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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殿下有样儿学样儿,虽小肥身子扔悬在半空,也乖乖跟着哥哥学道:“我也知错了,以后不捏弟弟。小叔叔打吧,闻儿不跑。”
鉴于两位皇子认错态度良好,漂亮的小叔叔酌情将惩罚减半,各赏了十五下屁股板儿。两个小家伙唉唉呜呜的,这下屁股疼得再调皮不起来,反倒颇生了几分难兄难弟的骨肉情谊。
出了后宫回到皇兄身边的贞小亲王却是呆坐半晌,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
新帝已经留意他半天了。见他小小年纪,这口气却叹得颇有几分落寞,顿了顿,沉声问:“想家了?”
这句问话,其实无论是在他这位兄长口中,还是拓拔元贞这个弟弟心里,都甚是酸楚。兄弟俩轻易不提。
从来冰霜冷傲的小少年侧了侧头避开兄长的目光,顿了半晌,低声道:“我都还没见过我的亲生弟弟。”
那意思,就是想家了。想爹娘,想他自己亲生的弟弟妹妹,元歌和元蔚。
拓拔元贞也明白,也只有最了解自己的皇兄会问一句他是不是“想家”,旁人是不会这么问的。
盖因他从五岁进京就一直住在太子的东宫里。在旁人看来,他早已以东宫为家。如今皇兄继承大统,他年纪尚幼周岁不过十一,也跟着皇兄搬到了正宫前殿。如今又有先帝遗旨、亲王位份,更成了名正言顺住在宫里的小王爷。
然而,宫里怎么能算是他的家呢?这是皇兄的家,是屠景小哥仨的家,终究不是他的。
祖父说,镇北王府是他的家。可祖父的心意虽然真诚,但住在京都镇北王府里的是祖父、祖母和世子伯父家的两个堂姐,住在西北王府的是大伯、大伯母和小堂妹。归根到底,镇北王府以后是大伯的。
如今大伯一家虽然不在京都,也不能改变那座府邸现在属于祖父,今后属于大伯和他的子女们的事实。
大伯再好,就是大伯,不是阿爹。
他的家,按道理在宫外的东亭郡王府。也是现在的嘉熠大长公主府。
可是在他的心里,那个“家”是家,但也称不上是家。
家是他的家。可父母、弟妹,家人全都不在,满府里只有留守的奴才,哪里算得上一个“家”字呢?
但即使如此,哪怕穿过那道连福门,外祖一家子都对他十分亲近,可他每次住到外祖家时,还是忍不住时不时过来在郡王府住一住。
虽然孤孤单单只有吉公公贴身伺候着,虽然那座偌大的府邸甚至都没有他的任何记忆。可他还是想要偶尔回去住一住。
替爹娘管着府邸的长史郎风说,府里的好多地方都是当年阿爹阿娘大婚前就精心设计,打算以后给儿女和孙辈们的。
这些年,他一处处地都看过了。还撵走伺候的人,悄悄地荡了好几回秋千。听说,那是阿爹亲手做的,阿娘当年极喜欢,常坐在上面轻轻荡着晒太阳。
有时候,荡着荡着秋千,他也会忍不嘴着眼睛生闷气。外面到底有多好玩?怎么就玩得不知道回家呢?
当年他五岁时从岭南跟太子哥哥回京的时候,他不知道会离开爹娘这么久啊。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他宁肯学一回妹妹,扒在阿娘的身上撒赖,也要把阿娘他们也一起带回来。
然而如今,千般落寞,也只能独自吞咽罢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了他的头顶,拓拔元贞暗自吸一口气,抬头时已是一片平静,并不愿皇兄为自己多操心:“皇兄近日可忙?若是没什么事,我去外祖家住几天。前日大舅舅来说,阿言和阿行都甚是想我。”
“那就去住几天。”新帝坐在了他的身边,揽住少年单薄的小肩膀。揽了一会儿,温声道:“你小舅母身子弱,不能承受诞育之苦,导致你小舅舅至今没有子嗣。你外祖家的意思,要从你大舅舅家的两个双生幼子中择选一个,过继给你小舅舅。我想阿言和阿行近日不安,可能是为了这件事。”
在元贞这位比亲骨肉还亲的弟弟面前,屠果当太子时未对他称过“孤”,继承大统后也从没在他面前用过“朕”。有的只有“你我”二字。
“嗯。我想也是。”拓拔元贞点点头。这件事,他的确是知道的。
外祖父百里敦是他曾外祖辅国大将军的独子,到了他娘这一代,儿子也只有大舅舅百里辰和小舅舅百里止两个。小舅舅娶了彩屏大长公主,无后。彩屏小舅母一直内心不安,去年就跟家里商量着,想要过继大舅舅家的一个孩子给小舅舅传承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