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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中多少夹了无力,却仍清晰响亮,字字在石牢里回荡。
无异于烈火碰到干柴,腾的一下将怒意点的狂大。
凡炎儿眉目徒然冷了下来,扬手一挥,火红袖袍中飞射出两枚和云莲身上一模一样的铁钉,乘风破浪的向下刺去,精准的打进她胸下的琵琶骨,一阵粘稠的血肉模糊的声音里,云莲咬紧了牙,一声不哼。
身体上的痛是真实的,根根入骨,折磨着血肉,却都远没有心头的死灰可怖。
周围暗红色的囚火,烧的炽烈,火舌团团将她围绕,舔舐着身上的每一道伤口,永不让其愈合。无尽的瘙痛和折磨,蒸腾的热量里只觉得全身难受的都要融化,化成一滩血水,夹着这烈焰坠入地狱。
“我红莲谷这断罪钉,专门就是用来对付你这样的贱种。”凡炎儿语调缓慢而寒冷,远远看去像是一个高雅雍容的王妃,偏偏眼里又全是江湖人才有的狠辣无情,兀自的高冷。
她兜着袖口,微微仰头,带着一股绝对俯视的气魄。
“想死,好说,我本就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这幽山囚牢。”声音华贵凛然,凡炎儿脸上喜怒不明,“断罪钉共七七四十九枚,你现在是嘴硬,我倒想看看你能再撑几日。”
身边凡红燮藏在袖口下的拳头握了握,脸色绷紧,那一瞬间他甚至希望云莲可以对凡炎儿说出些求饶的话语,而不是这样破罐破摔的激怒她。
闭上了眼,他不想再看底下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囚火昏暗燃烧,少年坚毅紧绷的面容在微光里一晃一晃。
见他侧身就要走,身边凡炎儿向他斜睨一眼。
“这就走了?可是你自己要求要来的,不多看会?”
风从甬道另一头涌了进来,掀起一身衣袍,发丝纠缠在风里,凡红燮的声音暗哑冰冷,一如既往的骄傲与不屑。
“有什么好看的,你爱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吧。”
他的背影没入黑暗里,步伐太快,快的像是在逃脱。
云淡风轻的几日过去,红莲谷内毫无异样的祥和,纷扬红枫覆了一日又一日的时光。
凡红燮没有再去过幽山囚牢,却每天都像着了魔一样默默计算着日子,昨天是第九天,今天是第十天,距离上一次见她是第三天,距离她进入幽山囚牢是第十天……
他说不出今日是几月几号,唯独这个数字深深刻在心里,每日循规蹈矩的在翻新。
假山凉亭上风高气爽,抬头望去天幕遥不可及,被成片的枫林树顶裁剪出一块块形状,底下是红莲谷弟子练习阴阳术的声响和影子。凡红燮手里捻着青瓷酒杯,没停的往自己嘴里倒酒,他瘫在一台宽敞的长椅里,长椅上铺着一层厚实的完整虎皮。
双腿叠着撂在石桌上,一条胳膊晃悠在外,另只手握着酒壶置于胸前,长发像是一副漆黑的布匹随意铺杂,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派放浪大少爷的姿态,凡红燮仰着头望着天顶,缓过的风将发丝吹入了他眼里,惹得一阵细微水光。
微微眯着眼,目光懒散,心里头总有股挥之不去的烦躁,时刻搅得他心神不宁。
“啊,好烦!”
心烦意乱的喊了一声,拎起酒壶就朝后摔了出去,乒呤乓啷的声音过去,还夹了一声人的惊呼。
不出片刻就有人抓着一只只剩下一半的酒壶冲了上凉亭来,穿着普通的弟子服,看年龄和凡红燮也差不了多少,一张大众脸,平时看起来诚实憨厚,即便此刻气势汹汹的样子,在看见凡红燮之后,瞬间也蔫了。
凡红燮斜睨了他一眼,姿势丝毫不变,漫不经心的口吻道,“小爷的酒壶砸到你了?”
那红莲谷弟子头上还顶着几片酒壶碎片,低下了脸敢怒不敢言。
红莲谷中谁都知道,这位少谷主不管在内在外都是一位彻头彻底的混世魔王,除了谷主凡炎儿,别的什么他都不会放在眼里。所以何止是一个酒壶,哪怕他从凉亭上倒了一盆屎下去,估计也没有人敢说话。
眼见对方暗自悻悻的脸色,凡红燮恰逢心情不爽,正准备拿他开刀,脑中却一闪而过另一件事情。
他忽然一个打挺坐直了身子,朝那名弟子招了招手,“嗳,你过来。”
弟子不敢违背,哈着腰凑了过来。
“这个,拿着。”凡红燮边说着,边伸手从石桌的菜盘里拿起一只鸡腿塞了过去,然后又挑了几个蜜桃馅饼,最后觉得这样实在麻烦,索性将那些盛着熟食和甜食的盘子统统往那弟子怀中塞去。
对方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一边忙不迭的接着,一边拿了一块馅饼放到嘴边,张口就准备咬下去。
心中不由得默默在想,这少谷主也不似传闻中的那么败坏嘛,起码对下面的弟子还是挺关照的……
“靠,谁让你吃了!”一巴掌拍了过去,打碎了对方心中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凡红燮顿时竖了眉毛,吓的对方一哆嗦,差点将盘子摔到地上。
……果然还是混世魔王!
