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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美女爱英雄,将军求良马。
这江湖中说书先生最爱的,就是在街上的任意一家酒肆中,支一个摊子,侃起那曾名动天下的蜀中侠客。每每讲到精彩之时,总能搏得阵阵喝彩。赶上个好的,还能得赏一壶子好酒。
大名城久居边境,端的是守国门的重任。自有大名府以来,历来战事不少,民风剽悍,军民善战。然而自上官大人坐镇大名以来,战事已逐年减少。离最近的一次敌国来犯,还是三年前的天狼卫奇袭战,这一仗北辰大将苏步青亲自带兵来攻,然而不仅没能开万世基业,反倒成就了上官知道“仙人之下”的美名。
大名,这座曾经是多少敌国将领渴望拜将封侯的地方,自上官家的大公子打出那一剑破千军的骇人传说之后,如今的寻常将士,哪个还敢领兵一战?大名无战事,因此,这民风剽悍的大名百姓最爱活动就变成了听书,借以怀念金戈铁马的日子。大名城里有个说书刘就爱说蜀士风流,绣口一吐,便是半个江湖。醒木拍桌,豪气顿生。当然,偶尔也有没入戏的观众,不免调笑几句,这台上不过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
大名府在南觉国以北,是南觉国境内唯一可以见到雪的地方。说书刘今日在城中的“送客楼”说书,店内座无虚席。
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叟,鼻头发红,在台上正口水飞溅着,当然还有手边还放着一盘他最爱的炒栗子,台下的男女老少俱是津津有味地听着。今日讲的是陆太公力战北辰剑僧晏雀安的故事,说到陆太公习得神功,初斗长须三鬼这里时,赢得了满堂喝彩。楼上有坐着的权贵公子一高兴,赏了他一壶绿蚁,这说书刘先是谢赏,随后猛灌一口,笑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叙炉。妙哉妙哉!”
台下有一个黑黑瘦瘦的少年正侧着耳朵听着,一听故事停了,忙起哄道:“刘翁怎的不讲了,莫不是肚子里没东西了?”众人一听,也是哄闹起来。这说书刘一瞥,冷笑道:“真是好笑,我可是奉旨说书刘相公,岂有没墨水的道理,你这娃娃,真是不识刘翁真面目。等着,我再喝一口。”见他拖拉,那少年又是嘲笑道:“我看啊,你不该叫奉旨说书,你应该叫奉旨喝酒才对吧,哈哈哈。”这少年的一番童言,却是搏得了众人一乐,顿时闹作一堂。
“张小二,你又死哪去了?给老娘滚出来。”一个胖妇人站在“送客楼”里大声喊道,声震如牛,一些外乡的商旅不禁心头一震。
不过此刻店里的客人大多是有些功夫与胆量的,对于胖妇人的叫喊,只是不悦地瞥了一下,神色并无多大惊惧。这听故事的看客又大多是大名本地人士,对她的这股子脾气,早就习惯了,因此她的这声吼叫,并没有造成多大威胁。
不过那方才玩闹的少年一听这声河东狮吼,急忙低下身子钻进了内堂中,过一会甩着湿哒哒的手,解释道:“掌柜的,来了来了,方才解手去了,嘿嘿。”
“快滚去把楼上三号雅间的碗碟收了,整天就知道偷懒。”胖妇人说完在少年的屁股上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少年答应了一声,也不喊疼,嬉笑着奔楼上去了。趁八婶不注意,他却是把步子放缓了一些,耳朵更是恨不得长在后面,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内容。说书刘用余光一瞥,嘴角微笑,随即将声音提高了几度。众人道是他喝了热酒,兴致又起,于是忙都安静下来,侧耳去听那些不属于他们的江湖往事。
“各位爷,小二我来收拾收拾了,咱家的菜还可以不?”张小二推开门,却见里面坐着五个彪形大汉,腰间各别着器物,有的是葫芦,有的是兵刃。这“送客楼”也接待过不少走江湖的人,不过像眼前这几位如此面目不善的,倒还是第一次。然而做生意的人家哪里会论你是绿林好汉还是公门伙计,打开门做生意,是客人就得接待。
方才里面还是推杯换盏的,这会却是谁也不说话了,令张小二无端升起一股寒意来。这时,东首坐着的一人见他进来,冷冷地说了一句:“小娃娃,刚刚为何在门口一直站着,我们说的话,你是不是听见了?”原来他方才走到门口时,恰巧说书刘讲到了精彩部分,他一时兴起,竟是听得痴了。这下被这帮来历不明的人怀疑,他不禁紧张起来,心里咒骂起说书刘来:“你这该死的刘老头,怎的把故事说的这么好,你这不是存心害死我吗?”
