢。

程让哭笑不得,她只得把她所有的想法都娓娓道来。

取下弯刀,在流沙上画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她道:“这是地下密道的走向。”

又在每个拐折点着重戳了一下:“这里,是起点,这里,是第一个转折点……这里,是终点。”

“看出什么了吗?”

西风和南风皱着眉头紧盯着这根线条,想要从中看出花儿来,但很可惜,他们还是一头雾水。

更惨的是,流沙漫过,程让画出的那根线条,被冲刷了个干净。

程让很有耐心。

“一百二十个数,这不是巧合。所有的阵法,都离不开十二这个基数。一百二十,是十二的一百倍。若说一周天有十二个时辰,那一百二十个时辰,就是十个周天。”

”一百二十个数,便是个慢世界里的十周天。我猜测,在这个十个周天里,并不是整个迷踪阵都是静止的。而是……每一个周天,也即每十二个数,都有一条线路上的石笋在移动。总共十条线路。“

西风和南风这次依稀懂了:”您的意思是,我们只在其中一条线路上?“

“正是。”程让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又拿起了弯刀,在流沙中画出了十个互相交错的椭圆。

“这十个圆就是那十个周天,而这十个圆相交的点,就是我们的拐折点。”

“你们如果数了之前的所有拐折点,算上起点和终点,也正好是十二个。不算起点和终点,正好十个。那还能说是巧合么?”

“但地下密道,只有一条,而从这迷踪阵里出去的路,有成百上千条。”

·西风和南风惊讶地叫出了声:“这么多!”

程让点点头,她沿着这一个个椭圆画出一条线:“只要找到这十周天的每一个相交点,就能找到准确的路线。看,这是一条路。”

又画出另一条线:“这也是一条路。”

这次西风和南风明白了,他们眼睛里都放出了光来。原来,这个阵法,是真的有规律可循!

“那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一个转折点!”西风叫道。

南风则摩拳擦掌:“这个好找,总共十个周天,一个周天十二个数,每一个周天,都有一个圆在移动,这个圆上有无数棵石笋,但停在转折点上的那棵,同时属于两个周天,它会在不到一百二十数的时间里,就开始第二次运动!”

“对,有可能是十二个数,也有可能是二十四个数,还有可能是三十六、四十八、六十、七十二个数……”

他们眼睛齐齐抬头,观察他们原本抱着的那棵石笋。因为可选择的石笋太多,但他们需要找一棵从起点开始移动的石笋,认准它现在所在的这个点,这样才能保证它是往终点移动,而不是往起点移动的。

为了稳妥,他们数足了二百四十个数,那个点上的石笋,并没有在一百二十个数中移动过两次。

确定了这一点后,三人回到了那个点,那个点上停留了一棵新的石笋,在一百二十个数后,它飞快地移动了起来,带着三人很快到达了下一个地点。

这一次,很巧的是,只在七十二个数内,程让他们就发现这棵石笋动了!转瞬间就消失了踪迹。很显然,这个新抵达的地点,就是转折点!那棵石笋加入了新的周天!

既然是转折点,那就是两个周天的相交处、也即两个椭圆的相交处,停留在这一点上的石笋们,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沿着原本的周天运行,另一条,进入新的周天。

四十八个数后,有一棵石笋停留在了这个点上,程让三人不动,因为他们知道,这棵石笋将按照原有周天移动。

果然,这一次这棵石笋在七十二个数后移动走了,新的石笋停留在这个点上,程让他们果断“上马”。

七十二个数后,这一次,石笋带着他们到了一个的地点。

如法炮制,在经过了十个转折点后,程让三人被石笋带着来到了最后的目的地。

这里,就是出口了。

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兴奋不已。

浓雾散尽,程让看到了一座石山,石山外有两个壮汉在守卫着。

正是地牢和地牢守卫!

这么紧要的地方,只安排了两个守卫,可见穆家乃至整个巍国对这个阵法是有多么自信。

两个壮汉在看到程让三人从阵法中走出来后,先是吓了一跳,旋即又疑惑起来。

这三个人他们前几日才刚见过,程让模样生得那么好,他们自然记忆深刻,上一次是家主带他们过来的,这一次,虽然没有家主带着,但他们居然从迷踪阵中走了出来……

难道,是家主告诉了他们迷踪阵的破解之法?

他们有些疑惑。

但又不解,按理,这个迷踪阵,应当连家主也不知道怎么破解才对呀……而且家主每次过来,都是走的密道。

纵然百般疑惑,但他们不敢得罪程让,毕竟他们可记得清楚,就连家主,也是对这三人恭恭敬敬的,他们可得罪不起。

忙舔着笑脸朝程让三人拱了拱手,两位壮汉问道:“三位怎的来此?可是家主要你们来的?”

