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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我小时候的家啊。”
凌寒烟的身体开始发抖了，这是他一生中最不愿意触及到的往事。
眼前，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孝子，正躲在一个大水缸中，透过这水缸上的破洞惊恐地向外看着。
寒冬腊月，可是这个女人的身上只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而她的身体更是单薄，在凛冽的夜风中不住地发抖，而一双眼睛，却在不住地四下寻找着。
就在这时，一个阴森的嗓音传了过来。
“跑啊，怎么不跑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逐渐露出了头，是一个身穿黑色套头大斗篷，面带银色鬼脸面具的男人，斗篷的衣缝上，还绣着金色的丝边。
凌寒烟现在很清楚，这个男人就是在“鬼宅”中曾经遇到的神秘组织，其中的一位长老。
黑夜中，那个银色鬼脸面具的双眼空洞洞的，甚是恐怖。
这个女人没有说话，虽然惊骇到脸色苍白，还是挣扎着向大门口爬去。
“哼！真是可笑”，那个鬼脸面具男一声冷哼，“把她给我架起来。”
下一刻，两个带着黑色铁质面具的黑袍男子将这个女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押着她走到了银色面具男面前。
这个浑身都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男人，浑身的青色灵气像从地狱中冒出一般。他伸出一只如同枯槁一般的手，捏住了女人的下巴，将她低下的头猛地拉了起来。
这个女人虽然面色憔悴，可是眼神却显得十分坚毅不屈，这显然让银色面具男子非常不满意。
“说，你们跟‘龙曜’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的声音中流露着不屑，但更多是不耐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女人迎着他面具中射出的空洞眼神傲然说到，能看出她很恐惧，但是还是硬挺着什么也不说。
“好，非常好，看来得给你动用点手段了，不然你是不肯说实话的”，这个银色面具男子的话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声音更是像金属摩擦一般格外刺耳，让凌寒烟一阵反感。
银面男子转身负手向小院中的唯一一棵柳树走去。冬天了，这棵柳树光秃秃的，就连树皮都是黑色的，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机。
几个黑袍男子将那女人绑在了柳树的树干上，那女人立刻剧烈地反抗了起来，这让黑袍男子大为动火，紧接着一巴掌抽到了女人的脸上，只见一丝鲜血顿时从她的嘴角中流了下来。
“真是**不如！”，凌寒烟的眼睛都变得通红了，手中的“修罗赤影斩”被她死死抓在手里。
那个银色面具男负着手走到了这个被紧紧绑缚在柳树上的女子面前，“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是不说？”
这女子抬起头，惨然一笑，“随你的心吧，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
沉默。
银色面具男人的身体被气的发抖起来，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冥顽不灵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无比娇弱的女人。
“你们两个，好好招呼一下这个记性不好的夫人”，银面男子摆了摆手，声音无比阴冷地说到，“看看能不能用帮她找一找自己的回忆。”
这两个黑袍男子自然明白首领的意思，狞笑着从身边拿出了两条带着血刺的鞭子，“你说是不说，待会儿，恐怕你想要求死，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
这女人狠狠地剜了二人一眼，并像地面上啐了一口血沫，紧接着头偏向一边，再也不看二人一眼。
这种行为当然激发了黑袍男子的愤怒，手中的血鞭狠狠地罩头抽下。
一鞭下去，女子破旧的外衣顿时迸裂，鞭子上的倒刺将她身上的皮肤都撕开了一道血痕。
凌寒烟看了一眼躲在水缸中，幼小的“自己”，只见那孝早已是泪流满面，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鲜血不住地从嘴角上流了下来，但是他硬是没有发出声音。
那两个暴徒的力气越来越大，随着血鞭的狠抽，鲜血都从那女人的身上飞溅了出来，这时候，才听到她痛苦的低声闷哼。
凌寒烟再也忍受不了了，面前这个女人，分明就是自己的母亲啊。当年的情形，竟然被原原本本地重现了出来。
手中的“修罗赤影斩”一动，就要冲上去斩杀掉这两个凶残的家伙。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他的脑海中的幻象，凌寒烟的身体没有办法活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惨剧在他的面前发生，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血泪，从他的眼角，放肆地流下，他冲着天空，疯狂地怒吼着，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可是，没有人能听到他的怒吼。
手指甲已经深深抠进了自己的指甲，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了，一口鲜血更是从他的口中飙射而出。
……
“我的天啊”，山顶的那个奇怪的老头，此刻正在冥神仔细观察着凌寒烟的心魔。
所谓心魔，就是人最不愿意被唤醒的记忆，骤然爆发，会将人逼的疯掉。
而这个怪老头饲养的数百只小虫，名叫“钻心痛”，它们会在人没有防备的时候，无声无息地钻入人的心脉，瞬间发动。
怪老头能够操纵这些小虫，同时可以通过冥想来得知被这些小虫操控住心智的人，他们内心的心魔究竟是什么样的。
以往的记忆里，有的武者想起了背叛朋友，有的想起了残杀过的无辜的人。在这种不好的记忆里，怪老头也不介意让他们痛苦到发疯。
用这种方式，他逼疯了很多人，而这些人也大多是残忍卑鄙的人，死不足惜。
但是，凌寒烟的心魔，竟然是他悲惨的童年。不知为何，怪老头在冥想中，竟然不由得留下了泪水。