“那少……少谷主这是何意?”
极其嫌弃的扫了他一眼,凡红燮向后一倒,又摔进那张虎皮长椅里,双手枕在脑后,眉眼微微挑起,张口说道,“送去幽山囚牢。”
这句话更为吓人,那弟子甚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觉得自己方才肯定是听错了,确认道,“幽山囚牢?”
“耳朵里塞了屎?要小爷再说一次?”凡红燮眼一眯,那人连忙又将头低了下去。
“只是……只是那幽山囚牢……囚的都是……”声音颤抖着不连贯,带着明显的抵触情绪。
对于红莲谷的弟子来说,幽山囚牢是禁地,也是耻辱之地,那向来是用来折磨红莲谷叛徒的地方,每一个进入幽山囚牢的人,必然都是红莲谷里遭所有人唾弃的渣滓。
尽管是奉了少谷主之命要进去,他也仍是觉得那儿太脏,带着千千万万的不情愿。
眼见凡红燮一张脸上随时就要发怒,那弟子不敢再迟疑,为了不让自己即刻血溅当场,只能百般不情愿的点头道,“是。”
苦着脸,端着一堆盘子回身就准备走,身后凡红燮又开口叫住了他。
“必须看着她吃完,知道没有?”
过于憨厚的弟子不由得又回过头来,极其诚实的问了句,一张脸真切的迷惘,“……谁?”
忍不住作势就要揍他,凡红燮不耐烦道,“囚牢里向来只囚一人,你脑子里也糊了屎啊?”话末语调一压,恶狠狠的补充道,“还有,路上自己小心点,一旦被凡炎儿发现,后果你自己晓得。”
看着那弟子心事重重的离去,凡红燮却感如释重负,终于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气,这种把个人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事情,他做的太过娴熟。
觉得这十日以来一直压迫着自己的那个负担终于减轻了一些,凡红燮心中莫名的一阵愉快,连嘴角也微微弯了起来。和煦的微风里,风吹着成片枫林沙沙作响,树叶斑驳摇曳,筛落了无数的静好时光。
在四月枫林里陷入熟睡,闭上双眼的少年褪去了眉目间一切的戾气和讥讽,散去了江湖上风云叱咤的热烈,微风轻抚着他的面颊,发丝扬动,他安静的卧在雍容毛皮里,一如世间所有青涩的豆蔻年华。
是夜,红叶林煌煌发光,空气凉如清泉,凡红燮辗转醒来之时,眯眼望着湛蓝的夜幕,思绪一阵迟钝的恍惚。
他居然就这样睡着了?睡了多久了?
才坐起身来,忽然发现凉亭里还有一个人影,一直默默的站在那里,把凡红燮吓了一跳。
见是白天那个替他送吃的红莲谷弟子,瞬间脸上没了好脸色,蹙眉抿唇,那股惯有的轻蔑与不屑染上面庞,笑意中总夹着讥讽。
“你站了多久?”
弟子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心想他们这少谷主变脸实在是太快了,明明睡着的时候恬静的就像个孩子,一醒来即刻就变成了一副乖戾不讲理的模样。
虽是这样,心中却已经放软了一些,江湖上越是强大的人,戴着的面具就越厚越重,有得必有失,这是定理也是诅咒,没有人可以逃脱。
“回少谷主……弟子并没站多久。”音调间有些踌躇,像在犹豫着要不要将什么事情说出来,这般细微的迟疑被凡红燮敏锐捕捉住,眼角一挑,“吃的都送过去了?”
莫名的带了几分期待,没等对方回答又追问了一句,“她吃完没有?身上的伤怎样了?没被凡炎儿发现把?你小子没说是小爷我让你送的吧?”
弟子“呃”了一下,一堆问题里最终只挑了一个最重要的回答,声音颤巍巍的,边说边小心的打量着凡红燮的脸色,“那位姑娘……不,不肯吃……”
“什么?”
果不其然的怒了,凡红燮腾的站了起来,拧着眉毛,面上迅速覆上一层阴冷,“不肯吃是什么意思?送到了面前也不吃?她真想死?”
凡红燮边说边焦躁的在亭中来回踱步,“她不吃,你不会硬塞?蠢的跟猪一样,真是心塞。”又走了几步,眉间烦躁更甚,索性大踏步往凉亭外而去,“算了,小爷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