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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去吗?”
护国公府中,杨墨将一卷圣旨放入袖中,神色冷峻地朝着门外走去。
孙月如从身后拉住了他的衣袖,乞求道:“不要去好不好?他会杀了你的!”
昨晚,杨墨从皇上那里请下了释放欧阳宇的圣旨,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孙月如并不希望杨墨亲自去释放那人,因为太危险。
她听说欧阳宇此人素来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人确定被关押了这么多年欧阳宇会不会性子好转一点儿,也没人确定过了这么久,他能否原谅杨墨当年的背叛。
杨墨去意已决,知晓她的担心,他转身将她拥入怀里,沉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待到此间事了,我就辞官归隐,从此不再参与朝政,好不好?”
孙月如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不住摇头哽咽道:“不要去,不要去,他真的会杀了你的……”
杨墨叹了口气,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忽的面色一变,对着门外的下人吩咐道:“来人,看着夫人!”
孙月如一介女流,即使是有武功也敌不过武艺高强的护卫,眼睁睁看着杨墨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眼泪湿了脸庞,泣不成声:“为什么你总是不听我的,为什么?要是她在这里,你是否就会乖乖听话?”
杨墨出了大门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一袭月白色长衫的少年在门外等着,见他出来,那少年淡淡一笑,礼貌道:“护国公。”
“魏贤,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月白色长衫的少年正是魏贤,越是长大,魏贤便越发的俊俏,只是那越来越像欧阳宇的脸庞却骗不了人。
“姨母派人传了信儿,让晚辈与护国公一起去释放那人出来。”
“姨母”自然是沐云杉,知道魏贤身世的人不多,杨墨恰巧是其中一个,心思电转间他便明白过来沐云杉的苦心,心中一暖,他点点头,对魏贤露出了少见的温暖笑容:“她有心了。”
两人策马到了恭王府前,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两人的神色间都有些犹豫。
虽然两人此行怀揣的目的不同,可激动与犹豫的心情却是相同的。
魏贤那双像极了欧阳宇的狭长眸子满是举棋不定的光,杨墨比他稍微好一点儿,他本就下定了决心,深吸了口气,他缓步上前。
“护国公,魏公子!”
负责看守的侍卫上前行礼,杨墨淡淡点头,从衣袖中拿出皇上的手谕交给侍卫长,侍卫长仔细看过手谕手恭敬道:“两位请!”
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杨墨沉着脸进入院中,魏贤想了想也跟了进去。
在护卫长的带领下,令人一直走到了关押欧阳宇的小院儿,护卫长道:“他就在里面。”
杨墨点点头,抬脚便要进去,魏贤却叫住了他:“护国公,能否让晚辈先进去?”
杨墨一愣,转身看向魏贤期待的眼神,犹豫了片刻,他点点头:“你小心一些。”
魏贤进去了很久,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护国公,他说有事找你。”
早就知道迟早要面对,杨墨没有丝毫怀疑,点点头便抬步迈了进去。
“咳咳……没想到,你这个叛徒还敢来见我!”
屋子里有些昏暗,大概是很久没有通风的原因,里面阴阴的,让杨墨有些不舒服。
听到那个阔别了十几年的声音,杨墨的心情有些复杂,背负着手走到那人跟前,他清冷的眸子没有波澜,面无表情道:“我来放你出去。”
只是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他就再也移不开目光,并不是那人有多么的俊逸非凡,相反,那人现在形容枯槁,头发白了一半儿,脸颊和眼眶都凹陷了下去,若非脸型轮廓没变,杨墨几乎就要认不出那人来了。
“哈哈……”
好像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欧阳宇忽然狂笑起来,笑着笑着竟然咳出一口血来:“放我出去,咳咳……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欧阳宇冷冷看着杨墨,眼睛里仇恨浓烈的简直可以形成实质:“拜你所赐,我被关入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呆就是十几年,不过,快二十年!你们夺走了我的亲人孩子,夺走了我的一切,在我一无所有了的时候却假惺惺地说要放我出去!
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擦去唇角溢出的血,他冷冷道:“如今我已经一无所有,还出去干什么?你告诉我,我还出去干什么?”
