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盲女

盲女脸上的雪白锦条还是轩十喜欢的样子。不同的是原本平坦的肚子，一夜之间高高耸起。

轩十留在了山谷。他没有问这个孩子是谁的，只是默默的照顾她。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半个月过去。有一天轩十外出上镇上买菜。回了山谷就发现了莫行云带着那个红衣小姑娘站在门外。

莫行云看也没看他径直离开了。轩十冲进屋里就看见满地的鲜血，和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盲女。

盲女向他道歉。告诉他自己骗了他，他不是瞎子。让他把自己带回太玄宗，也不过是想看中了太玄宗的钱财而已。

“我带着她离开了那里把她葬在了离我最近的地方。”轩十说着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忧伤。“我记得，她最后躺在我的怀里说。‘阿轩，答应我，不要报仇，替我好好活下去’。”

“所以你就真的不打算替她报仇。”一阵晚风拂过，周围的湘妃竹叶簌簌的掉落，轻悠的在半空打了个旋儿。

“不，我发过誓，我要亲手杀了莫行云！”轩十否决。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动手。”楚凡手疾眼快，夹了一片青叶叼在嘴里。

“是我太废物了，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努力了。我知道我打不过他。我，对不起月儿，我就是个懦夫。”

轩十忏悔到这儿戛然而止。

沉默中简单平复了下心情起身对着楚凡说。“莫云是莫行云最中意的关门弟子，去年的名剑大会中边是武修巅峰的修为，又过了一年怕是早已进了武修境了。”

楚凡吐出嘴里的竹叶，丢下了一句话转身离开。“你确实是个懦夫，不过，你以为谁都是你？”

轩十没有管他，转身又碰得一声又跪了下去，整个人伏在地上。

“月儿。”

楚凡回去了，坐在床上开始运功。他要尝试再冲破一层至尊骨上的封印。虽然他的修为已经在武脉二段前期巅峰。但他至尊骨上的封印却一直停留在第一层。

他把这一切归咎于突破的太快导致自身的修为不够稳固。

但是这么多个月的努力，应该会有希望。楚凡蕴藉全身的魂力，冲撞那道金色的封印。浓厚的魂力一下又一下冲击着至尊骨的封印，那道淡淡的金门随着魂力的持续撞击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但这点迹象显然是不够的。

楚凡多次尝试后最终放弃，提起床边的重剑，在院子里练剑。院子里有一颗十人合抱才能围住的杜鹃花树。

这时已过了开花的季节，巨大的树冠上全身墨绿的叶子，风过，树枝抖一抖。就下起了密集的绿雨。

楚凡把重剑插回背上，在雨里躲闪。星月的光芒隐去暗淡不少，山边也浮出一抹淡淡的晨红，楚凡彻夜未眠，而轩十也一夜未归。

楚凡反手拔出剑往地上一插，席地而坐。他确实是有一点儿看不起轩十的。没有能力，性格怯懦没有任何手段可言。

但，不可否认，他对自己是真的不错。就凭着这一点儿。明天的比赛他也一定要赢了莫云。

两天后，楚凡主动去找了莫云。两人在选拔大会的试炼场开始了比赛。莫云的身后依旧跟着刘天。

楚凡看了一眼躲躲藏藏的刘天。扬首对莫云说道。“莫师兄，给我们的比赛在加点彩头吧。”

莫云摸了摸腰间新换的佩剑。颇为自满“你想怎么玩？”

楚凡和善的笑了笑“除了双倍价钱，再加你那个跟班儿腰上从小剑吧。”

刘天双眼睁大。看向莫云还未来得及张口说话。“好！”莫云一口答应了下来，给了刘天一个让他闭嘴的眼神。转头又看向楚凡“不过，如果我赢了药源还请楚师弟都让出来，怎么样？”

“那就立生死状吧。”莫云说完一个弟子就拿出一张状纸。上面写着简简单单几个大字。

“擂台之上，生死由天。”

两人按上手印。主持大会的裁判是万剑山的长老。万剑山虽然人少，但确是太玄宗的邢堂，是除了宗主秦白以外，唯一能执掌太玄宗杀伐的威严存在。

且，为了公平起见。参与这次比赛的是醉仙楼与猎人公会。于情于理万剑山的长老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长老一声，开始。莫云就拔出短剑冲向楚凡。楚凡拔出重剑接了一剑。速度可以，但这力道完全不够看。

