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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般来找玄玉,是为义父一事。”
上官瑾犹豫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花湘夕始终是义父的亲生女儿,当年,魔析受到仇家报复,一时不慎,身中重伤,幸得一位姑娘相救,在疗伤的过程中,义父与那姑娘互生情愫,奈何后来仇家找上门来。
魔析重伤未愈,恐怕不能保护那姑娘,便只身离去,引开仇家。没想到,等他解决了那些仇家后,再回来找那姑娘,姑娘已经不见了人影。
经过多年的寻找,魔析才知道那位姑娘已经成为了月离国国主的妃子,并生下了与他的孩子,花湘夕,湘夕,想析,那位姑娘对义父的情是多么的深呢……纵然成为了一国的妃子,却郁郁寡欢,最终病死宫中。
好在,在她闭目的时候,是在魔析的怀里的,也算是给予这对有情人最后的安慰吧,她将年幼的花湘夕交到了魔析手里,终于含笑而去,她这一世的等待,这一世的悲欢,终于了结,却让生的人那般痛苦。
花湘夕眷恋宫中繁华,而魔析也因为自己只是一介莽夫,江湖上四处漂泊,便依了花湘夕的想法,只偷偷溜进宫中,教她习武,这便是花湘夕,为何也会天罩杀,武功与上官瑾不尽相同的原因了。
花湘夕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她是一定要杀了花湘夕的,可是那样,义父要怎么办,他本就对花湘夕有着愧疚之心,如果杀了花湘夕,义父一定会很难过吧,也一定会对她很失望。
为什么偏偏是花湘夕呢,幼时,总是听义父念叨着一个叫做夕儿的女孩子,说得那样的单纯,那样的聪明,在谈起夕儿的时候,一向暴躁冷漠的义父也会笑得很温柔,是一个父亲倾注了所有对子女的爱。
为什么,在义父口中那样完美的夕儿会是花湘夕这样的人呢?上官瑾不知道,在一个父亲的眼中,自己的孩子总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即使他们不曾说过,但心里却在为自己的孩子而自豪着,这是一个作为父亲的自私和伟大。
“呵呵,这又能改变什么呢?难不成因为花湘夕的是魔析的女儿,你就放弃了吗?”
释玄玉问道,那双冷清的眸子里染上了些异色,似乎是薄怒。
上官瑾看见释玄玉这般突然感到有些愧疚,是她太大意了,释氏一族因花湘夕而死,而释玄玉也被她囚禁多年,那双腿也因此而废了。
她这样去询问释玄玉,无异于在他的伤口上再撒把盐,眸光闪了闪,上官瑾蹲下身子,将手轻轻搭在释玄玉的腿上,抬眸认真地看着释玄玉。
“总有一天,我会治好你的腿,与我并肩这天下。”
有时候,或许只是一时冲动许下的诺言,有人用了一生去遗忘,但最终在蓦然回首之时潸然泪下,有人却穷其一生也无法完成,独剩悲凉。
多年之后的上官瑾独自一人看遍这如画的江山后才明白,誓言用来拴骚动的心,终就拴住了虚空。山林不向四季起誓,荣枯随缘;海洋不需对沙岸承诺,遇合尽兴。她今日与释玄玉许下的承诺,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劫。
“瑾,你可曾明白?玄玉与千年前的欲绝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欲绝的魂魄分为六缕,祈凡,任书寒,宿月,子衿,墨错与我。
现在的六个人,已经拥有了不同的思想,分离成了六个人,能够记得前世的也只便玄玉与祈凡。你,爱的……究竟是谁呢?还是前世的言夕太子,花隐言?”
