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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牛车上,图鲁厚实的身体随着车辆左右椅。
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无孔不入,吸入肺里,一股刺痛让这个铁打的男人也受不了,呛得低声咳嗽。
跟着牛车队转移,他是一万个不甘心。
家主尚且浴血奋战,图鲁怎敢苟且偷生。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身旁焦急守护的伊琳娜轻轻压在肩膀。
“都这幅样子了,还去拼。”不无幽怨看着自己的男人,伊琳娜悄悄抚摸腹部,隐隐心痛。
“你这里受伤了?”他问得很急,颤巍巍抬手,就要去抓她的手。
泪水从伊琳娜眼角滚落,她缓缓松开手掌,故意鼓起肚皮。
这个痴莽的汉子,他哪里多看仰慕他的女人一眼,哪怕一眼......
刹那间,图鲁的手臂静止在半空。
“你......”图鲁激动地看着肚皮,紧张地说不出话。
然后一拍脑袋,胸口传来的钝痛令他呲牙咧嘴,却幸福地哈哈大笑。
他想起来了,替查尔斯求情的那天晚上,家主三言两语打消他的顾虑,趁着月黑,他胸口一团邪火焚然,冲入伊琳娜的房间......
不到三个月,肚皮怎么这么大?
肯定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儿子!
图鲁痛并快乐着。
“咱们要加油,家主有了女儿,也得有个儿子!”胸口似乎不再疼痛,图鲁双眼火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就你贫!”伊琳娜笑骂着,“给外人听到,还以为我跟家主怎么了。”
头摇的像拨浪鼓,图鲁情急,“家主重情,早有意中人,人家纳兰诺诺说不定也......”
这憨货不是说自家的女人比不上家主的女人嘛。
伊琳娜佯装愤怒,张牙舞爪扑向接连躲闪的图鲁......
嘚儿~嘚儿~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赶紧往停手,就见到小虫子趴在马背上,抱紧马脖子尽量保持平衡。
这小子真是个机灵鬼,缴获了三匹战马,没有一个人能驯服这些脾气暴躁的家伙,小虫子不信邪,看中一匹个头矮点的徐马,几个人帮他扶上马背,还没坐稳就被摔了下来。
这才多大功夫,他都能骑马飞驰了。
猛地,小虫子冷不防紧勒马脖,那战马嘶昂一声,前蹄高高跃起,马屁股猛地一甩,把他摔倒在厚厚的雪地上。
这忽如其来的笨拙动作让沿途长长牛车队伍上,女人们本来羡慕的眼神变得怜悯,引来阵阵欢快的笑声。
挣扎着爬起,小虫子愤愤看了一眼跑远的红马驹,三两步跑到图鲁的牛车跟前,喘着粗气吼道,“他们......他们来了!”
“谁来了?”
图鲁忽生警觉,跪在牛车上大声问着。
“红披风!一大队,有两百多呢!”
心猛一沉,图鲁下意识往两侧摸,却空空如也。
尖锐的哨子响起,站在马车上,伊琳娜大口吹响预警的竹哨。
这哨音很管用,几乎同时,长长的队伍警哨声大起,缓缓移动的牛车队慢慢停了下来。
关键时刻还是女人脑子清晰。
看着面色憔悴的图鲁,伊琳娜凄楚微笑,“为了咱们的孩子!跟他们拼了!”
......
远处,一群人跑来,刚恢复身体萨洛丽率领五个背着长弓的男人们,心不在焉的野尻雄郎,十余位相互搀扶的甲胄军伤号,更多的都是女人。
“伊琳娜妹妹,怎么了?”
萨洛丽一边奔跑,一边迅速脱下外套,露出一身迷人的短打扮。
上次立了大功,家主就让她负责医学群的安全,又调来五名经验丰富的猎手协助她。
“姐姐,很不幸,咱们的车队被红披风们追踪了。”
伊琳娜的手在瑟瑟发抖,哪怕图鲁在身旁也不能掩饰她内心的紧张,上次对付的是狼群,这次对付的却是人类。
不安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头顶,他们大多数都是负责运输和抢救伤员的女人。
有力的大手握在伊琳娜微颤的小手上。
“你们上次那个战术不错!”图鲁沉声说着,“咱们还是把牛车围成一圈,不,两圈!重伤的兄弟,体弱的女人在最中间,其他人跟我来!”
欣赏地看着图鲁,萨洛丽冲着四周神情慌张的人们大声吩咐着什么,不一会儿,众人一哄而散。
女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大声训斥的声音、牛车碾轧地的声音,被驯服的野牛哞哞的叫声混杂一起......
