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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徐幼宁的头猛地被打偏在一旁,半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
小松子轻轻甩了甩手,抬了抬眼皮子道:“徐姑娘可真是好大的脸面,好大的本事啊!竟敢威胁起我们公主殿下来了!”
徐老太太哆嗦着放下拐杖,跪下来磕头。
哽咽着求情道:“公公,这丫头原是庶出的……她……”
“徐老太太既然知道她是庶出的,身份卑贱,又不懂规矩,为何要带她上门儿呢?”
小松子阴柔的嗓音徐徐在徐老太太头顶响起,“徐老太太,以下犯上,罪可致死啊!”
趴在地上的徐幼宁身子一僵,转头慢慢的看向顾宝笙。
上首的少女正从容不迫的给楚洵倒着热茶,好似世外之人,半点没有将她徐幼宁的生死放在心上。
那样淡然脱俗的样子,是最让徐幼宁讨厌的。
一个卑贱的俗家小尼姑……凭什么将她这个丰城大家闺秀视为蝼蚁?!
徐幼宁咬着下唇,眸中满是疯狂的妒忌。
小松子瞥了一眼,不由冷笑了一下。
果真是小地方被宠坏的姑娘,仗着从前芝麻大点儿的身份还想翻天了!
“行了。”小松子跟楚洵交换了个眼神,知道这是楚洵嫌这对婆孙在这儿碍眼了,拂尘一甩便对徐老太太道:“老太太。这事儿呢,咱家已经交代清楚了。
您家这庶出的孙女儿既是不愿意给我们公主殿下道歉,我们公主殿下也不媳了。劳驾您回去多教教规矩吧!”
“公公……”徐老太太还想跪在这里求情。
但跟着小松子来的几个太监已经不由分说将徐老太太和徐幼宁的身子提起来,直接送到门外去了。
屋内的半夏和小松子看到楚洵的眼神,行了个礼,忙退了下去。
“你生气了?”少女支着下巴,笑看着楚洵。
面不改色的俊美模样,总是让她忍不住想逗他,以前倒是没发觉逗楚洵还挺好玩的。
这会儿瞧他一本正经的抿着嘴,想骂人又舍不得骂的样子,只觉说不出的好玩。
楚洵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将她肩一捏,人一提。
顾宝笙一个转身便坐在了他的怀里。
“你还真生气了?”少女躺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
楚洵没说话,低头便在她娇软的红唇上重重吻了一下。
“笙笙,徐白要成亲了。”
“这么快?”顾宝笙有些惊讶。
徐白和楚洵年岁相仿,成亲虽然是在情理之中,却也在顾宝笙意料之外。
徐家子孙当中,唯有徐白丰神俊朗,才高八斗。徐老太太一直把徐白这嫡长孙放在心尖子上。
当年在丰城的时候,想跟徐家做亲的人数不胜数,但徐老太太却觉得这孙儿“奇货可居”,谁家的女儿也配不上,全都一一回绝了。
一心只等借着徐淑妃的东风扎根京城之后,再替孙儿另觅良缘。
当然,这等良缘,在徐老太太看来,最重要的便是身份尊贵,其次才是容貌才华。
真正钟鸣鼎食之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恰是徐老太太最中意的孙媳妇。
然而,事情总是与徐老太太的想法背道而驰。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徐淑妃和秦溪从前带给徐家的荣华富贵,在逼供造反失败之后,便成了徐家的一道催命符。
不但没有成为徐白平步青云的助力,反倒成了最大的阻力。
即便徐白一表人才,学富五车。可,京城之中,多得是才华无处施展的才子,多得是南齐各地,万里挑一的才子。
一个丰城才子徐白,在徐老太太眼里是人中龙凤,但在京城旁人眼里,不过众多才子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徐老太太自从到了京城,费劲心思想替孙儿找一门好亲事。
奈何,她瞧上的王公大臣家的女儿个个比她还眼高于顶。徐白是秦溪的表哥,嫁给徐白,便是要站队秦溪。
秦溪是个病秧子,徐淑妃的母族徐家说得好听是书香世家,说得难听,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至于景仁帝对徐淑妃的宠爱,和对秦溪的疼爱,其实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可靠的母族,滔天的权势,秦溪的皇位未必能坐稳。
众人都知道这道理,更知道嫁一个女儿是要搭上一族的身家性命的。没人敢在这种情况下跟几乎没什么把握的徐家上一条船。
倒是有几个为官清正的人家不图名不图利想与徐家结个亲,不过徐老太太半分没瞧上,面上虽然没表现。
但一来二去,大家知晓了这徐老太太眼高于顶,相看孙媳妇,看的是皇子妃那地位模样的,便也就此罢了。
在徐家不衰的时候都不曾听到有婚事的消息传出来,这会儿徐家彻底败了反倒要结亲了。
顾宝笙不知道徐家是不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长翘浓密的睫毛眨了眨,抬眼认真的问道:“谁家的姑娘啊?”
