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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重伤寰门弟子,跪在宁轻尘尸体旁嚎啕一阵。过后继续准备先去佛堂找唐门人报仇,再将宁轻尘尸体带回灵川。
锦青身影一闪,到他们身前撕下人皮面具:“恐怕你们也回不到灵川报信复仇了。”弹指间,锦青将愚童子种在他们身上。
他们先是一惊,一会儿他们便面相痴呆起来,个个如愚钝的孩童般纯真,锦青并未娶人性命,这普通愚童子,不过失忆三年五载而已,那时谁还想着替谁复仇呢。投靠在别人门派之下,也是为了一餐一食。
采薇倒了化骨散在宁轻尘尸体上。
“公子,二公子已经替你报仇,我们这就赶往清水遥,替你找活脉之药。”
一缕臭烟升起,地上一滩血水冒着热泡,泡中还出着热烟。锦青把红虬放出来,“吃饭了。”
红虬之前被砍掉的六只触手已经长出两只,吸食完血水,锦青收回袖中。
“师叔,我们赶紧去找师祖吧,万一那不知是敌是友的清冧门一行人又回来呢?我看那为首的青裳布衣剑法与师尊不相上下。”
青禅看着青观有些害怕的眼神。
“青观,师尊让你跟着我和师祖就是让你多见江湖,师尊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不成器的模样,小心被逐出师门!”
青禅说完便要去打师弟,锦青出手拦住。
“青观还小,慢慢教。等他跟你江湖历练多了,自然就能懂人世间处事之道。”
青观在蜀山排辈最小,平日大家都照顾他,所以养成他事事靠旁人的习惯。青禅最得凌虚师兄器重,又刚直不阿。
锦青在蜀山修养时,凌虚师兄说:“心慈莫屠羊,心软莫领头。我这几个徒弟中,数青禅最有悟性力和魄力,将来继承我衣钵。”
“师兄,锦青有句话不知当讲比当讲。”
“你是说青禅较真又认死理,心无任何情念,害怕他以后走入魔道?”
“师兄高明,我是担忧这一批师侄被约束得太紧,全都跑我们唐门修炼去了。”
“你不必担心,一心向道的自然不会被青禅守纪尊律,刚正不阿吓退,倒是只是来蜀山镀金的恐怕受不了他的秉公执法,惩戒偷懒的弟子。”
锦青连忙点头,又觉得自己的意思没有表达明白,怕引起凌虚师兄误会。
“有时候其实我也觉得青禅法度遵守得太死,对师弟太过严苛,我会找个时机给他说的,悟道修炼,不只是研究经卷和遵守门规。”
“二公子,这个柳怀言敌友不明,无论如何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采薇,把我这身衣服拿去,你和星仪去柴房把禅师和沙弥弄醒。”
锦青去佛堂找轩延道长,想问他关于柳怀言之事。在佛堂遍寻道长不见其影,香案上的鼎炉下压着一纸信帛:吾已回蜀山,青禅,青观,跟着牧渔师叔。
采薇,星仪,青禅,青观一齐已经换回衣服赶到门口。
青观说:“祖师是去叠漪湖畔花会上,寻人去了。”
轩延道长七年前曾答应过一位买花的小女孩每年去看她,所以每年的阑苏叠漪湖畔花会他都去。
锦青与众人早就并不惊奇轩延道长的各种逸事,轩延道长说要去看道友,走到半路又往回走,他说我已经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站在道友的柴扉前。
轩延道长半夜起来,骑着马跑到峨眉山去偷昙花,又拿着花跑到拢月山来找四姑母。四姑母打开门,见轩延手里拿着谢掉的昙花,已经躺在冰凉石阶上睡着了。轩延道长唯一坚持的事情便是,一部佛经要读完,才撒手!谁叫谁喊都不理,不是他不理,是仿佛他已经关闭了耳觉。
锦青独自走到鹫峰寺高高的山门,门前的引路灯已经挂上。雨后溪湖里的蛙更为喧嚣,但整个山林里只有几只禽鸟还稀疏低语,偶尔有几声兽群在呼应同伴。
采薇给锦青披上单衣:“公子,衾被已经铺好,明早赶路,早些歇息吧。”
锦青应了一声,然后往东厢走去。
第二日,两位小沙弥受师傅之命,送锦青一行下山。
小沙弥问:“施主,昨天你们真的在我们饭菜里下了毒药吗?”
旁边的大沙弥瞪了瞪他,对着采薇呵呵笑着。
小沙弥自说自答:“师傅说吃毒药要比毒药好,我们才敢动的筷。原来,这就是江湖了呀。”
锦青停下来站住,笑笑摸着小沙弥的脸,又担心他中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毒。于是将手腕上的一串菩提子取下,塞给小沙弥给便走。锦青不敢看他纯真清澈的眼睛,背对着他说。
“你师傅骗你呐!这世上原本是没有江湖的。”
“那你们是坏人吗?”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坏人同时是好人,好人有天也会变坏,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他还是好人。”
沙弥拿着菩提子在后面大声的说:“施主,这菩提子少了一颗!”
锦青头也不回,加快下山脚步对着空气喊。
“那串菩提子本该再少十七颗,因为没有人告诉过我它从何而来。这凭空多出来的物件,许是达摩祖师要你一生修行让其圆满。”
下山之后,锦青让采薇清点路上的饮食衣衫,包括蛊毒,易容小刀之列,采薇打开包裹清点。
“终有一天你自己会想起来一切,但那一切,我更想替你承担!”上马车前,采薇站在一树黄杜鹃花边说。
马车在驿道上扬起厚厚的尘土,星仪从旁问采薇。
“采薇姐姐,梅檀佛像正殿的那两句诗你还记得么?”
采薇摇头。锦青望着晨曦升起,雾霭沉沉的天边,悠悠的答。
“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林中悠悠的传来木笛声,声音寂寥而萧索,随着马车渐行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