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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欢就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防备,仿佛轻易就能被人夺走性命。
徐三老爷的掌心发痒,很想走过去收紧手指,将她那柔软脆弱的脖颈拗断,那样一定会很痛快。
不过徐三老爷最终控制住了自己,微微笑着:“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不懂,我也不会认下这罪名,你还有什么把戏只管耍出来?”
徐清欢道:“你太高看自己了,我没打算让你承认,只是回顾下你肮脏的一生。”
徐三老爷的笑容僵在脸上。
徐清欢看向张家人:“现在我就来说,我那可怜的三伯母张氏如何丢了性命。”
张家人不约而同地上前将徐三老爷团团围住。
“清欢,”张大老爷道,“你放心说吧,有我们在这里会护你周全,那畜生不敢加害你。”
张家人听到徐三的所作所为,又是愤慨又是惊惧,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妹妹嫁的是这样一个人。
可他们现在也想不明白,事情过了十几年,徐大小姐怎么能推断出妹妹是被徐三所杀?
张大老爷长吸一口气,慢慢地呼出来,尽量让自己情绪平稳:“你慢慢说,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
徐清欢颌首,转头看向王允:“王大人给我看的那封书信应该是赵冲所写,只不过不是写给赵善的。”
曹三老爷道:“这封信确实不是从赵善身上找到的,而是前一天被人放在了我们家堂屋里。”
曹老太太在曹三太太搀扶下又坐了下来,苍老的脸上皱纹更加的深刻:“见到这封信我就知道,当年安放那些税银的人找来了。”说着她向门外看去,仿佛还能看到曹家高大的门庭,如今它们就在她眼前摇摇欲坠。
半晌曹老太太才接着道:“当年赵善死了,我们就以为这桩事再也没有人知晓,现在想起来真是愚蠢。”
徐清欢道:“赵善与这笔税银本就没有关系,你们杀了个无辜的人,怎么可能就此高枕无忧,真正知晓内情的人,定不会放过那笔银子,早晚会将一切要回去。”
曹老太太点点头:“是啊,他回来了,整个曹家也只能任他摆布,”她用软布擦了擦眼角,仿佛要抹去眼中的阴霾,“唯有让他在朝廷的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地得到银子,曹家才能真正地安宁,可是曹家已经被朝廷盯上,想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
徐清欢道:“索性的是,他已经为曹家想好了法子,交到了你手上,你可以利用这封信,反咬一口,假称赵善当年接近曹家是为了自保,曹家发现赵善的用心之后要对赵善下手,赵善却因此脱逃,曹家这些年想要将功折罪,一直在寻找税银下落。
按照书信上的内容,税银其实早已经被人接应运出了凤翔,这个运走税银的就是真正的通敌之人。”
曹三老爷羞愧地低下头,他从小读书,随口就能说出许多关于礼义廉耻的教义,可他差点就与禽兽为伍:“当年想要运走这笔税银不容易,只有几个人能做到,其中一个就是领兵在凤翔追捕叛军余党的安义侯。”
徐清欢心中一片清明,这就是前世这桩案子的结果,父亲的死恐怕就是因为这笔税银,苏怀定然相信父亲是冤枉的,可证据确凿他无法为父亲伸冤,所以从大牢里出来之后,他不想再入仕,宁愿就此归家养老。
前世曹大老爷也算立下大功,踩着父兄的性命重新入仕,虽然朝廷碍于颜面,对父亲的罪名秘而不宣,但是曹大老爷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安义侯是个罪人。
一切都对上了。
徐清欢再次问徐三老爷:“你一定很恨我父亲吧?当年你算计好了从赵冲手中接下这些银子之后,立即就运出凤翔,却没想到我父亲破城如此之快,打乱了你的计划,造成你无法在约定地点拿到这笔银子,这笔仇你自然要报。”
徐三老爷极力控制,额头上却依旧青筋浮动。
徐清欢向前走了两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徐三老爷看得更清楚一点。
四目相对。
少女的神情平静如水,不起任何波澜。
这样的安宁,却仿佛在徐三老爷心中烧了一把火,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被人握在手心无法逃脱的感觉。