“国子监周监丞的嫡女。”
“是她啊。”
顾宝笙想起来了,那女孩儿叫周慧如,也曾去过徐淑妃办的赏花宴。
那时候,她还帮周慧如解过一次围。
不过周慧如此人,在顾宝笙看来,实在不宜深交。
这种人,有难之时,只会求救,而一旦旁人有难,无论她有无办法,都会远远避开,置之不理。当真是个狠心之人。
不过,顾宝笙笑了笑,“这回徐幼宁可有的受了。”
她记得,那会儿徐幼宁就是因为觉得周慧如六品小官女儿的那种身份觊觎了徐白,想做她嫂嫂是痴心妄想。是以百般嘲讽,让周慧如下不来台。
可到头来,徐幼宁心心念念身份高贵的嫂嫂一个没有。徐白要娶的那个嫂嫂,反倒是她从前最瞧不上的周慧如。
顾宝笙不由感慨,老天爷有时候还真是会开玩笑。
徐家落败,无权无势,周慧如这个六品小官的女儿竟成了徐家身份地位最高的人。
顾宝笙单是想想,都能猜到,徐幼宁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正想着,唇上突然一痛。
——是楚洵咬了她一口。
“你这是做什么?”顾宝笙摸着唇瓣儿,奇怪的看着楚洵。
好像是一回来就不对的。
“你就不奇怪这门亲事是怎么结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顾宝笙疑惑了一嗅儿。
难道不是徐家那个没脑子的大夫人想出来的昏招?
丰城那些想跟徐家攀亲的人家,那些适龄的女孩儿虽然没有被徐老太太嘲讽一番。
但徐白的母亲秦氏可是半点儿不客气,瞧见哪家女孩儿便评头论足,半点儿不留情面的。
当年把人家得罪了个遍,如今想回丰城娶不到那么好的儿媳妇儿,秦氏自然不愿被人嘲笑,找上周慧如也不奇怪啊。
毕竟,周慧如对徐白还是十分仰慕的。
楚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是真的不知道,拨开她脖颈上的青丝,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脸颊,这才道:“徐白和同窗们告别的时候,下水救了周慧如。”
“嗯?”
“周慧如和她哥哥一同去的……穿了你最欢的梨花白广袖长裙。”
顾宝笙眸子一闪,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徐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从没有失态的时候,冬日下水救人,可见是把那人放在了心上。
所以……徐白喜欢她,而周慧如恰是观察到了这一点,刻意打扮成她的模样,意图促成此亲事的。
“那……你跟我这个做什么?”
楚洵抿了抿嘴。
顾宝笙瞧这一副别扭的样子,恍然大悟,“你也觉得,我以前喜欢徐白是不是?”
“不是。”楚洵飞快开了口,但眼底闪过一丝窘迫慌乱。
顾宝笙“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什么时候,楚洵也变得像个女孩儿一样斤斤计较,患得患失了。
不过因她之故,她便暂且不怪他了。
双手环住楚洵的脖颈,顾宝笙轻笑道:“在你眼里,我的眼光就那样?”