二十多名男人围在图鲁身旁。
他们脚下凌乱地放着一些武器和装备,有铠甲,头盔,长弓,箭囊,匕首,阔剑,几把醒目的开山刀。
“能穿甲胄的尽量穿上!抵挡长矛效果很不错。”捂着胸口,图鲁心有余悸,“这次听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退缩,第一箭必须对准敌人的头部,统一发射,最大限度削弱他们的力量!”
众人纷纷点头。
为何不能第二箭,每个人都清楚,战马速度太快,搭弓引射只有一次机会......
“听家主说,你善于用棍?”看了看惨无人色的野尻,出于好意,图鲁问了句。
“我用剑!”
野尻雄郎咬着牙蹲下去,瘦弱的手臂居然握得动厚重的阔剑!
那好!
多一个生力军就多一份希望,图鲁强忍住胸口的剧痛,艰难地侧身抓起甲胄。
两旁的兄弟赶紧搀扶,忙手忙脚帮他上甲胄,佩戴盔甲。
看着摇摇欲坠的图鲁,野尻对这一仗丝毫没有信心。
他心里憋屈,跟着叶谅贞哪有一天好日子,终日惶惶不安,不是被狼围,就是被人追。
这种日子他受够了!
只要差距不大,对付狼群不难,他们将要对付的是两百多名不要命的红披风。
他看了看身后那群忙绿的女人们,内心扭曲。
里面没有他的田馨儿,只有平时冷眼相对的女奴!
傻子才会帮姓叶的卖命,他的奴隶大军挺不过这关......
萨洛丽!
贱女人!
不要依仗着查尔斯德罗撑腰,就能压在我野尻的头上,姓叶的一旦失势,我让你生不如死!
......
“扛得住就抗!扛不住就往北边撤!”
不忍心看着兄弟们惨死,图鲁真诚的劝说声,众人只觉心头一热,听在野尻耳朵里却是另一种谎言。
这一战,没地方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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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踏的声音令人焦躁,骑在马背上,随着战马上下起伏,冯继唐的心情并不舒畅。
这个姓叶的是何许人也?
他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同样,他也替霸王暗暗侥幸。
幸亏姓叶的奴隶主不在北域,两虎相争,鹿死谁手还是未知。
能让控制的奴隶甘心为奴隶主去死,霸王做得到,冯继唐也做得到,叶谅贞更能做到。
白天的一战让人寒心......
960名身经百战的红衫军,本应一鼓作气,拿下那群只有不足四百的敌军。
双方剧烈冲击在一起的时候,经验丰富的冯继唐隐隐觉得不妙。
很意外,敌军没有退缩,反而顽强地抵挡压根就抵挡不住的铁蹄!
更意外的是,当看清龟缩防御的是一群身披盔甲,扛着歩槊,训练有素的兵士之时,他愈发觉得不妙。
敌人居然有铁制的装备......
他快速分析战局,红了眼的双方彼此胶着,奋力厮杀,伤亡率大约两个换一个。
装备精良又如何!
他熬得起,霸王手里还有千名新兵,大后方还有五百名后备役。
就算960人全拼光,敌军遭到重创,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正当他紧急调动更多的红衫军冲锋之时,胶着厮杀的战局出现一丝变化,一小群人从左翼冲入战场。
似乎受到鼓舞,被困的甲胄军士气大增,红衫军伤亡惨重!
那又如何!
冯继唐依旧觉得红衫军儿郎们能拿下这场胜利!
忽然,他面色大变,在他有限的区域感应范围内,漫山遍野又出现一支队伍,一支冒着红点的队伍......
这支队伍何止两百,足足四百余人!
他们应该是霸王爷所说的运输部队,怎么这么快就冲上来了?
真是天不绝他叶谅贞!
猛地冒出的后勤部队打破了胶着的僵局......
“撤!”
在一阵急促的哨音中,冯继唐的心在滴血,痛苦地选择暂避锋芒。
再次纠集部队时,斥候队陆续来报,新上的部队的确是运输队,以女兵居多。
那一刻,冯继唐愕然。
首战不分胜负不可怕,被敌军虚虚实实的进攻逼退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所向!
他甚至觉得,在人心方面,叶谅贞超过了霸王爷。
姓叶的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降服以后,还是要权霸王爷开恩。
于是,他选择兵分二路,一处佯攻叶谅贞的甲胄军,一处要俘获对方正在转移的后勤部队。
这样做,姓叶的首尾难顾,应该回天无术了吧......
一阵遐想,冯继唐心情大好,忽然,整支队伍慢了下来。
“报~~~大军师,已发现敌军的运输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