张小二无意中瞥见那五人的手正在腰间按着,好似下一刻就要一齐出手,送他登上极乐。他冷汗直冒,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饶道:“各位官爷,小的无意冲撞,你们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五人见状,面面相觑起来,不知眼前的少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首的汉子忽然一笑,问道:“哈哈哈,小子,你怎会识得我们的身份?”张小二眼珠子一转,说道:“各位爷,你看这位爷的手上虎口有老茧,小的猜应该是个常年拿刀的高手。再加上几位爷脚上的靴子是上等的好料子,我想那些寻常的江湖草莽定没那么多讲究,所以便大胆猜测几位是公门的伙计。”
那汉子听了,豪爽地笑道:“好小子,眼力见不错,不过,你刚为何在门口徘徊啊?”他说话时虽笑意不减,眼神却是依旧带着威严。张小二如实答道:“爷不知,这说书刘的口才,在我们大名,那是这个。”他边说着,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补充道:“小的一时着迷,听傻了,见谅见谅。”
五人又各自看了看,然后那为首的汉子说道:“小子,你过来,过来。”张小二有些犹豫,不过如今自己已是砧板鱼肉,实在没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那汉子又是说道:“把手伸出来。”张小二知道自己今日要吃苦头了,颤巍巍地把两只手抬了起来,眼神却是紧闭着。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多了份重量,好奇睁眼一看,却是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那汉子大笑:“这是今天的饭钱,有多的,就当给你赏了。”
张小二又是“噗通”一声跪下,口中念道:“谢谢各位官爷,谢谢各位官爷。爷一定长命百岁。”过了一会儿,他抬头一看,却是发现房内的人早已散了个精光。此时楼下有马蹄声响起,张小二忽然呼出一口大气。接待的江湖人多了,他也学了些识人的本领,刚刚那几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不自在,张小二方才甚至还在担心,会莫名其妙成为他们的刀下鬼呢。
等他反应过来,房里就剩他一人与一桌子的狼藉了。他恰巧瞥见桌子的一片狼藉之中,还放着些未吃完的羊肉。他吞了几口口水之后,急忙跑到门口张望了几下,然后把门轻轻关上,快活地吃起那些残羹冷炙来,早把楼下正说的精彩的故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张小二又跑到楼下账房先生那里,骗说客人需要找零钱,把那锭银子换了碎银跟通宝。然后他把饭钱拿了出来,剩下的那份赏钱则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又取来一个布袋,将没吃完的羊肉装进去,想着给自己的老爹饱饱口福。
忙活了一天,终于到了店里打烊的时间,张小二把桌椅摆好之后,出了“送客楼”。正是腊月时分,此时街上往来的人倒是不多,少年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棉衣,身上却依旧止不住颤抖。他忽然在想,今天收了这么多钱,或许可以再添置一件新衣,他转念一想,这样子做的话,父亲的药钱又要搁置一阵子了,于是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扯紧了衣服往城外走去。
路过乔老头的茅草屋时,张小二特意蹑手蹑脚地路过,生怕这头饿狼抢了自己怀里的肉食。他轻声走过,当过了那座茅屋门前时,口中呼出一口气。这时却见草屋内飞出一个人来,张小二知道来人是谁,且知道他的意图,急忙整个人趴到地上,用身体压住了手里的那个布包,生怕有一丝味道被偷了去。乔老头在一旁,搓搓手道:“张小哥,别这么见外嘛?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了。”张小二啐了一口,说道:“呸!我什么时候跟你有过命的交情了?”乔老头叉起腰来,厉声道:“哎哟,不认账是吧?上次一起偷窥赵家媳妇被发现,被三条大狗加六个壮汉追打的时候,你可是说了,只要我能带你走,你什么都可以答应我。那种生死关头,你还说不是过命交情?你说话不算数,会变猪的。”
张小二想了想,随后矢口否认道:“我记性不好,忘了!而且我爹自幼教我圣贤书,偷窥的事,我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乔老头气急败坏道:“哎呀,你上次可是夸赵家媳妇身材...”张小二趁他没说完,急忙打断道:“再说了,要变猪,也是你先变。说到撒谎这功夫,你可是行家,我们结交这么些年来,你说过的大大小小的谎,可不少哩。就说早上,你还答应了我,只要叫你爷爷,你就教我练剑。”
乔老头歪头一想,说道:“早上我说的是,你敢叫我爷爷吗?没说你叫了就交啊。谁知道你小子这么不要脸,乱认祖宗。”