几个回合下来莫云都没有从楚凡的身上讨到好处。短剑与重剑一击分开，莫云开始突然没了动作，嘴里念念有词。

楚凡没有听清他念的是什么，但随着莫云的嘀咕，他手里的短剑也开始渐渐翻出淡定淡红色的光芒。

楚凡眼神一眯，斗技！虽然看样子就知道是黄级低级斗技，但这小小的苍玄国一个二流门派弟子也会有斗技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莫云，背后突然化出一对淡青色翅膀。围观的群众一阵唏嘘和嘀咕声。

“果然，莫师兄已经进入武脉境了，这个楚凡还真是鸡蛋碰石头自找死路。”另一个人提出反对

“诶，话怎么能这么说呢，选拔大会的时候这个楚凡可是轻轻松松夺得魁首呢，想当年莫师兄不也是夺了他哪一届的魁首，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试炼场外，众说纷纭。或支持楚凡或支持莫云。

楚凡笑着看着半空中的莫云，魂气向背后一涌化出一对巨大的紫色羽翼。紫翼翅膀上纯粹的魂力，显然是跨入武脉已久的标志。

人群讨论的更加激烈“我就说吧，你看这楚凡也是武脉修为。”

“那可不一定，你没见着莫师兄用了醉仙楼的斗技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站在他旁边反对他的白衣醉仙楼弟子给了他个白眼。

楚凡满意的看着向他扑过来的莫云眼里的惊异。微笑着把重剑插进地面，闪身避开莫云的短剑，一脚踢上莫云的面门。速度之快，让莫云只感受脸上到一阵疼痛就被踹翻在地上。

莫云霎时双目爆红，呕出一口污血。血气从脚底往上涌。

一招被秒！人群也是一片唏嘘。

这个楚凡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一直在玩儿他！

莫云正要起身，楚凡就飞了过来，一脚踩在他胸口上。莫云运集全身的魂力也不能把他推开。

楚凡低头俯视他。笑嘻嘻的一拳打在他胸口上问“服吗？”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拳却然莫云感觉内脏都已经碎了，本就白净的脸变得更是惨白。

强忍着侧头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所有人都看着楚凡笑得开怀。

几拳落下，莫云就随着拳头落下的声音发出一阵阵痛苦的闷哼，但始终不肯开口求饶。他是莫行云的弟子，他是整个醉仙楼的骄傲，他绝不能认输！

楚凡可不管，每一拳都没有防水。保证莫云承受了他百分百的力量。“莫师兄，我劝你不妨认输，识相点儿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楚凡说着手轻轻掐上了他的脖子，“你服还是不服？”

莫云目眦欲裂，额头上的青筋因缺氧而爆出，断断续续一字一句的说。“不，可，能！”

楚凡眼睛微眯，杀机乍现。准备一手拧断他的脖子，就在这关键时刻。银白色的一把匕首刺向楚凡，楚凡下意识反手一掌击飞莫云。回门一脚踢开偷袭的刘天。

万剑山的主持长老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叫停。

楚凡把出剑，指向两人。

“怎么，莫师兄是想犯规？”

莫云整个人都被刘天扶住，虽然看上去依旧站的笔直，可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刘天身上。莫云强装镇定，行了个谢礼。

“是我这个做师兄技不如人，多谢楚师弟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楚凡大笑三声，“那就请莫师兄遵守约定吧。”心里却不由得佩服这人的脸皮和镇定。

“当然。醉仙楼里还有些事，那我就先走了。”

莫云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楚凡叫住他。莫云回身给了个笑脸。“楚师弟还有什么事情吗？

“刘天腰上的剑。”莫云看向刘天，刘天咬了咬牙。把腰上的玄晶剑交给了楚凡。转身和莫云快步离开，一刻也不敢停留。

楚凡打开黑娟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金剑。插入了自己腰间。抬头一眼看着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离开。楚凡心里暗骂一声，鲁莽，追了上去。

回了醉仙楼，莫云一进房间瞬间失重。跌进刘天怀里。刘天把他扶尚床榻。盖好被子就要走开，莫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你要去那儿？”