程让将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点点头:“有劳两位大哥了。”

她不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嘴上抹了蜜一般的甜,两个壮汉听了,自然心里也舒爽,他们不过是个当差的,竟然也得这位贵人喊一声大哥,可不倍有面子吗?

纵然心里还有犹豫,但他们还是放了行:“三位里面请。”

程让三人刚走进去半步,忽然眼神一厉,转头一跳,按住两个壮汉,哐哐哐用拳头一顿猛敲!

两人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呢,就被这顿残暴的胖揍给敲晕了。

西风麻利地从随身包袱里拿出绳索,给他们五花大绑,又把他们的嘴里塞满布条,这才从他们腰间解下牢房的钥匙,在手里掂了掂,冲程让一笑:“搞定。”

程让点点头,三人迫不及待地走进地牢。

地牢里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好在巍国天气足够干燥,地牢里这才不算潮湿。但即便这样,低矮昏暗的洞顶还是让人心绪压抑。

须发皆白的老人在看到程让三人走过后,面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他没有像上次那样转过身去装睡,而是佝偻着身子走到牢门口,上上下下打量着程让三人,眼睛转啊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十分好奇他们的身份。

程让不理他,紧接着就听到前方传来了哐哐声的摇门声和“啊呃啊”的诡异叫喊声,铁门被摇得摇摇欲坠,就连洞顶,也被震出得掉下来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石屑。

是那位强壮的哑巴大哥。

程让三人加快了脚步,路过了哑巴大哥,终于抵达了东风的牢门口。

东风也早就听到了动静,正站起来往这边看呢,在看到程让三人后,一只独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你们怎么……”他低声问道。

怎么会回来呢?

“大哥!我们来救你了!“西风都要哭了,直接扑到牢门前,激动地喊道。

南风则拎着那一串钥匙,跑到牢门的大锁前,手忙脚乱地一枝枝掏出来试,很快,他便找到了正确的钥匙,打开了牢门。

“大哥!”

西风和南风迫不及待地冲进牢门,狠狠地拥抱住东风,在看到他那只黑窟窿般的瞎眼后,又掀开他的袖子,果然看到了一条又一条的鞭痕,一道又一道的烫疤,都心痛至极地骂道:“那些畜生!东风大哥,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若是这点苦我都受不了,又怎配称是焚寂阁中人呢?”东风宠溺地揉了揉两个小弟弟的头发,又温文尔雅地看向程让:“这位,定然就是夫人了吧……”

笃定的语气,让程让眼露激赏,这东风,是个人才,不但能在她一身男装时,认出她是女子,还能判断出她是李越的妻子,这不得不说有点本事。

“多谢夫人想救之恩。东风没齿难忘。”东风朝着程让深深一拜。

程让忙扶起他:“何必多礼。你是真正的英雄豪杰,我程让何德何能,怎受得起你这一拜。”

“夫人言重了。”东风笑着说道,直起腰来,看向程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亲切。

他道:“夫人何尝不是女中英杰?属下那日在认出夫人是女儿身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天下女儿,只有您配得上主子。而从西风与南风对您的态度来看,我便推测出,主子已经是您的人了。这个消息,着实令属下惊喜万分。”

他这一番话说得幽默有趣,程让听得也舒服,他没说她是李越的人,而是说李越是她的人,既恰到好处地调侃了一番李越,表明了他跟李越的关系极好,又让程让觉得备受尊重。

这真是一个人才,程让啧啧感叹。

只是……他说,这天下间的女儿,只有她才配得上他的主子,这句话,让程让心神恍惚。

她没有关于李越的记忆,但从东风的只言片语中,她知道,他与她,定是极相称的。

他的笑容是什么样的呢?

他的眼里会不会有光呢?

他的声音是像美酒般醇厚,还是像泉水般清澈呢?

