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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男子的脚步一顿,沉默不语。
“小傻子,你不要造反好不好。”薛慕棠泪花微闪的哽咽道:“南齐西戎连年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寡母、寡妇、孤儿、病残……
这些事,咱们做捕快的时候还少见吗?你难道忘了,城西家的李大娘眼睛是怎么瞎的?儿媳妇儿是怎么死的?孙子是怎么死的?——都是因为李大娘儿子死在了战场上啊。
打仗要兵,可兵也是百姓啊,有自己的娘亲,有自己的妻儿。如今南齐与西戎已快合二为一,你若和安平伯杀了萧元帝,掌管西戎的萧琛势必会与你们决一死战。
萧栎辣,用兵如神……届时一场恶战,必定又会民不聊生。小傻子,你跟我一起做捕快的时候,都看到了百姓到底有多厌恶痛恨战争的,你自己,也曾发誓要当一个好捕快,除暴安良。
可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岂非是与你当日所发誓言背道而驰?”
苟博默然片刻,唇齿清晰道:“我是安平伯的儿子,姓沈。不姓苟,也不是你的小傻子。”
薛慕棠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是啊,这样陌生的神色和语气,哪里是那个天天跟前跟后,怕她受伤,怕她吃不饱穿不暖,整日笑嘻嘻又天真无邪的小傻子呢?
“呵。”薛慕棠自嘲一笑,泪水愈发汹涌:“对不住了,沈世子……是我贪心了。”
那样纯真的小傻子本来就不属于她一个人所有,人归伯府,哪里还能听她的话?
苟博红润的薄唇紧紧抿着,长翘睫毛垂下来,淡淡道:“无事。还请薛姑娘这会儿多用些饭……一会儿进宫,薛大人若是看到薛姑娘哪里不好,恐怕会怪罪我们待你不周。”
声音平静无波,薛慕棠却忽然睁眼,在苟博要出门的那一刻叫住他。
“沈世子!”薛慕棠哽咽道:“小心些。”
她不愿她的小傻子乱了天下,可……也不想经此一别,再不能见面。
苟博眼眸微闪,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床边的小丫鬟见人走了,忙把薛慕棠扶起来,待帮薛慕棠洗净了脸,这才端起碗来,小口小口的喂着她。
薛慕棠垂眸看了眼她熟悉的米粥,轻轻张开了嘴。
*
宫中
早朝刚下,天还泛着青色,鹅毛大雪便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如同往常一样,薛御史被萧元帝暂时留了下来商议国家大事。
不同的是,楚洵称病在家。
众人都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只因公主府病了一个笙笙公主,连带楚洵也一块儿魂不守舍,带了心病了。
虽然众人没有明说,但心中将顾宝笙定为红颜祸水的大臣,着实不少。
不过碍于宫中是萧元帝的地盘,众人不敢高声议论罢了。
众人刚走出殿堂,却忽见一阵火光照了过来,穿着黑灰铠甲的士兵步子铿锵有力的朝殿堂走过来,而一群小太监则是慌慌张张的四处乱窜。
“这是怎么了?”
“瞧着不像是锦衣卫,也不像是萧家军啊!”端王花白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话刚落,忽听一阵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萧山王啊,你个老贼没想到也会有今天!”
众人抬眼看去,乌央乌央一群士兵拥着四个人飞快行来。
为首的是白袍玉带,公子翩翩的前四皇子秦溪,身旁并肩的女子是秦溪的生母徐淑妃。
而稍稍落后的两人,一人是前庄亲王的亲家安平伯,另一人,则是……前户部尚书苟显的次子,苟博。
刚才那声音,正是安平伯所发出。
这些人走到殿堂外的台阶下便停住了脚步,可不少大臣已被吓得惊慌失措。
“安平伯……你这是什么意思?”端王厉声道:“京城周家军乃是私军,便是锦衣卫都不敢如此造次,你怎敢带兵到早朝宣明殿前来?
你难道不知,进宫不许带利器,不许带私军的道理?陛下是正统血脉,你方才称老贼,简直罪该万死!