楚洵摇了摇头,他只是想起那时候自己把小姑娘扔下屋顶的模样,很是混账。
而徐白那时候,却待顾宝笙很好。
说实话,他心里有时候是怕她喜欢别人,或者说,怕她喜欢过别人。
那一点点留在她心里的痕迹,他都不希望有。
“你呀,真是多虑了。”顾宝笙将头靠在他胸膛上,轻声道:“喜欢就是喜欢,跟先来后到是没有关系的。
我对徐白,是欣赏,对秦沐之,是怜惜,对秦池,是敬重,对少擎,是感激。
可对你,楚洵……”
少女秋水一般水汪汪明亮澄澈的眸子看着他,忽然抬起脑袋吻住他的薄唇,含笑道:“对你是爱啊,楚洵。”
她只爱过这一个男人啊。
楚洵听完,眸子倏然闪过一丝光亮,身上沉闷如古画的气息尽数散去,仿佛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笙笙。”
“嗯。”
“我也只爱你一个啊。”
顾宝笙还未答话,楚洵便低头吻了下来。
屋外的风渐渐静了下来。
*
公主府
徐老太太和徐幼宁被毫不留情的关在了门外,风雪停歇,明日放晴,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然而,徐老太太的脸色却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徐幼宁自打出生,便生活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还从未见过徐老太太这般难看的脸色。
许是这会儿被赶出来,被外面的凉风一吹,这才猛然惊醒过来,她方才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
帮徐家求情的事儿……她似乎办砸了!
意识到这一点,徐幼宁立马走到徐老太太面前,语气焦急道:“祖母,方才……方才是幼宁说错话了。
幼宁这就跟公主道歉去。她念在从前的份儿上,不会拒绝我们徐家的要求的。”
徐老太太皱巴巴的脸慢慢转向徐幼宁,冷冰冰的眸子盯着她,看得徐幼宁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祖母。”
徐幼宁眼带委屈,想伸手过去拉住徐老太太的袖子。
但,还未拉住,左右便有粗使婆子将她按住了。
“啪”,徐幼宁另一半没有红印子的脸也高高肿了起来。
“祖母!”徐幼宁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你以为你是谁?”徐老太太满是怨恨道:“一个二房庶出的贱丫头,带你来是给公主跪下求情的。
你倒是得意啊,反客为主,还要威胁起公主来了。”
徐幼宁被徐老太太的脸色吓得后退几步。
徐老太太“啪”的一巴掌又打在她脸上,声音带着愤怒的哭腔道:“我们徐家子孙此后再不许考取功名,出入朝廷。
全家都要滚回丰城,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你就是我们徐家的罪人!”
徐幼宁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恐,显然先前并没有听清小松子说了什么话。
待一旁的王嬷嬷冷言冷语的把话说了一遍,徐幼宁眼眸里全是惊恐。
她根本不知道,顾宝笙一朝得势,当了金枝玉叶,竟会厉害到这个地步。
此时此刻,徐幼宁才彻底认清,她和顾宝笙的身份地位到底有多悬殊,她方才又做了多么荒唐可笑的事情。
“祖母……”徐幼宁哭着央求道:“您带幼宁再进去求情吧,幼宁这回一定不会说错话了!”
徐幼宁相信,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可以挽回此事,让顾宝笙收回成命的。
然而,徐老太太只瞧着那门口那一众金兵护卫,苦笑道:“再进去?你以为你是谁?徐家又是谁?
公主殿下,是你想见就见,想求情就求情的吗?”
徐幼宁刚想张口分辨,就见一个护卫不耐烦的过来赶人。
“方才大总管和楚世子殿下的话,你们白听了是不是?再上公主府门前来咒骂我们公主殿下,休怪到时候请你们去顺天府大牢喝茶了啊!”
