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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当晚以后,孙朝阳警官的爱情攻势便以直线增长的趋势愈演愈烈,逢休必来,早晚按时打卡,到后面就连中午那点紧巴巴得吃饭时间,孙朝阳都要顶着身制服赶到店里,跟同样忙碌的意中人尽量蹭上几句话。
孙朝阳时时刻刻笑口常开,作为被追求者一方的刘桂花却态度上有些过分的冷淡,人家孙警官长得浓眉大眼腰背挺直仪表堂堂,事业上也大有可为是在整个江州警务系统里都赫赫有名的年轻支队长,如今跟条小哈巴狗似得成天的围着你一个人转,刘经理你却板着张脸连句囫囵话都不惜得说,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了啊?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带着这种想法的女员工变得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当着面就要替孙朝阳打抱不平,“刘姐,人家孙警官都为咱们忙活一个上午了,累得满头是汗,您就行行好,好歹给人送瓶水成不?”
确实也是仗着刘桂花脾气好,平日里极少对员工发火,所以这个小姑娘才有这番仗义执言的勇气,指着正在门口赤着膀子帮忙卸货的孙朝阳,冲刘桂花表情愤忿满嘴振振有词。
刘桂花瞪瞪眼,将小姑娘塞到自己眼前的那瓶矿泉水一巴掌直接拍走,跟撒刀子似的张嘴就是,“李小翠,厨房收拾好了没有?前面的卫生打扫干净没有?桌子椅子擦干净没有?我看你是不想留在江州好好工作了,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县城去吧!”
李小翠表情一滞,尽管知道刘桂花大概率是吓唬人好让自己知难而退的,可身家性命在此由不得她不怕那个万一,当即跟戳破了的气球似的一溜烟撤个没影。
“生活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能说出来这句很快过气但如今还未开始流行的俏皮话的人,当然只有一个。吴良单手撑着下巴,身子斜靠在木制吧台上,嘴角带着明显的调笑,“刘桂花刘大经理,我的好姐姐,你说我以前怎么没瞧出来,你竟然是这么狠心的一个人呢?”
刘桂花好气又好笑,“滚滚滚!我以前不也没瞧出来,你竟然是这么一个油嘴滑舌的人!”
吴良闻言一怔,感觉刘桂花说的好像没错,他这段时间的变化确实有些大,曾经的人狠话不多社会我良哥几乎不见了,一言一行渐渐得有点浮挑,或者说是有向年轻化发展的趋势,前生到今世加起来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突然开始逆龄生长了?
搞不懂啊,搞不懂。
吴良摇摇头,将脑中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抛到一旁,今天谈话的重点可不在他自己身上。而关系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说话真的不用藏藏掖掖。
吴良:“就像那天晚上吃饭时孙朝阳自己说的,我举双手赞成,恋爱婚姻是人生大事,在携手迈向终点前总要深切洞悉才能知道彼此是否合适。但考察归考察,你差不多也就得了。人家愿意一天天得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是因为喜欢你在意你,是想拿自己的真心换你的真心。你再这样继续下去,就当真不怕把人家的心给彻底伤透了,自己最后落一个一无所有?”
这番话说得太急,又来得太突然,毫无准备的刘桂花被问了个张嘴结舌,双唇努喏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顺溜话,“怕...怕什么,跟我真在意似的...”
但也就是这样的语气,才最能体现刘桂花的真实心意,吴良一个没忍住差点笑了出来,“骗天骗地还能骗得了自己?”
刘桂花也心虚,下意识得就向门口那边瞥了一眼,更惹得吴良呵呵直笑。就像前些天一样,或忙或不忙,只要孙朝阳在时,刘桂花美目流盼间总会有的这股子温情脉脉,自以为偷偷摸摸得旁人都不知道,锤子的不在意哦~
吴良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说实话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到底是土生土长的江州妹子,扭捏永远只在一时,似白酒穿喉冷刀入肺的泼辣直爽才是刘桂花本色,微微羞红的脸也不再遮遮掩掩,“他人是不错,长相端正,工作也好,各方面都很出众...”
孙朝阳明明那么成熟稳重那么洒脱大气的一个有为青年,刘桂花偏把最不重要的长相排在最前面,女人果然都是颜值党,吴良撇撇嘴,边耐心听着刘桂花真切的内心流露。
“可也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我才不明白,明明以他的条件,找个什么样的城里姑娘找不到,非要找我这么个文化水平不高,结过婚还带个孩子的农村妇女,还对我这么殷勤这么好...我不值得。”
说到这,刘桂花语气一顿,看向吴良的眼神里全是深思熟虑后才会有的复杂情绪,“这样,你懂了吗?”
都是混在商场的大泥潭里各自练就了一幅火眼金睛,对人性的把握自然不在话下,哪怕用最苛刻的标准去剖析孙朝阳在这些天里的表现,任谁也挑不出他的半点差错,所以店里所有人都在这段感情面前选择站到了赞同的那一边。因为孙朝阳确实好,而他对刘桂花的好,作不得半点虚假,却也说不出一点缘由。
吴良先是一愣,随即便为刘桂花的那一句我不值得感到心疼,原来在孙朝阳的追求攻势下,唯一阻挠刘桂花的心结不是别的,而是她执着的自尊或者或是自卑,现实得认为彼此并不般配,又不能像孝子们似的想爱就爱,因为这也是人们成长成熟的代价。
似乎是预料到了吴良的反应,刘桂花同样的侧过头沉默,把情绪隐在眸底再将双眼藏至光影的深处,就这样静静得看着门口处忙碌的那道身影。
孙朝阳敲在此时直起身,一边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一边向这边笑着招了招手,只见他指着腕上跳动的指针,远远得听到他在说,“时间快来不及了,下午还要执勤,晚上见。”
刘桂花照例没有给出什么热情的回应,习惯了的孙朝阳也不在意,匆匆转身离去。刘桂花在原位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上楼。
“真心换真心,既然不是不喜欢,那就应该用自己的好,尽力去匹配他的好。”
刘桂花脚下一顿,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吴良最后的这句话,反正从第二天开始,她的态度便发生了一些根本上的变化。当孙朝阳在时,刘桂花不会再硬板着脸,两人之间虽交谈不多可起码有说有笑。
记不清楚是多久以后的某一天,吴良正靠在门口晒太阳,忽然肩膀上就挨了一拳,孙朝阳笑着朝他感谢道:“谢了,昨晚幸亏有你帮忙说话。”
吴良装作吃痛的样子,咧嘴道:“早跟你说过,江州的姑娘不好惹,让你跪一宿搓衣板算轻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孙朝阳条件反射式得揉了揉膝盖,竟还能笑得出来,用听得出的满是幸福的语气回了一句:“打是亲,骂是爱,你年纪轻轻懂个屁。”
个耙耳朵!
吴良打心底里不屑,啐了他一口又一口,屁的成熟稳重大气洒脱,我算是看出来了,姓孙的你就是贱,活该一辈子被刘桂花治得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