你若执意要帮着前四殿下与前徐淑妃以下犯上,休怪本王无情,先替陛下处置了你这个逆贼!”
安平伯不以为意的拱了拱手。
往前站了一步,指着那宣明殿冷笑道:“端王殿下问沈某人为何敢带兵入宫,沈某人大可告诉端王殿下。
是为了——肃清奸宄,正大统。我们南齐景仁帝稳坐帝位多年,风调雨顺,物阜民丰,与西戎打仗也不见落了下乘。
可这千里之外,云州而来的萧山王呢?让薛御史带了一道什么所谓的先帝爷遗旨,便改了天,换了地,废了我们景仁帝,只说他才是正统血脉。
当年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萧山王所说哪里就一定是真的了?你们拥护这样的人做皇帝,对得起先帝爷吗?今年虽然下雪,可那赢州一带早下雪的地儿,已是墙倒屋塌,现了雪灾!
这是上天在惩罚我们南齐拥了这非皇室正统血脉的人为帝啊!若继续下去,弄得民生凋敝,饿殍遍野,你们又有何颜面面对这天下百姓?
实不相瞒,我今日之所以能带周家军进入皇宫,来这宣明殿前,多亏薛御史相帮!”
薛御史三个字,仿佛是一声惊雷轰隆在头顶倏然响起。
对萧元帝忠心耿耿的薛御史,怎么就帮了安平伯呢?
“怎么可能是薛御史呢?薛御史可是好官啊!”
“哎呀,陛下每日早朝都要留薛御史在里头喝早茶,议国事的,这……薛御史现在还在里头呢!”
话刚落,就听踏踏踏,迟缓沉重的脚步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恰是面容严肃,身姿笔挺的薛御史。
“薛御史,”端王语气低沉道:“果真是你吩咐了底下,放安平伯他们进来的?”
薛御史名为御史,但因帮着顾、崔两家平了冤案,帮了萧元帝稳坐皇位,身份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若说楚洵是萧元帝的左膀右臂,那薛御史几乎可以称之为萧元帝的心腹。
宫里大小官员,皇室宗亲,连带萧元帝身边儿的大总管小松子,都要给薛御史几分面子。
萧元帝不好说的话,不好做的事,皆由薛御史一力担下。
这样的人带了萧元帝的令牌,要让开宫门,小太监也只当是萧元帝的吩咐,根本不会想到其他。
薛御史一双漆黑沉静的眸子对上端王,语气平静道:“是下官……让人开宫门的。”
“你……为何要这样做?”
端王话刚落,安平伯便从身旁托盘之上,一个上了锁的铜箱子内取出一件带血的中衣来。
“端王殿下这句话问得好!”安平伯严肃道:“咱们都知道,薛御史是先帝爷一早提拔起来,扶持陛下的人。只忠于先帝,忠于我们南齐的正统血脉。
先前忠于萧元帝,不过是因形势所迫,为了之后我们四殿下能顺利登基,不得不对萧山王虚与委蛇罢了。至于镇国公,那也是受了萧山王的欺骗,以为咱们陛下害了国公府!这才帮着萧山王做事。
谁知这萧山王太过狡诈,让人杀了陛下,烧了屋子毁尸灭迹,又暗害镇国公,意图永远把事实真相瞒下来!
好在薛御史忠心不二,陛下临死之前,也留下了一道血书。诸位不信的话,请看!”
话刚落,安平伯便将手中那件带血的中衣展开。
虽然字迹凌乱潦草,但一众大臣毕竟在景仁帝的手下当了多年臣子,自然认得景仁帝的字迹。
待看到最后一句,“肃清奸宄,正大统”之时,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皇位之争,素来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而萧元帝和景仁帝,算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称对方不是正统血脉。
然而,眼下的情形,众人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谁是正统血脉不重要,谁能稳坐皇位,能让天下太平,能让他们保命,才最重要。
雪层层飞扬而下,落在血字上化开,晕开一层嫣红。
安平伯收了中衣,对一众大臣道:“诸位已经瞧见了,萧山王是用何种卑劣手段篡位的。
我们薛御史已亲自处置了那老贼,今日若是愿意拥护我们四殿下的臣子,便在此跪下,非要跟着那老贼为虎作伥者,四殿下也绝不轻饶了去!”