“这位小哥说的是。”
徐老太太身边儿的一个丫鬟忙上前,塞了个荷包讨好道:“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您别生气啊。”
那护卫瞧了眼那荷包,鼻子里冷哼一声,直接将那荷包扔了回去,转身就走人了。
上门求情,若是有人收银子,还代表有一线希望,如今那护卫连荷包都不屑收,可见徐家果然是没有半分翻身之地了。
徐老太太心一痛,眼前一黑,便朝后倒了下去。
“祖母!”徐幼宁尖叫起来。
可公主府门外的那群金兵护卫还是如同雪天的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徐幼宁此刻心慌得不得了,她今日,似乎创下了弥天大祸。
但不等她再细想,身旁的嬷嬷已经带着她上了下人坐的马车,一路押着她回去了。
徐老太太也没昏迷多久,到了徐府时,已经醒了过来。
刚一回屋,热茶都还未喝上一口,便有嬷嬷过来,把徐白的婚事说了一番。
徐老太太听完,气得目眦欲裂。
千挑万选,到头来,徐家的孙媳妇,竟是她最看不起的那种清贫官家的女孩儿。
要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她也很清楚,即便周慧如那姑娘算计了徐家,眼下的情形,也是他们徐家人占了便宜。
徐家已经倒了,子子孙孙都不可能有功名在身,更不可能封王拜相。
单单这一条,足以让所有诗书世家的女孩儿再与徐家无缘。
想到先前赏花宴上,徐幼宁和周慧如似乎还有些过节,而今日的求情,又全是因为徐幼宁被搞砸的。
徐老太太眸子一眯,便沉声道:“老二从花楼里回来了吗?”
“回老太太的话,已经回了呢。”王嬷嬷在旁说道。
徐二爷是庶子,徐老太太一直都没让人好好教他,对他斗鸡走马,恣意妄为的事儿,也是一贯默许的态度。
只有二房不成器,才不能和她的亲生儿子争东西不是?
徐老太太冷笑道:“老二前些日子不是说想休了那黄脸婆吗?你吩咐下去吧,这事儿我准了。理由么,呵,老二家自个儿虽然没有犯七出之条。
不过,今儿她生的那混账女儿做的事儿,休她十次都是轻的了!她生的那儿子抱到我跟前儿来养,没的那些坏心奴才教歪了去!”
王嬷嬷闻言,立马下去办事儿了。
很快,二房那头便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
有徐二夫人的,有徐幼宁的,还有孝儿的哭闹声。
而那徐二爷,却是放下休书便出门风流快活,再也没管过徐二夫人了。
徐老太太听不惯那声音,但那声音却渐渐朝这边传来。
“怎么回事儿?”徐老太太扶着田嬷嬷的手,开了门便怒气冲冲的瞪着门外。
雪地里,徐二夫人抱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哭得泣不成声,一旁的徐幼宁委屈巴巴,抽抽搭搭的哭着。
“娘!娘!您为儿媳做个主吧!儿媳要被逼死了啊!”徐二夫人哭道:“儿媳自打嫁进徐家,便为徐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从没做过什么坏事儿啊。”
“你没做过坏事儿?”徐老太太冷笑道:“王嬷嬷方才没告诉你,你教的好女儿都做了什么好事儿?
害得我们徐家子孙后代再不能光耀门楣,难道不是你这个娘教导无方,这还不是坏事儿?”
徐二夫人尚且不知道内情,只知道她被休弃出府,只知道孩子要被徐老太太恶毒对待了。
对于徐幼宁在公主府的所作所为,她尚且一概不知。
王嬷嬷叹气,她倒是忘了,这个二夫人不识字,只知道二爷扔的是休书。
当下,王嬷嬷便把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徐二夫人听得一愣,怀中的孩子便被王嬷嬷抱走,交到了徐老太太手里。
“成哥儿!”徐二夫人大哭起来,“娘,您再给儿媳一个机会,让儿媳赎罪吧!”
“没机会了。”徐老太太指着徐幼宁冷笑道:“去公主府求情的机会,全都被你的混账女儿败光了!堵死了!”
徐幼宁身子一僵,便对上徐二夫人满是恨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