释玄玉听见上官瑾的话,那一向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抚上自己眉心处的朱砂痣,他为何能够预知过去是因为这颗红痣残余的灵力吧,这颗红痣,是前世素衣的心头血留下的……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预知到那样的结果……释玄玉放下手,拖动车轴,移到窗边,透过窗口,看向庭院里的一方水池,那水,应该是很冰冷的,冰冷到了心底。
上官瑾愣了愣,爱的是谁吗?她本认为他们都是欲绝,就是全部爱上了也无可厚非吧,可是释玄玉说的对呢……他们现在已经是毫无关系的六个人了,何况还有一个花隐言,与他的那种感情也不仅仅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吧。
难道真的是她太过花心?这样子的她,对那几个男人都是不公平的吧,也让人觉得好肮脏。
“从在王府中的时候,唯一想与一人白头偕老的就只有祈凡,但被拒绝了……其余的人,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的想法,看见他们的时候会欣喜,看不见他们的时候会担心。
但玄玉请放心,我会好好整理自己的心绪的,我明白,你们已经不是欲绝了,我也不是素衣,现在更不是千年前。”
上官瑾看着释玄玉说道,她不明白释玄玉为何会突然提及这件事情,但她已经决定好了,等一切都完成后,如果祈凡愿意,他们就隐居在阿狸的故乡,青丘。而其他的人,他们那样的优秀,她相信,他们会找到比她更好更漂亮更贤惠的姑娘,可为什么,只是想一想,就是觉得心好痛了呢。
释玄玉低叹了一声,不再说话,这是一盘棋局,若上官瑾是下棋之人,他们便为棋子,若是想要取得胜利,必须要学会弃棋,必须舍弃一些棋子去代替伤亡,剩下的棋子才能活,下棋的人才能赢。
若上官瑾什么都不肯放弃,什么都不愿放弃,最后,她将失去全部……还好,听见了,她说,会和祈凡在一起,她选择了祈凡,那便好了。
上官瑾,我以知天命者的名义为你祈祷,这一生,无忧无虑,逍遥自在,还有……在我离开后,忘了我。
释玄玉垂下了眸子,一滴清澈的眼泪从他那双似乎可以看穿世间万物的眸子里滴落下来,在地面上像一颗晶莹的珍珠被摔碎。
“瑾来找玄玉并非只是为了那件事情吧……玄玉相信,瑾可以自己妥善处理好那件事情的,毕竟,昔日可是羽西国的神祗呢,连女扮男装都可以坚持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到瑾的?”
释玄玉重新睁开了眼睛,唇角含着淡淡的微笑,说话间又带着一丝他惯有的讥讽意味,上官瑾听见释玄玉的话,也不恼,这样的释玄玉才像她认识的毒舌知天命者啊。
“错了,有一件事情恐怕要难到我了。”
上官瑾也笑着说道。
释玄玉微微歪了脑袋,带着点疑惑看着上官瑾,那神情,像是一个求知的孩子。
上官瑾噗嗤一声笑出来:“要说什么才能说赢玄玉呢……这可真是一个问题,可难到我了呢!”
释玄玉:“……”
你已经赢了,瑾。
在笑声之后,上官瑾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铺到桌面上,指着上面的一个地方对释玄玉说道。
“竹已经带兵潜伏在这里,而这边界是红雪国的地界,如果羽西和天凤在此交战,红雪国势必要出兵干涉,会带给我们极大的不利,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当年我带兵在此驱逐外敌,在城内建立了极高的军事防御,强攻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但瑾不愿意攻进城去,不是吗?以瑾的能力,黑祈军的强大,再加上天凤国的帮助,摧毁羽西国也不过在昼夜之间。
瑾迟迟不肯出兵的原因便在于不愿让百姓陷入战争之中,虽然你明知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吗?”
释玄玉打断上官瑾的话说道,看见上官瑾刚刚的兵力部署,虽然说是在与他商量,但光是那些防御就已经足够完美,只等利刃出鞘,这般问,不过是希望他可以出声阻止。
他作为知天命者,院子里的那些男人也尊敬他,所以上官瑾是想借他的口阻止这场战争。他相信,只要他说一句不,上官瑾便会立马退兵,真不知道她当年在战场上杀敌的决绝哪里去了。
上官瑾苦笑一声:“知我者,玄玉也。”
是的,她不想打仗,正是因为以前经历过太多的战争,她知道战争是怎样的一种伤痛,如果面对是侵犯的敌人,她保家卫国,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
可现在她的角色换成了要侵略他们的人,或许和她在战场上相见的就是她当年亲自带出来的兵,或许因为这场战争而死去的百姓就是当年她从敌军手里救下来的。
所以她才会迟疑这么久,而终于下定了决心的时候,看见那座繁华的城市,她又开始退缩了。
“瑾,为何看见的只是战争残酷的一面呢?聪明如你,就真的想不出好的应对方法了吗?还是一直因为纠结于因为战争而产生的恶劣后果而蒙蔽了双眼呢?”
释玄玉淡然一笑道,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又将是一年冬至了,过几日恐怕就是就会下雪了吧。
上官瑾顺着释玄玉的眸光看着窗外,似乎有一个办法可以,不伤一兵一卒就可以取得胜利,哈!原来是她一直太纠结了,竟没有想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