水墨青竹的油纸伞上积了厚厚一层雪,秦溪站在伞下,泛青的嘴唇张了张,又紧紧抿着,似是欲言又止。
一旁的徐淑妃垂眸不语,也并未反对安平伯的话。
一众大臣是知晓方才薛御史是在和萧元帝喝早朝,论国事的。
而今,外面的铠甲脚步声,说话争执声落在雪地里如此响亮清晰,萧元帝不会听不到,按那性子,也不会不出来。
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
众人不约而同看了眼薛御史,眉头皱了起来,唯一的解释,可不就是薛御史在茶中下毒,萧元帝已经死了吗?
每日一同喝茶,信任万分的人,屋中还没有太监伺候着……众人光是想想都猜到了萧元帝凶多吉少。
萧元帝死了,太子萧琛远在千里之外,就算赶过来也于事无补。
想到南齐不可一日无君,不少人便动摇起来,试图跪下去叫万岁。
安平伯瞧了眼面色沉沉的薛御史,朝他点了点头,而后高声道:“四殿下登基!”
声音洪亮,穿透殿堂,雪地里还有微微的回声。
“呵呵,朕还未死,你急什么?”一道含笑的声音从宣明殿里响起,声音传得更远。
众人齐齐愣住。
安平伯看向薛御史,眼底带了压抑的愤怒。
照时辰来算,萧元帝这会儿早下地狱了。
可这会儿呢?声音雄浑,内力深厚,萧元帝哪里是什么服毒快死的人啊!
“萧山王,你这老贼即便有幸逃过一劫,可终究不能逆天改命,你若识相的话,便自己主动退位。
四殿下念在你这些日子对南齐百姓还算宅心仁厚的份儿上,还可放你一命,让你与你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一道归隐山中,过闲云野鹤的日子!薛御史,你说是吧?”
安平伯目光沉沉的望向薛御史。
话中的意味深长,萧元帝和薛御史自是听明白了的。
若萧元帝和薛御史执意不肯放下帝位,那么,中毒昏迷的顾宝笙和楚洵,还有远在云州的萧琛,还有被他抓走的薛慕棠一个也活不了。
薛御史的手微微发颤,仍是朗声道:“陛下本是正统血脉,何须让位给奸宄小人!”
“你!”安平伯陡然目眦欲裂瞪向薛御史。
眸中凶狠之意,显露无疑,“薛御史……说话,可要凭良心啊!若是你非要拥这奸臣为帝王,那你可对得起家里妻女,对得起天下百姓?”
薛慕棠是薛御史唯一的女儿,薛御史和夫人棠氏是把女儿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安平伯全然不信,薛御史能到不顾妻女性命的地步。
薛御史闭了闭眼,朝宣明殿跪下,“微臣所说,上无愧天地先皇,下无愧妻儿百姓!”
“你!”
安平伯正要说话,却忽听一阵熟悉的女子哭泣声响起。
踏踏踏,纷乱的脚步声从宣明殿中由远及近的过来了。
萧元帝一身明黄龙袍,器宇轩昂立在门口,而身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低声啜泣的妇人。
萧元帝的后宫是没有女人的,因而,那女子一出现,众人便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再瞧一眼秦溪旁边的徐淑妃。
一阵惊呼声响起,“怎么会有两个淑妃娘娘?”
秦溪身旁的那位徐淑妃却立马脚尖一个点地,纵身飞上台阶,撕下脸上易容的面皮。
“属下拜见陛下!”雪凝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个响头。
对面的安平伯瞧了眼,神色猛变。
他带来的徐淑妃是假的,而萧元帝手中的徐淑妃是真的……那么他便是处在下风了啊。
“如何?”萧元帝淡淡道:“安平伯是不是非要朕把你与徐淑妃私通,生下四皇子秦溪的事情公之于众,你才肯对朕俯首称臣啊?”
