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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百四十五 篇十四之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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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楠便是在大婚之日时遇见了苍纹的部下,上古四凶之一的饕餮,清缘。不过当时楠楠并不知道眼前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匆匆一面之缘再无瓜葛,看上去清缘似乎在赶路,匆匆而去。

事实上当时清缘的确是在赶路,据说朝风又在人界闹出了祸事,他被苍纹派去解决烂摊子。当时的朝风也是最野的时候,只要稍微离开视线便会闹出祸事了,不是大火烧了房屋便是又和哪家精怪妖魔乱斗,引得天界派兵出面。

苍纹自是不希望天界插手的,于是当即命令清缘速速解决,再者也的确是清缘的过错,方才还见朝风在他视线里好好待着啃糖葫芦,转眼便不知被谁拐走了——气得清缘有些许烦躁,敲落到深山之中寻找听闻热闹的靡靡之音,被吸引前去查看以为是朝风的闹剧,手一滑便捏诀给爆掉了。

清缘都还没来得及留活口,只怪这些小妖们太脆弱了,他甚至没怎么用力。不过既然没有发现朝风的身影也不便久留,正打算转身离去时却瞧见花轿之中窜出来一位红衣女子,猛地察觉有异样,不过清缘当时并没有精力分心,只打算日后将此事告知苍纹,或许能够做成一笔交易。

楠楠便是因为清缘的一时之失改变了命运,从前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去反抗,如今却被天赐,将所有桎梏剔除,楠楠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的放松感。

不过楠楠深知实力的重要,并没有就此荒废,反而愈发刻苦修炼。她也没有远大的报复,只不过是希望能够在这天下博得一份容身之地,如今是天界在掌管,既然她要活下去,必定要找天界这座靠山,因此每日每夜的修炼,不曾接触任何人事物。

直到罗素然的出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楠楠的一生再次被牵绊,她考虑的不能仅仅是自己的安危,还有那个脆弱的凡人,罗素然。

理智告诉楠楠绝不应该同罗素然结合,天雷之罪,就连她的父母都未曾逃脱,而她不过修炼数百年的猫妖,又要怎么逃脱呢?便是在这时候,苍纹出现,与楠楠进行了交易,如今罗素然儿女双全,楠楠的魂魄也在逐渐被夺取,只剩下尚且能够维持肉身行动的一魂三魄。

楠楠已经没有气力再动弹了,罗素然也知道其中缘由,辞官还乡,只一心陪着楠楠。

一日,楠楠猛地想起来,望着庭院惨败的落花,问道:“小三糖他们去哪了?”

语毕,罗素然一时语塞,当初罗三塘只告诉他要去调查如何治好楠楠的病,尽管罗素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还是默许了。或许还是年少气盛的好一些,不似他,垂垂老矣,早已接受了所爱之人即将离世的事实。甚至自私的想,这样挺好的,原本身为凡人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同身为猫妖的楠楠举案齐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话是不存在的。如今却能相继携手离世,享受这世间最后一点安稳,罗素然已经非常满足了。

不过罗素然不说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说,急匆匆赶到的清缘停在半空中,语气毫无感情道:“他们已经在被我吃掉了。”

闻声,楠楠抬眸望去,瞧见清缘一身青蓝色长衣,衣袂蹁跹,一头墨发散在空中,潇洒肆意却拥有着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

楠楠知道,这便是当初改变了她命运的天神。

这样也好,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楠楠想,她并没有枉顾天神赐给她的机会,纵然她并没有修炼成仙,却也过活了一生其他精怪妖魔不敢尝试的情爱。

楠楠笑道:“原来,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便被牢牢抓住了。”

这么一来一切的解释都能说通了,为何她会遇上罗素然,为何在她犹豫抉择的时候回敲出现白云苍驹苑中的苍纹与之进行交易,原来不过是一个从一开始便布好的局,从开局到收捕,没有丝毫的意外。是清缘将楠楠的事情告诉了苍纹,由此一来,才会有人妖殊途却能够举案齐眉的荒诞之事发生。

清缘见楠楠如此坦荡倒是有些许欣慰与愧疚,当初不过是巧合,竟牵扯出这么些麻烦事来,尤其他还一口吞了人家一双儿女,转手叹息,道:“给你们一个最后道别的机会罢。”

楠楠虚弱得已经没法再抗拒了,顺从的点点头,转身对一直错愕却泪湿眼眶的罗素然道:“其实,我从未爱过你。”

罗素然轻轻一笑,温和的在楠楠额间落下一吻,拥入怀中,柔声道:“我也是。”

