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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太后将朝政交还了皇帝,就连逍遥王,护国公等一些人老人也淡出了朝政,这是个好机会!”
不属于皇宫的华丽房间里,男子静静听着属下的禀告,思绪却飘飞到了十几年前的午后。
那时,战狼会是当之无愧的朱紫第一大江湖势力,那一日,他保护着孙月如到护国公府去见她的心上人——受伤的杨墨。
杨墨是怎样受伤的,他心知肚明,孙月如是他好兄弟最爱的女人,那个傻小子,临死前交托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孙月如,甚至是帮她追求她的最爱杨墨。
他一度想不明白那个傻小子是怎么想的,也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对他而言,这两句话只是存在在传说中的爱情。
如果真的有可以生死相许的爱情,为何那一年大旱,他的父亲要带走了家中所有的粮食,却将他们孤儿寡母留下?
虽然嗤之以鼻,不过既是兄弟的嘱托,他就会好好达成兄弟的遗愿。
在护国公府,他见到了那个与他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子——沐云杉,不,他应该叫她太后更合适。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他被杨墨设计,身受重伤后陷入昏迷。那个时候的她,聪明,狡黠,冷静,在他的凛冽杀气下还能镇定自若。
那时,他受伤极重,被疾行的马车颠簸醒,又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再度昏迷前的一瞬间,他想,女人都是小心眼儿的生物,这个女人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扔下马车吧?
想不到他堂堂战狼会首领,叱咤多年,却要毁在一个小女人手里,或许这就是他杀人无数的报应!
没想到,再醒来的时候他却出现在了京都的医馆里。
“公子,仅昨日一天的费用便是一两银子,带您来的小姐没有留下银子,所以……能不能先把帐清了?”
杀人无数的裴大首领囧了囧,他每次出门都有随从跟随,银子都在随从身上,自打战狼会建立以来,他就在没有自己装过银子了……
“等我的随从来了,他会给你的。”
裴展墨有些无奈,这些年他出入各种诚,一掷千金也是常事,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还会重新尝试这种为了一两银子而费唇舌的感觉。
来要诊金的小药童顿时露出了鄙视的神色,没钱就没钱,还装什么装?
身上的伤很严重,而且此时又是在京都,哪怕裴展墨再想教训一顿眼前这个势力的药童,也得好好考虑一下可能会将杨墨吸引来的后果。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给我一天时间,容我联系一下家人。”
可能是想到了送眼前这个病秧子来的那位小姐的不俗谈吐,药童没有再过多的为难,哼了一声算是应了裴展墨的请求。
小童走后,裴展墨无奈叹了口气,吃力地举起手来擦汗,却听“啪嗒”一声,一样物事掉落在了床上。
那是一支金簪,样式精美,金光闪闪的很是好看,而且非常眼熟。
他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用的东西?
裴展墨眸子闪了闪,一张清丽的脸忽然浮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是,那个那个女人留下来的?
真是个心细如尘的女子呵!
从往事中回神,裴展墨又想到,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那时,他只知沐云杉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却不知道那个曾经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子就是沐云杉。
所以,当战狼会的暗杀部接到关于刺杀皇后和护国公的任务的时候,傲不犹豫地就派人去了,他的目标是杨墨,那个曾经害的他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又让孙月如伤心欲绝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坐在轿子里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竟然就是他苦苦找了许久的救命恩人。
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他带走了所有属下,心中却有些嘲讽地想到,上一次她救了重伤垂危的他,这一次又护住被他围剿的杨墨,是不是天大的讽刺?
最后一次见面,她是凌驾于朱紫所有人之上的太后,皇帝年幼,朝政在她手上,朱紫也在她手上,欧阳锦在的时候曾经对战狼会诸多围剿,他本以为她会秉承欧阳锦的意志,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想要与他约法三章。
他并不想与朝廷扯上关系,可对象是她的话,似乎也不错……
从怀中拿出那只做工精美的金簪,裴展墨放在手心里细细摩挲,忍不住喟叹一声,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叹息什么。
“爷,这簪子好漂亮,是要送给奴家的么?”