安平伯与徐淑妃私通?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
安平伯却是面色冷然,“萧山王你这分明是在信口雌黄!淑妃娘娘远在宫中,沈某人远在封地,哪里来的私通?
哼,你为了污蔑四殿下的身世,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淑妃娘娘想必一早便被你杀了吧?
所以你才摆出两个假货,企图蒙骗世人,让咱们四殿下永无翻身之地!”
说完,安平伯便飞快对秦溪道:“四殿下,杀母之仇,杀父之仇,不可不报,必得快刀斩乱麻啊!您不好做的事,便让微臣来做好了!”
话落,“刷”的一声,两把飞刀便从安平伯的袖子中飞出去,一把飞向徐淑妃胸口,一把飞向萧元帝胸口。
而后,“刷刷刷”又是数把飞刀破风猛烈的飞了过去。
徐淑妃瞪大眼眸,满是惊恐。
而安平伯的眼神里,却带了意味深长的安抚之意。
周家军他带进了宫里,可薛御史不顾自己女儿的亲生性命也要维护萧元帝,这是他万万不曾想到的。
如果秦沔在楚洵那里的下毒也没有成功,等楚洵带锦衣卫进宫之后,他的处境只会愈发艰难。
眼下尚算势均力敌,只有速战速决,尽快解决了萧元帝,解决了萧元帝用来威胁他们的徐淑妃,这场宫变他才能“胜者为王”。
徐淑妃触到安平伯眼中的深意,含泪任命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多年未见安平伯,可是她同安平伯多年的默契丝毫不减。
她若死了,世上没了徐淑妃,萧元帝才不能用她威胁皇儿,拿皇儿的身世作筏子。
然而,正在徐淑妃含泪闭眼的那一刻,“哗啦”一阵衣袍的声音倏然响起。
“嚓嚓嚓嚓……”
飞刀入血肉身躯,入皮,入骨的声音登时响起。
飞刀没有扎在徐淑妃的身上,但徐淑妃面前却满是浓郁的血腥之气。
她睁眼一看,空中飞扬的白色雪花里萦绕着一层淡淡朦胧的血雾。
低头一看,徐淑妃脸色猛然变得惨白,“皇儿!我的皇儿啊!”
安平伯暗叫不好,可再想出飞刀杀人,萧元帝的面前早有一道高手护好的屏障,无论他再想怎么使飞刀,也无济于事。
徐淑妃身旁的太监松开她的手,就见徐淑妃脚步踉跄,泪痕满面的扑过去,跪在地上。
她想将秦溪抱起来,然而秦溪的身上,处处都是尖锐的飞刀,若是一抱,反倒会让那刀子扎得更进去,秦溪更痛苦。
“皇儿……你做什么这么傻啊!”徐淑妃哭得不能自已,“母妃便是死,那也是为你而死,为天下而死,你这般做,要母妃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啊!”
秦溪清雅的面容上,流露出温和的笑容来。
“母……妃,母妃,孩儿能为你死,为南齐而死,死得心甘情愿。若真是让……安平伯当南齐的皇上,南齐才是真的会民不聊生!”
“你胡说什么呀!”徐淑妃的语气加重几分,带了些严厉道:“安平伯实在肃清奸宄、正大统!”
秦溪是她的儿子,苟博也是她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对秦溪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可若是能夺得帝位,苟博当了皇上,也一样不失为一件好事。
尤其,她的心上人安平伯,更是她的心头肉!
秦溪的面容像徐淑妃,总带了江南烟雨的风雅温柔。
他声音微弱的徐徐道:“母妃,你可知,孩儿来之前,安平伯点了孩儿的哑穴,让孩儿根本无法说话,只能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呆呆的带着他们走。”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徐淑妃也不知是心慌还是心疼,焦急道:“你什么都别说了,剩下的事,母妃……”
“不。”
秦溪果断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母妃,您可知,你这一生错付了安平伯啊。安平伯府,根本不是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儿子。
安平伯那些女人也并非都是逢场作戏,不过生下的孩子小,养在了封地罢了。您以为他只爱你一人,因此纳的姨娘都像您,因此愿意为您造反。
那您可知安平伯在封地那些姨娘像谁?——像的都是尹灼华啊。”
徐淑妃神色惊变。
尹灼华这个女人,她自然是知晓的。
当年尹家遭逢巨变,还有她的出力。
可是,可是那家人早死了,安平伯口口声声说爱自己,便是姨娘都是纳的与自己相似之人,也根本是逢场作戏,没有真碰……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孩儿要告诉她这些?