当年安义侯破城带给他的就是这样的挫败感。
徐清欢看一眼门口,常娘子已经从外面走进来,在周玥耳边吩咐着什么。
常娘子察觉徐清欢投过来的目光,她立即默契地点了点头。
看来她吩咐常娘子的事已经办妥当。
徐清欢道:“做了那么多努力,你怎么能让多年心血付诸东流,碌碌无为藏在人群中,支撑你的就是一鸣惊人的信念,你要向世人证明你的能力,所以你必须要拿到你该拥有的一切,当时你准备冒险接那笔银子。”
徐三老爷目光一深,仿佛回到了叛军大败的那一天。
赵冲真是不中用,才闹腾了几日就如此收场,可他还在这里,他要完成自己要做的事。
只有将那些银子处理妥当,才能立下大功,才能证明他存在的意义。
虽然安义侯已经攻进城内,他却不能怕暴露在人前,就此放弃。
他拿好赵冲给他的信物,乔装打扮一番,准备去寻找那些叛军。
徐三老爷想到这里,耳边响起徐清欢的声音:“你没想到,意外再一次发生,张氏发现了你的行踪。
无论你如何遮掩面容,和你最亲近的妻子都能一眼认出你来,你和叛军的交谈也定然被她听见,叛军自然不会留她性命,那时也许你还想过救她,可惜张氏是个最善良不过的女子,她心中通晓大义,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变成个罪人。”
张氏的面容浮现在徐三老爷脑海中。
她是那般的温婉,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对他报以柔软的笑容,他也曾沉迷在她的微笑之中。
他和颜悦色地劝张氏先离开,承诺日后定然会给她一个解释。
可张氏却突然变得强硬起来,纤细的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态度坚定不移:“夫君,你悔改吧,现在还来得及。”
为什么要悔改,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她怎么就不理解他。
她一遍遍地说,一遍遍地央求。
张氏的话终于让他心生厌烦。
最关键的时刻她不但不懂得帮他,还跟安义侯一样做他的绊脚石。
他一把将她推开,如果她聪明的话,就该闭口不言乖乖地离开,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那个愚蠢的女人却又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
“郎君,妾身既然嫁给了你,就要一心向着你,绝不能看着郎君误入歧途。”
句句都是诛心之言。
他用力将他踹开,她却再次爬过来。
再这样下去,他们争吵的声音一定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他就彻底没有了机会。
“我们去找侯爷,侯爷会为你说情,只要能保住性命,就算被发配,我也陪着你去。”
她有多看不起他,宁愿相信安义侯,也不相信他。
他竟然才发现她是个吃里扒外的女人。
他愤怒地抽出腰间的长剑,指向张氏,他怎能败在一个女人手中。
张氏仿佛笃定他不会伤害她,竟然毫无惧意。
无休无止的纠缠终于让他愤怒,他一剑刺了下去。
鲜血喷溅在他脸上。
张氏抖动了一下,抱着他的手再次收紧。
他红了眼睛,又一次落下手中的剑。
从张氏身体里涌出鲜血浸透了他的裤子,可她依旧不肯放手。
他踹向她那柔软的身子,手里的剑也不停地刺下来。
一次,两次,三次。
终于她不再动了,身体安静地伏在他身上下来,那双手却依旧拉着他不放。
到死也不知悔改的女人,不配让他有任何的怜悯。
他弯下身拗断了她的手指,清脆的声音过后,他终于甩脱了她。
踢开张氏,他立即前去接应税银,却发现押送税银的叛军都不见了,那一刻他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看着满身的鲜血,耳边忽然又响起张氏的声音。
“夫君,你悔改吧!”
被张氏抱过的腿一阵抽痛,他抱着腿在地上翻滚,总觉得有个东西紧紧地将他那条腿缠住,无论他怎么甩都甩不脱,他拿起刀向自己腿上砍去……
虽然后来郎中治好了他的腿伤,可每次只要想起张氏,他的腿都会疼痛不已。
他甚至还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张氏就趴在他的腿上……
想到这里,疼痛再次从徐三老爷腿上传来。
真真切切的感觉,让他分不清什么是回忆什么又是现实。
张氏果然还在那里,她仰着头正嘲笑他。
“我要杀了你。”
徐三老爷攥起拳头挥向“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