一袭半透明纱衣的女子款款而入,纤腰,丰、臀,却长着一张清丽绝伦的脸蛋儿。
那支簪子爷放在身上好久了,每次无人之时都会细细摩挲,她一直都装作视而不见,这一次却再也坐不住了。
究竟是哪个狐狸精,让向来眼高于顶的爷这般珍视,竟然连一支难看到了极点的簪子都珍视的不得了?
扫向簪子,女子一双水润润的眸子底划过暗冷的光。
“嗯,很漂亮。”
如同它的主人一样,裴展墨在心里补充道。
似是听出了裴展墨的弦外之音,女子心中嫉恨更重,面上却浮现出甜美的笑意:“爷~”
这一生发嗲的叫声能让男人的骨头都酥了,裴展墨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后对着她水润的眸子发呆。
这双眼睛,与那人好像。
他看着她,永远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女子心中微冷,嘟起红唇撒娇道:“这簪子难道不是爷要送给奴家的吗?”
听到她的声音,裴展墨从端在的呆滞状态中回神,桀骜不驯的眸子瞥女子一眼,冷冷道:“过了。”
那个人不是这样的,虽然水眸温柔,却不会嗲嗲地撒娇,那双看似温柔的水眸下是坚不可破的坚强,她防备着一切,温柔是本性,也是伪装,却温柔的那么得体。
再看眼前女子嗲嗲的模样,他忽然就觉得,她侮辱了那一双与女人相似的眸子。
“爷……”
女子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梨花带雨的模样凄美极了,裴展墨却愈发觉得自己以前瞎了眼,为何会觉得这个动不动就撒娇耍赖的女人与她相似?
“来人,把这个女人扔出去!”
徐徐收起簪子,裴展墨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女子变了色:“爷饶命,奴家再也不敢了,请爷饶过奴家这一回吧!”
然而,不管她怎么祈求,裴展墨都始终不为所动。
耳边清静了之后,裴展墨忽然想起刚才属下回报的消息——她要离开皇宫了!
有时候,裴展墨觉得沐云杉真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女子,她坚强,果断,聪明,当年的沐家之祸他也听说过,在被推入万丈深渊之后她还能完好无损地走出来,没有变成疯子,也没有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究竟是她太善良,还是心性坚强到了无坚不摧的地步?
历朝历代,太后把持朝政不肯放权都是常事,所有人都认为,那个曾经失去了一切,曾经一无所有过的女人会牢牢把持着政权不松手,即便皇帝是她的儿子也不归还,却没有想到皇帝刚成年大婚,她就迫不及待地放手了。
“爷,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门外的凄惨哭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刚刚被打发的蠢女人似乎还不死心,他心中微恼,只是给她银子打发她出去,又不是要她的命,当真不知足!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在京都大牢前,那个小女人自以为将他牢牢掌控了,意气风发地与他谈条件,却压根儿没有真的想着要他的命。
唇角勾出淡淡笑意,裴展墨对着门外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既然她不想走,就留下来吧!把她扔到后山去,守住各个出口,不许放她出来!”
“不要!裴展墨,你不得好死!”
女子的声音更加凄厉,后山之中是他圈养的狼群,这个人,为何长得那么好看,心肠却狠毒如斯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伺候他这么久,他怎么忍心!
门外声音越来越小,裴展墨松了口气,心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虽然那个女人不识好歹了些,却是长得与那人最像的,再想找一个那么像的人,不容易啊!
“爷,反正太后也归还了朝政,如今一人在外,您不如将她撸了来,也好过费心寻找与她长相相似的人了!”
心腹的建议很让他动心,不过,他早已经不是很多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也没有了当年的热血和冲动,他清楚地知道,他势力再大产业再多也是匪,她褪去了华服也是朝廷的人,他们之间隔着的岂止是一座山?
这一生,他只能一个人思念。
清凉山上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世上还有一个人默默地关注着她,每日每夜为思念所苦,他愿意将风头正盛的战狼会隐入地下不是因为怕了朝廷,而是因为,想要送她一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