刘天笑着拿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我去拿药。”莫云看着他真挚的眼神缓缓松开了手。刘天转身出去了，莫云躺在床榻上，双目失神向上望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诺大的房间随着房门的砰然关闭变得死寂，死寂得如同如同当年困住他的枯井。莫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在他的世界里，唯一信任的能够说上话的人，除了他师傅，也就只剩下这个刘天了。

楚凡追着陈枫一路上了万剑山，其实以他的速度，远不用浪费这么长时间的。只是万剑山的人比较少，有些话也不方便让旁人知道。

楚凡找好时机，化出羽翼。拔出重剑甩在陈枫前面。重剑落地的位置，魂气暴涨，挤压地面升起一道土墙，挡住陈枫的去路。

陈枫回头看着楚凡，拔出长刀逼向楚凡。“为什么要骗我！”楚凡落了下来，也不害怕走近他，扭了扭脖颈一把抓住刀锋。“我骗了你什么。”

说着越走越近，由于楚凡的动作，伤口的鲜血顺着刀面连连滴下，渗入地面。

“你，放开！”陈枫手都在抖。这个样子的楚凡太可怕了。满手的鲜血向他逼近像极了个疯子。

“你，你，你别过来！”陈枫忍不左退到墙面，楚凡放了刀。血手抢过他的刀柄，仰头看向他郑重其事的问道。“我，骗了你什么？”

“你明知道我想要赶超你，却一直隐藏实力。看着我像唱戏的丑角儿一样表演很有意思吗！”陈枫没了刀，像笼里的一头困兽。冲楚凡大声吼叫。

“噢，那我问你，你觉得现在身为万剑山弟子的你厉害，还是当年那个满口脏话只会说不会做的九流佣兵厉害！”

“现在的我！”陈枫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较之当年要优秀的多。陈枫说完了紧言道。

“那你也不应该骗我啊！”“我不骗你，就凭你有那个勇气！？有那个毅力？”

“我。”陈枫没了话。

“承认吧，你心里是感激我的。不过我跟你保证没有下一次。”楚凡做了个发誓的手势，信誓旦旦的向陈枫承诺。

陈枫咬了咬牙。最终点头答应了。这边的两人问题刚解决完。另一边的醉仙楼又开始波涛暗涌了。

莫云侧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亮发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门咔嚓一声响。莫云看向声源是刘天进来了。

刘天端了一碗药扶起莫云靠在玉枕上喂他。莫云张嘴喝了一口，感觉那里怪怪的，这药。

“我自己可以。”

刘天连声诺诺把药递给了莫云。莫云颤巍巍的拿着药，一口下去脾脏剧痛。“这该死的楚凡。迟早要除了这个祸害。”

刘天接过碗，冷不防来了句。“莫师兄放心，我会帮你了解了他的。”

莫云瞪了他一样。“用得着你这个废物，等我伤好了亲自动手！”

刘天朝莫云走过来，在床边坐下。话语里带着笑意。“我恐怕莫师兄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说着从怀里掏出匕首。

“你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下一秒这话就堵在了莫云喉咙里。他居然真的运气了！莫云心里一阵发凉，顿时涌起一种强烈的被背叛的感觉。

“刘天你背叛我！”

刘天听了捧腹笑弯了腰，抬起头来，眼泪都在眼角隐隐闪烁。

“我的好师兄啊，你可真是天真。背叛？你让我亲手杀了倩儿的那天。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莫云巍然不动，就这么冷冷的盯着刘天。眼里满是不屑与轻蔑。“不过一条狗而已。”

“你闭嘴！”莫云的话显然是激怒刘天了。

刘天说着把银色匕首比上了莫云的脖子，“莫师兄还记得这把匕首是你亲手送给我这条狗的吗？原本还想让你多活一会儿呢，不过现在看样子，你可真该死！”

刘天说完一刀划向莫云的脖子。

莫云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脖子一歪双目瞪大看向窗外的明月，闭眼的最后一秒浮现的是刘天对他谄媚的笑容。

莫云看着天边的人影，心里有点后悔。“我该，对他好一点儿的。”眼角有什么晶莹滑落，湿了枕榻，可惜太晚了谁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