他歇斯底里的质问让杨墨皱起了眉,在他阴毒目光的质问下,杨墨半晌才回道:“魏贤,是你儿子。”
欧阳宇一愣,忽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神色变换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墨继续道:“当年你被抓后,沐言才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她被你牵连要送往京都受审,好在欧阳玥从中周旋将她救了出来。也幸好,她刚入府不久,认识她的人没多少,所以营救比较简单。
后来,她到了京都,是太后和欧阳宇一直在暗中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直到孩子生了下来。
我听说那一晚她原本是来告诉你孩子的事情的,谁知道你什么都不听就要将太后置于死地,又被人发现了行踪,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沐言是个好姑娘!”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杨墨顿了顿,淡淡道:“出去吧,魏贤还在等你,这些年他一直渴望真正的父母亲情,这十几年的自由是我欠你的,只要你高兴,想怎么样都行。”
忽然想起家中孙月如那张泣不成声的脸,他皱皱眉:“只要,你把我的命留下。”
锵!
欧阳宇如同风烛残年一般的身子忽的从床上起来,他抽出杨墨腰间的长剑,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啊!!”
一声惨叫,结束了十几年的恩怨,欧阳宇拖着瘦弱无比的身体出了门,杨墨却倒在了血泊之中。
三月后。
跪在大殿中,杨墨白皙的脸更显苍白,他左臂握拳抵在右胸前,沉声道:“皇上,臣去意已决,还请您恩准臣。”
凤天日渐成熟起来的脸上写满了纠结,如同被抛弃的小兽一般烦躁地在大殿中走来走去,凤天道:“你们真是好样的,一个个都要弃朕而去,就不怕朕将整个朱紫给拜了么?”
风儿从开着的窗口吹进大殿,吹起两人的衣衫,杨墨的右袖翻腾而起,扑棱棱地在半空中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声响。
“皇上,臣已经失去了一只手臂,习武之人失去右臂就等同于废人,再没有了利用价值,请您三思。”
凤天脱口而出:“护国公怎么会是废人?没了手臂,你的谋略还在,只要你有你镇守,邻国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就不敢造次!”
“臣,去意已决,还望皇上宽宥。”
劝说了半晌还是得到这么一句,凤天怒极:“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吧,朕就不相信了,没了你们,朕还能保不住这朱紫的江山了不成?”
风吹起杨墨空荡荡的袖口,他俊脸冷峻如常,却多了一分感激:“谢主隆恩。”
犹豫片刻,他抬起头来看向凤天怒气冲冲的脸:“若朱紫真到了那生死存亡的时刻,臣愿意待命,随时听候差遣。”
凤天闻言,脸上怒容稍霁。
出了大殿,杨墨如释重负,半生的劳碌,半生的荣辱兴衰似乎都可以在此画上句号了。
他的前半生是为了南州,为了欧阳宇而战,后半生则是为了那个清丽绝伦的女子操劳,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也该过一过自己的日子了。
想起家中无怨无悔为他等待了半生的女子,他眸光漆黑的瞳眸升起一抹亮光,加快了步子朝着宫门口走去。
“老爷回来啦,老爷回来啦!”
刚一进府,便有小厮发现了他的身形,兴冲冲地跑向院里通知孙月如。
他进入自己居住的小院儿时,发现行装已经收拾好了,孙月如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迎了出来,见他回来,她面上浮现出笑容:“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上路,你看看是吃完午饭再走,还是现在出发?”
杨墨看了一眼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包裹们,再看看孙月如那发自真心的笑容,淡淡道:“现在出发吧!”
几辆载物的马车缓缓驶出护国公府,杨墨将孙月如扶上了马车,他则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雄伟的府邸,几许洒脱浮上了心间。
从此后,京都的蓝天白云与他再也没有干系,他不是位极人臣的护国公,也不是只为那一人守候的痴心杨墨,更不是负债累累的叛徒,他只是一个有了需要照顾一生的妻子的普通男人而已。
“若是不舍,我们就在京都买个院子定居吧,也没必要非要离开,我想要的不多,只要你能常常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孙月如探出头来,见杨墨看着大门紧闭的护国公府发呆,心思电转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情。
“没有不舍,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我好想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我也该走了。”
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带走了一段传奇,也结束了半生的荣辱也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