“四殿下您是受了蛊惑,休要再胡说八道了!”安平伯简直气急,偏生有那内力幻成的一道屏障挡着,他又无可奈何。
秦溪见徐淑妃面露惊愕,缓缓虚弱道:“尹家遭难,安平伯只害死了那尹家双亲。而尹灼华,他却是将人带走,囚禁了起来,百般折辱。
尹灼华不堪受辱,几番自尽不成,后来遇到萧山王,这才逃脱……
母妃……你一直以为你是唯一,我和哥哥是唯二。可是你可曾知晓,你只是他其中一个女人,我也只是他其中之一的儿子。他不过是利用你夺得帝王之位,我和哥哥……只是他利用的工具罢了。”
“够了!”
徐淑妃捂着耳朵,闭眼尖叫道:“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她在宫里与景仁帝百般周旋,与太后妃子勾心斗角,所为的,无非是安平伯这个心爱之人有朝一日能助她和他的孩儿登上帝位。
可直到今日,她的儿子才告诉她,安平伯从一开始对她,便只有利用,便是心中真正所爱之人,也并非是她,而是那个已经死去,国色天香,妩媚倾城的尹灼华!
安平伯甚至还在封地如同一个土皇帝那一般,有许多像尹灼华的姨娘,有许多儿子。
那她算什么?她的溪儿和博儿又算什么?
秦溪见徐淑妃不愿再听,含笑闭上眼眸,温声道:“母妃,鬼医先前诊断孩儿命不久矣,能过弱冠之年,已是万幸。
孩儿过了弱冠,能为您而死,为天下人而死……足矣。陛下是正统,爱民如子……我……这短命之人,又岂能造反?”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而下,秦溪身下的热血还在涓涓流着。
徐淑妃颤抖着手在秦溪鼻息间一探,猛地跌坐在地上。
“傻儿子……”徐淑妃伸手摸了摸秦溪的脸颊,哽咽道:“你怎么那么傻啊!”
安平伯野心不小,而她的儿子自知体弱多病,时日无多,即便登上帝位也不会不久于人世,再引天下大乱。
又或许,她的儿子一早知道,薛御史不会为了小家,不顾大国,根本不会对萧元帝下毒谋害。
可无论那些人如何,阴谋诡计如何,她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啊!
“溪儿!”徐淑妃爬到秦溪身旁,头抵在秦溪的额头上,崩溃大哭起来,“我的溪儿啊!溪儿啊!”
虽有两个儿子,可二十多年来,她只带大了这一个孩子,这是她的命啊!
萧元帝使了个眼色,便有小太监过来想带走徐淑妃。
秦溪一身全是飞刀,那刀子上的鲜红的血液如今已经开始带了青紫色,一见便是有毒,不过毒发得慢罢了。
然而徐淑妃却疯狂的将身边的小太监推走,张牙舞爪像是失去了幼崽,要和人拼命的母兽一般。
“谁都不能碰我的溪儿!谁都不能碰!我的溪儿是要当皇上的J上都说了……等那些儿子都死了,皇位便是我家溪儿的了。你们都是乱臣贼子,谁都不能害他!
哈哈哈!我家溪儿要当皇上咯!陛下口中亲自答应定下的皇上!哈哈哈哈!”
徐淑妃仰头疯狂的大笑起来,在廊檐下踉踉跄跄,再往前一走,被秦溪的尸体一绊,人便直直的栽倒下去。
“嚓……”
徐淑妃的胸口上,扎了一把刺穿秦溪手臂的飞刀。
“溪儿……”
徐淑妃艰难的想伸手摸一摸秦溪的脸,然而手刚抬起,便重重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