语毕,楠楠的肉身便在罗素然的怀中消散,只剩下空落落的衣衫还有些温热,一魂三魄散落在空中,清缘拿出玉骨扇,对着魂魄轻挑便收入口中吞噬。

片刻,清缘便转身离去,丝毫不想干涉地上罗素然抱着衣衫悲痛欲绝的模样。

这样的场面在清缘面前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同苍纹处理交易这么多年,没少见过比之还要揪心痛苦的精怪妖魔。但是一旦与凡人纠缠上关系,便一定会将天界那群老家伙引诱出来,因此他们这些年其实很少做与凡人的交易了,得不偿失。要做也是同妖有关的交易,妖族如今人丁凋零,气势大不如从前,竟然还被压迫到苟活在人界之中,真是令清缘感到不堪人事日萧条。

不过这都与清缘没有关系,他只管完成苍纹交于他的任务便好。

索性如今大哥混沌也复活了,了了清缘心中执念,也能全心全意为了苍纹的目的行事了。

女人倒是被苏苏的话激怒了,眼底眉梢都带着不屑,尖锐的手毫不留情的拖着苏苏的后颈往里屋走去,苏苏一壁难受的扑腾着,一壁因着身心疲倦实在使不上力。

就在苏苏捂着喉咙勒得出现淤青时,女人大手一挥把苏苏丢在暗黑的角落,疼得苏苏下意识惨叫,女人眉峰耸立,冷然道:“好好想想,你今天究竟犯了什么错!”

语毕,女人便关上门离去了。

在苏苏的眼里,她的世界,已然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失去了最后的光明与希望。

苏苏缩在角落里,企图让自己能够温暖一点,可不论如何,她总是觉得冷。透彻刺骨的那种寒冷,好像要把她生生冻死才甘心!

这时的苏苏,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苏苏再次强调,她好像,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直到,苏苏遇上了她觉得是这世上最温暖的存在。

阳春三月不到,南国早已没了那刺骨的寒冷。尤其是在乡下农村,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已经朝气蓬勃的绽放。放眼望去,这长久存留于记忆的天空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湛蓝如宝石,但和着那片并不常见的青绿与亮黄油菜花,简直美得不可一世。

约莫我还在上幼儿园的孩提时代,那所谓的留守儿童不幸正是在下。但那时候三观尚未修炼完整的小屁孩儿我根本不会去计较如此麻烦的事情。

但尽管如此,我仍然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因为迫于得到更多人关注而形成的悲伤与孤独。

就是在与外婆过新年串亲戚时,我遇见了一个兴许并不是对我最温柔但却进入我小小心房的,男孩。

初春,小屁孩们都穿着臃肿的冬衣,但仍旧束缚不了我们卯足了劲往山坡上攀爬的积极心。而我笨手笨脚又不善多言,因此只想奋力爬上那对于我来说高不可攀的土坡。当然,结果毫不意外的我摔倒,但又毫不意外的我并没有感到委屈难过,当时的我甚至觉得这太理所当然。

直到,我的身后响起一个不符合同龄人成熟的嗓音说:“没事吧?”紧接着他一手搀扶着我的手臂一手搂着我的腰——当然如果我有腰的话——但我罪恶的心在那一刻立马显现出来。

时至今日我也不怎么明白当时尚在读幼儿园的我竟有如此心计,我竟然略带哭腔的说:“衣服脏了,会被外婆打骂的。”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总之我是忘得差不多了。但效果奇佳,那男孩又赶紧用手帮我拍了拍身后,一直弯着腰以至于我没看清他的脸——这也直接造成了事隔多年尽管我仍然牵挂却无从寻找的缺憾。

最后男孩也只是略无奈的叹气宽慰我,带着我爬上那仿佛高不可攀的土坡,一边竟然像个大哥一般对我说要多和他们接触,不要总是一个人。

当时我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低埋的头让他误以为我仍在担心被打骂,事实上当时的我幸福到狂喜的地步。

看,瞧我多么恶心且阴狠毒辣,才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便有这么多的小心眼。但在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我掩盖得委实密不透风。我那与生俱来的苍白肌肤与不善言语小心翼翼的眼神和极容易脸红的外貌,足以令男女老少认定我是个纯洁又良善的白莲花。

而三观尚未完整的我向来是别人给什么就要什么,不给我所需求的,就用尽一切心机阴谋去夺得。不过当时我特么还不明白,为什么我如此顺从别人、从来不会对别人起反抗意向的我,仍然会遭到很多人的欺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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