“哎，真是一对苦命的母子俩”，他喃喃地说到，也没有再忍心让凌寒烟更痛苦，因为，这种心魔，是真的让人怜悯。
“酗子，虽然我不懂的你叫什么，但是我却不由得同情你。”，怪老头叹了口气，不过却没有停止凌寒烟的心魔，“你一定要学会跨过这段悲惨的记忆，要不然，没有办法学会坚强啊。”
……
无论这些黑袍人怎么折磨这个女人，哪怕是这女人已经不知道被疼晕过去多少次，被冰冷的水泼醒过多少次，可是她就是只字不提。
凌寒烟已经不再哭泣了，他知道，自己只能直面自己的过去。即使他经受了太多的苦难，他也必须学会坚强，牢牢守护住自己的本心，而不是这样沉沦下去。
“嗯？”，显然他的想法，怪老头是能够感受到的，“孺子可教也，这样就对了。”
凌寒烟看着幼小的自己已经哭晕了过去，但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了。
他的母亲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而那群残忍的黑袍人也都有所不甘的走了。自始至终，这个女人被打地体无完肤，可是硬是没有说一句话。
良久，幼小的凌寒烟才从水缸中爬了出来，身体哆嗦着挪到了自己的母亲身边。他已经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脸血污，遍体鳞伤的人，是那么疼爱自己的母亲。
唤了很多声，他的母亲才悠悠醒转，气若游丝地将“龙曜”的秘密，以及他的身世讲给他听。
断断续续地说了不久，母亲伸出了自己如同枯槁一般无力的手臂，想要摸一摸在一旁无助大哭的凌寒烟。可是，这只手终究没有抬起来，就这样放了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
凌寒烟多想去握住那双手，那双抚养自己长大，曾经无比温暖，现在却冰冷似水的手。
可是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不已。对着母亲的身体磕了三个头，用力之大，竟然将额头上的皮肤磕破了。
他站起了身，将“修罗赤影斩”收回了腰间，自言自语到，“原来脆弱的凌寒烟，一去不复返了。等着吧，早晚一天，我会毁了那群黑衣人。”
……
“嗯，霸气外露，但是，这个孩子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怪老头睁开了眼睛，很显然凌寒烟已经通过了他的考验。
不过，他却有些心悸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两把红色的弯刀，却给了我太多的惊讶，甚至有点胆战心惊。”
……
凌寒烟在自己的心魔中，看了看周围的景象，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但是他突然冷笑了一声，“还不准备放我出去吗？”
突然，他的“修罗赤影斩”出窍了，一双弯刀快速在面前的空气中劈出了数刀。
紧接着，紧闭着双眼，面色发白的凌寒烟从幻象中清醒了过来，身边还有十多只小虫，不过都已经死了，只剩几个还在做临死前的挣扎。
“哼，心魔么？”，凌寒烟吐了一口浊气，站了起来，看向了唐娇。
令他十分不能接受的是，再一次，唐娇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原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你醒了？”，唐娇的语气还是非常平常。
“呃，你没有事？又没有事？”，凌寒烟有些尴尬地试探着。
唐娇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我有什么事？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突然就晕过去了”。
没有多说什么，唐娇站起身来继续向山顶走去，“没事儿了就赶紧跟上来吧，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凌寒烟顿时有一种苦到了心里的感觉，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唐娇没有修为，才不会受到这里禁制的影响，可是这种强烈的挫败感，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唐娇故意和凌寒烟拉开了一些距离，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笨蛋，我怎么可能没有心魔？这可是精神攻击啊。”
山顶的怪老头有些邪恶地笑了，他看到了唐娇的心魔，虽然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但是一样让唐娇感到十分不舒服。
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唐娇面红耳赤，不时还回头看着在后面垂头丧气的凌寒烟，但是马上害羞地转了回来。
原来，唐娇的心魔，竟然是，凌寒烟和孤辰。
画面中，孤辰在手把手教授着自己“八卦拳”的手法，他淡淡的笑容是如此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都是那样令人向往。
但是，很快，画面又切换到了凌寒烟。在山中受惊过度，寒气封体的时候。凌寒烟几乎没有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臂，用自己的精血救醒了她。
最后，这两个少年同时看向了唐娇，一个白衣胜雪，笑容温和；另一个红发如火，沉默寡言。可是二人都十分渴望地看着她。
这个怪老头当然不可能放过如此好玩的时刻，他轻轻说到，“如果只能选一个，你会怎么选呢？”
唐娇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己的心魔，原因很简单，她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而在她的身后，凌寒烟还在一脸惆怅地走着。山顶已经近在眼前了，凌寒烟此刻感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少了，不知道为什么，体内的灵气却像泉水一样冒了出来。
……
孤辰坐在程真儿身边，突然打了喷嚏，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咕哝到，“又是哪个美女想我了？”，而他的身旁，程真儿的眉毛突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