她忽然有些想要见他。

※※

四人知道这里并不是叙话的地方,只匆匆聊了几句,就抓紧时间向外走去。

东风刚走出两步,忽然转头看向程让:“夫人,属下还想再救两个人。”

程让看着他的眼睛,连原因都没有问,就直接答道:“好。”

东风看出了程让的信任,他眼里的光芒闪烁,感激地看了程让一眼,从西风手里接过那串钥匙,先走到了那个还在疯狂摇铁门的哑巴大哥跟前。

那哑巴大哥见门开了,迟疑了一瞬,握着铁杆的手慢慢松开,一瞬不瞬地盯着东风给他打开牢门,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即便门已经大喇喇地敞着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往前伸手探了探,探到一片开阔的空气后,他猛地从牢房里冲了出来,咿咿啊啊地叫着,旋风一般在整个地牢里从这头狂奔到那头。

东风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又拿着钥匙走到了那位白须白发瘦削老人的牢门前。

“好酗,放爷爷出来,爷爷一定不会亏待你。”那老人搓着手说道,眼睛里直放光。

“知道啦知道啦。您别急,我这就放您出来。”

东风说着,把钥匙插入了锁中,一拧,锁便咔哒一声打开了。

“闪开闪开,我自己来!”老人将手伸出铁栏杆,急吼吼地自己将锁扒拉下来,将铁门猛地一推,一个蹦跳就出了来。

那动作大得,程让生怕他那一身老骨头散了架。

“吁,可算离开这鬼地方了!”老人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又颠儿颠儿地跑到地牢外面,拖着那两个壮汉的领子,一步一蹒跚地将他们往里头拖。

“你们看啥啊?没看到老人家在干重活?也不知道来帮把手!”他见程让几人站在原地不动,急了,冲他们吼道。

“这什么臭脾气?”程让咕哝了一声,两手抱胸,不肯动。

一句道谢没有,反倒还颐指气使的,她不把他重新关进去算好的了,怎么可能给他帮把手。

西风和南风也没好气,不肯动。

东风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笑说:“他人就这样,你们别见外,本事越大的人,脾气就越古怪。”

程让翻了个白眼,这老头能有什么大本事?她还就不动了。

东风见三人依旧不动,只得尴尬地笑着,自己冲老头喊道:“来啦来啦,我这就来帮你。”

两人拖着两个壮汉,往老头之前的牢房里一扔,又将锁咔哒一声锁上。

老头朝牢里“呸”地吐了一口,道:“让你们也常常里头虫叮鼠咬的滋味。”

这才心满意足,看向程让、西风和南风。

他眼神毫无顾忌,打量起来那叫一个肆无忌惮,饶是程让脸皮这么厚的人,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受不住了,朝他低吼道:“有屁快放!”

老头被她的无礼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仰,瞪着她道:“你个姑娘家家,怎么跟老人说话的?”

程让黑着一张脸,不吭声。

这家伙知道她是个姑娘,并不奇怪,谁让东风三人一直唤她做夫人呢。

老头倚老卖老讨了个没趣,咳嗽了两声,将手背在身后,问:“你们是闯进来的?走的地道,还是走的迷踪阵?”

程让依旧不吭声。

西风则兴奋地说道:“迷踪阵!”

又比划道:“三两下就让我们破了!“

这可是一件能吹一辈子的事情,此刻有人问起,他能忍住不说才怪了。

老头听到他这么说,瞪大了眼睛,十二万分的不相信:“三两下就破了?这不可能!这阵法已经布在这里十来年了,从不曾有人破解过!”

“很简单的!”西风回忆起之前程让给他们说的阵法原理,依葫芦画瓢地又说了一遍,说到最后,还补充道:“夫人说,这个阵法太简单,若是她来设计,定要给每棵石笋加上自转!这样才能真正让所有人迷失方向!”

老头听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本就听呆了,听到他最后这句后,更是懊恼地一拍脑门:“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当时就该给每棵石笋加上自转!我真是大意了啊!”

他这么一说,西风、南风、程让,三人全都安静了。

程让皱着眉头看向这个老头:“你是这迷踪阵的创造者?”

“可不嘛!”老头还是在拍着脑门。

“那……那你为何会被困在此处?”程让不解。

老头想到这个就来气:“巍国老皇帝是个死没良心的!我给他建好了穆家地牢的迷踪阵,又建好了皇家水牢里的凶杀阵,他倒好,怕我泄露机密,直接将我逮起来关在了这里,谁能想到,我辛辛苦苦建造的阵法,最后困住的却是我自己!”

啥?

皇家水牢里的凶杀阵也是他建的?

程让睁大了眼睛。

东风得意地朝她点了点头,意思很明显,我说的没错吧,这老头真的是个能人。

程让扶额,没错,越有本事的人,脾气越古怪。

老头正说到了气头上,根本没关注程让他们的神情变化,他气得捶胸顿足,又叹息连连:“都怪我的阵法太厉害,这么多年来,我的弟子们应当一直有尝试营救于我,但很可惜,我在地牢里被困了十多年,却一个弟子都没看到,他们应当都失败了啊……”

程让想起了在迷踪阵里看到的一堆堆白骨,也叹息了一声。

他若知道他的弟子都死在了他建造的阵法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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